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帘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问题,老子为什么没想过?留个学又不是去外太空,怎么还能把家在哪给忘了。
    季易燃这一问,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迟帘想也不想就说:“肯定啊,寒假肯定要回去聚一聚。”
    “只有谢浮在国内,”季易燃道,“我,你,一堃都在国外,可以聚,不一定要回家。”
    “我们这叫小聚。”迟帘懒洋洋地笑,“国外的聚跟国内不一样,没那氛围。”
    “等回去了,我召集我们的狐朋狗友去‘揽金’,大家好好玩玩。”如此短的时间内,迟帘就从“没想过回国”走到了“确定回国”,他甚至调出日历看了看日期,莫名生出一丝荒途归人的迫切感,转瞬即逝。
    仿佛是赎罪,季易燃陪迟帘打游戏打到天快亮了才退出来,他早上两节课下课接到了国内的电话,是老同学打的。
    老同学不是别人,正是周平的青梅,她声音哑哑地说他们在道观住了多久,没有用,竹马又一次被发现倒在路边,“他”要走。
    “你手上还有没有别的门路?”青梅听着季易燃呼吸的节奏,猜测他情绪不高,便识趣地说,“你先忙,我改天再……”
    “查京大怪谈。”季易燃道。
    .
    青梅并非京大学生,她是京商大的,为此特地在京大泡了几天,无果,最后她不惜利用美貌当海王钓了几条鱼,在鱼们的帮助下挖到那个怪谈背后的秘密。
    然而查出来的线索和她从竹马嘴里得知的不一样。
    竹马起初毫无意识地在专业课上大声朗读哲学有关的内容,后来又被鬼魂强行推去哲学学院上课,他就以为对方是哲学系的学生。
    震惊的是,鬼魂读的不是哲学系,而是计算机系。
    他女朋友才是哲学系的学生。
    十几年前的事了,怪谈的主角是个研究生,他生前经常和女朋友坐在图书馆学习,他们坐的就是如今的怪谈位置。
    他会替女朋友去她学院上课,认真听课为她做笔记。
    为情自杀。
    喝农药死在了那张桌上。
    传言最多的版本是女朋友背叛他脚踩两条船,他没办法接受就选择了轻生。
    他出事后,京大试图搬走桌椅,碰到的人当场胡言乱语发疯,后来京大又请天师来做法,尝试着再次清掉桌椅,还是没有成功。
    所以才一直留在那里,成了怪谈。
    青梅厚着脸皮再次联系季易燃,谁让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他知道点驱邪方面的门路,她把查到的怪谈相关透露出来。
    查出了研究生的死因,然后呢,超度吗?
    总不能是要让他跟前女友和好吧,这么多年过去,前女友早就结婚生子了。
    而且他女朋友背叛他,他不去找人算账,却缠上坐那张桌子的学生,难不成就因为他认定桌子是他跟女朋友的,别人都不准坐?青梅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青梅说:“季同学,道观的道士说他只能驱新魂,死太久的不行。”
    季易燃沉默许久:“去农大。”
    青梅立马问:“找谁?”
    “电子信息学院,大一生,顾知之。”
    .
    陈子轻接到导师电话的时候是在谢家,他半小时前才从社团秋游野餐活动那边赶过来,嘴里跟身上都有未散的烧烤味道。
    谢浮把一杯水递给他,他就着谢浮的手喝两口:“导师让我马上回学院。”
    “问是什么事了?”
    “问了,导师只让我回去。”谢浮匆匆去拿外套,“你在家,我把学院的事处理完了就回来。”
    谢浮送他出门:“不要老公陪?”
    “不用的。”陈子轻说,“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到了学院我会给你发信息。”
    谢浮把他送到车边,抱着他和他说话。
    ……
    前面不远,孟一堃手里的袋子哗啦掉在了地上,他出于本能,仓皇捞起地上的几个袋子,一个闪身藏在了季家的车后。
    孟一堃没和发小们打招呼就回国了,提前回的,来谢家也没和谢浮说,不是搞突袭,是纯粹给忘了,他都没想起来谢浮大学不住家里,不说声很容易跑空。
    现在孟一堃犹如晴天霹雳,六月那会儿他深信自己想多了,绝不可能,几个月过去,不可能的事变成了事实。
    那时候顾知之就要钓老谢了吧,怪不得跟他打哈哈,拿他当傻子忽悠。
    老谢竟然真的让顾知之钓住了。
    孟一堃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地拎着袋子离开车后,他窝囊地躲在树后给目前最合适的发小打电话:“老季,我看到老谢把顾知之抱在怀里,恨不得揉到身体里的那种抱法你懂吗,很宝贝。”
    “我这会儿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还没在老谢面前现身,我怀疑他是有什么把柄被顾知之捏住了,顾知之给他下药拍了他的裸照之类,不然我真的想不通,他何至于到那个地步。”
    “不对,老谢只有算计别人的份,别人没可能算计他。”
    孟一堃自顾自地说:“所以他是真的对顾知之……”
    “疯了吧,顾知之和阿帘好过,老谢不膈应吗,阿帘是失忆了,可是我跟你都记得,还有他家人,阿帘家人,我们都知道顾知之是阿帘前对象,老谢连名声都不要了,也不管我们怎么想怎么看这件事?!”
    孟一堃点了根烟塞嘴里吸几口,怀疑人生地靠着树喃喃:“一个阿帘,一个老谢,两个直男都被顾知之掰弯了,他们上学时期多受欢迎,什么花花草草没见过,怎么会栽进同一个坑里,他妈的顾知之是个会邪术的妖孽吧。”
    季易燃忽然开口,嗓音比平时更加冷峻:“别骂他。”
    孟一堃怀疑自己听错:“你让我别骂谁?”
    季易燃道:“别骂顾知之。”
    孟一堃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是高三没毕业的时候,他们几个在食堂吃饭,顾知之问季易燃去哪个国家留学,他说了,顾知之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去,他也说了。
    当时孟一堃只感觉匪夷所思,他还问谢浮,是不是顾知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季易燃有了什么交集,那两人关系亲近了不少,此时此刻他重新将这个小片段拿出来,感觉大不同。
    孟一堃头昏脑胀,舌头打结:“老季你,你该不会也……”
    电话里静了片刻,响起季易燃宛如卸下一块重石的低喘,再是一声答复。
    “是,我也喜欢他。”
    第125章 茶艺速成班
    孟一堃嘴边的烟掉了,手机也掉了。
    顾知之到底什么来头,把他的三个发小一锅端了。
    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就是他前女友看的小说里的系统主角,顾知之也有个,要攻略系统指派的对象。
    刚好是他的三个发小。
    而且顾知之能在想攻略的人面前开美颜。
    孟一堃为了压下震惊心情故意开发的脑洞并没有让他轻松,顾知之没美颜,因为迟帘一开始对他的评价是土丑茶。
    那就是说,三个发小喜欢上的顾知之,跟他眼里的顾知之是同一人,同一张脸。
    他不懂。
    去年在揽金,迟帘亲自去找顾知之的那股子在意让他感到凝重,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凝重了,一次两次三次,是个人都神智涣散。
    身上的烟把夹克烧了个洞,地上的手机在通话中,孟一堃将烟拿起来用牙咬着,低头捡手机,他已经镇定不少,张口依旧是一声没喷脏的脏话:“老季,你跟老谢都疯了。”
    不是疯狗病的那种疯,是年少时期在感情上一不留神就会发的那种疯,好像不疯一场就是遗憾,青春没有来过似的。
    季易燃一语不发。
    孟一堃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顾知之到底怎么勾搭上了你?”
    季易燃道:“是我喜欢他。”
    孟一堃震住。
    季易燃又低低说出一句:“我没体会过被他勾搭。”
    像是想要感受,很想。
    他一厢情愿,被他喜欢的人不知情。
    孟一堃半天都回不过来神,一个极受gay圈欢迎的直男发小暗恋上了一个gay,听语气还恋得很卑微。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孟一堃感应到什么,他猛然转头,谢浮站在前面不远的路边,满面笑意。
    他僵了僵,故作淡定地摆了下手,对季易燃说:“老谢看到我了,先不聊了,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
    .
    孟一堃本想暂时把这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放一边,没想到谢浮见到他走近,第一句就是:“看到了,不说点什么?”
    原来他弄掉袋子,仓皇藏身撤退的一幕幕,都被谢浮收进眼底。
    孟一堃这辈子迄今为止遭受过两次重创,一次是发小亲顾知之,一次是发小抱顾知之。
    不同的发小。
    都让他撞上了,他是什么欧皇体质。
    “我缓缓。”孟一堃搔着短硬的黑发,“缓缓。”
    谢浮扫他手上袋子:“里面是什么?”
    孟一堃心不在焉:“给叔叔的茶叶,阿姨的护肤品,还有你的墨汁。”
    谢浮眉一皱:“没我对象的?”
    孟一堃如遭雷劈:“哥们,我不知道你脱单了。”
    谢浮笑着说:“现在知道了,下次再带东西上门记得买四份,我家现在是四口之家。”
    他打电话叫人备一份送家里。
    孟一堃面部狠狠抽搐:“不至于吧,他又不知道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谢浮说:“我知道。”
    孟一堃:“……”他上下打量发小,希望能发现什么被阿飘附身的证据,可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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