章女士冷笑:“我都不知道我儿子带着前世的记忆。”
    迟帘脸上所有情绪消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世界太大,很多东西都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事业上再成功也只是个跳不出自然规律的凡夫俗子,像那个季常林,不就被迷信给搞得不人不鬼。
    他愈发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等顾知之。
    那家伙的真名他还不知道。
    谢浮肯定也不清楚,他要第一个拿到顾知之的真名。
    可是,人都他妈找不到了。
    迟帘拽掉针头下床,他在他母亲面前跪了下来,求一个能回国,能亲自去找的机会。
    .
    孟一堃这头被他爸告知季常林病了,他揣着季易燃发小的王牌身份,带上珍贵的礼品去季家拜访。
    到季家大门前的时候,孟一堃撞见了什么,他迅速往墙边一躲。
    季家大门到别墅隔着一片小树林。
    有个黄袍人在地上捡什么树叶,季易燃站在旁边。但是季易燃的站位刚好给他挡了烈阳。
    而且季易燃的站位,会随着黄袍人的走动变化。
    始终都在挡烈阳。
    爱惨了。
    孟一堃这双眼见过许多惊世骇俗的场面,他这次依然惊到了,打电话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阿帘,老季放下了。”
    迟帘恹恹地坐在办公室里,衣裤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放下了什么?”
    “顾知之。”孟一堃三魂六魄都在飘,神志不清地说,“老季迷上了一个道士。”
    迟帘没调侃的心思,就事论事道:“他没上桌,能移情别恋不奇怪,不像我跟谢浮这两个前任,”
    下一秒,迟帘倏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道士?会画符?会驱鬼?”
    孟一堃说:“那是最基础的吧。”
    迟帘的气息不受控地粗重了一些:“你把道士拍给我看。”
    孟一堃后知后觉:“你不会是觉得……”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没有下垂眼,嘴角也不耷拉,都往上的,脸型都不一样,一个有棱角,一个是一条曲线走下来的,整容不会恢复得那么快,而且身高也变不了。”孟一堃尽可能地描述所见,“道士没有顾知之高,顶多175,顾知之可是有180。”
    迟帘自顾自道:“要正面,眼睛拍清楚,眼睛是最不会被蒙蔽的。”
    “顾知之是小麦皮,道士是白皮。”孟一堃说,“那道士肯定是季常林的人,负责季家风水诡事相关,季常林谁啊,身边人祖宗十八代都会查个仔细,确定没猫腻才会收用,阿帘,你别病急乱投医,顾知之又不能变身,道士要是他,我叫他爹。”
    “别说屁话,我让你拍。”迟帘抹了把汗涔涔的脸,他脖颈鼓起青筋,指尖兴奋地颤个不停,“一堃,按我的要求拍,手机拿稳了拍。”
    第136章 茶艺速成班
    孟一堃刚举起手机,季易燃就看了过来。
    太敏锐。
    孟一堃本来可以装作拿手机屏幕当镜子自恋,或者拍个季家小树林风景,但他还没从接二连三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他眼神躲避,十足的做贼心虚表情。
    季易燃漆黑的眼几不可查地眯了下,看来一堃把他家里有个道士,以及他给道士挡太阳的事告诉阿帘了。
    阿帘起了疑心,要一堃拍下道士的照片发给他。
    起疑心的点是——道士会的,顾知之也会。
    正常人不会因此联想出什么信息,可阿帘是顾知之的前任之一。
    他没领到一个名分,都能一眼看穿顾知之的皮囊见到灵魂。
    更何况是阿帘。
    季易燃沉着地自我反省,他还是不够谨慎,没有及时想到这上面去,大意了,好在事情还没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堃来了。”季易燃告诉捡树叶的人。
    陈子轻“啊”了声:“那我要避一避吗?他应该认不出来我吧。”
    季易燃道:“以防万一。”
    “也是。”陈子轻拿着要烧给季常林的树叶,头也不回地穿过小树林进了别墅。
    季易燃去大门口:“一堃,你来看,我爸?”
    孟一堃被抓包暂时拍不成照片,他只好快速给迟帘发了个信息:事情有变,我晚点拍了发给你。
    末了才举了举挂在腕部的几个袋子:“可不嘛。”
    .
    现阶段事多容易节外生枝,季易燃不想孟一堃和那个人正面接触,却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幕发生。
    季常林下楼吃午饭,人都要到齐。
    陈子轻吃自己的。
    孟一堃暗中观察,顾知之不挑食,荤的素的都吃得很香。
    这个道士不吃鱼虾。
    顾知之用右手吃饭,道士是左撇子。
    顾知之喝果汁,道士喝清茶。
    两人的气质相差太远,顾知之是阳光下花草边的小土丘,道士是山野一缕烟雾。
    孟一堃悚然,他在干什么?只要不是弱智,都能看出是两个不同的人,完全没有对比的必要。
    况且顾知之上个月才和老谢分手,他们那场分手堪比离婚,羁绊太深,感情本身肯定没破裂,做不成夫妻还能是朋友的那种关系。
    顾知之哪可能这么快就彻底撇下老谢的痕迹。
    孟一堃想到老谢,心里就沉甸甸的,疗养院被谢家把守得密不透风,除谢家两位家长,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去探望。
    那是谢家多年前就隐秘收购的私人疗养院,只为老谢一个人服务。
    说起来,事故至今没走漏风声,知情人都没外泄。
    孟一堃吃下一筷子清汤寡水的菜,老谢病着也好,不用像阿帘那么焦虑。
    饭后,佣人收走餐具,长辈没走,小辈就也没离桌。
    季常林假寐。
    孟一堃跟季易燃聊近日商圈动向。
    陈子轻听不懂,虽然他跟这两人是同一年上的大学,但这两人都是提前毕业的精英留学生,他们走的是继承人接管家业路线,而他只是个还没进职场的普通本科生。
    不费力去听了,累得慌,他是领工资的,他们是发工资的,各有各的跑道。
    旁边的季常林忽然开口:“周道士乏了?”
    陈子轻顺势打个哈欠。
    季常林温和道:“白天监工,晚上检查季家风水,周道士的确辛苦。”
    陈子轻揣了揣袖筒,梅淑仪的衣帽间是他要求拆挖的,监督的工作他可以做,但是隔行如隔山,他纯属凑个热闹,挂个监工的名头。至于季家风水的解决措施,他在混。季常林八成也知道他在混。
    就这么混一天是一天。
    混到技能卡使用期限截止,他没能找到机会脱身,季易燃又无法保住他。
    那他在季家从周巷变成顾知之,季常林能活剥了他的皮。
    “没事的话,我去睡个午觉。”陈子轻起身,宽袖在半空扫出懒洋洋的弧度。
    孟一堃却在这时出声:“季叔,我能不能找周道士求张平安符?”
    季常林眉梢轻动:“你问周道士就是,问我做什么。”
    孟一堃心说,你一副他主人的姿态,我能越过你直接问他,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余光冷不防地瞥到左手边的发小,孟一堃猝然想起来,发小迷上了道士。
    孟一堃的鬓角不由得被汗液打潮,父子俩这是?
    不是吧?不能够吧?
    陈子轻捕捉到孟一堃戏剧性的表情变化,不免蹙了蹙眉心,孟一堃莫名其妙的脑补什么呢,他从前不这样啊,是什么让他拧巴上了,连面相都变了。
    从前是个兵哥气质跟脸。
    现在套上了阅尽千帆的沧桑总裁模板。
    “我寻思周道士是季叔的客人。”孟一堃说,“理应问一下季叔的意见。”
    季常林的双眼阖着并未睁开,他声调平和,面容病态,一身随意的家居服,依旧充斥着许久居高位的强大气场和令人仰望的尊贵:“客人而已,周道士一切都能自主。”
    陈子轻在心里吐槽,而已?自主?你都限制我人身自由了!他瞟一眼斜对面的季易燃,你爸这是不是典型的老狐狸?
    季易燃微微抬了抬眼眸,低垂下去。
    陈子轻:“……”
    大狗不知怎么又失落上了,一声也不叫唤,可怜兮兮的,想被撸毛。
    但现在显然撸不成。
    陈子轻对上孟一堃长久停留的视线:“可以给你画平安符。”
    孟一堃公式化地问道:“收价方便不知?”
    陈子轻喊佣人去拿黄纸和笔墨:“我看年轻人面相友善,符就送你了吧。”
    孟一堃发现他上牙两边各有一颗牙有点往外翘,顾知之的牙齿非常整齐,能挂在牙科诊所当照片的程度。
    “多谢周道士。”孟一堃不再探究。
    孟一堃在季家待了一个中午才离开,他上车就把手机开机。
    为什么关机,因为迟帘信息发个不停,电话也一会一个,他静音了都觉得心慌,只能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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