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桥正被他身上的陌生男人气息刺痛了眼:“我不是婊子的狗吗?”
    “……行吧。”陈子轻点点头,他伸手按上夏桥正潮湿精壮的胸膛,大力一推。
    预想中的把人推开,快速关上车门这一操作并没有实现。
    力量悬殊。
    夏桥正如同磐石堵住车门。
    陈子轻把手收了回来,他搓着指尖上的湿热发呆。
    挺烦的。
    夏桥正自己一口咬定他没有心,还要当着他的面,很有指向性地给柏为鹤灌输那种想法,更是为了增强那番话的可信度搬出了傅延生。
    他才不是没有心呢,他心理健康得很。
    不是厉正拙安排给他的保镖吗,不是他的狗吗,搞出这么多事。
    夏桥正对他的执念来源是身体和香味加成,严格来说属于见色起意的范畴,越吃不到越想吃,自己给自己立个人设演入戏了,真到不了爱恨情仇的地步,要是他让对方如愿地吃到了,是不是就能放下了,撤离出这个疯狗怪圈?
    可万一不放下呢?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蹭”
    陈子轻靠着车里的那侧耳朵捕捉到了一道清脆响,他扭头发现柏为鹤点了支香烟。
    柏为鹤一只手夹着烟送到唇边,目光落在腕表上面。
    陈子轻顿时一个激灵,柏为鹤不耐烦了,他把头转回去对着车门方向,压低声音,飞快地告诉夏桥正:“我晚点要跟柏先生去拍卖会,你先回酒店处理身上的伤,有什么事等我明早回去了,我们再聊。”
    夏桥正纹丝不动。
    陈子轻不方便请柏为鹤的司机下车帮忙,况且司机也不一定能拽得动夏桥正。
    现在柏为鹤那几个友人不知道是已经先去了约好的地点,还是把车停在不远处等着,考虑到是私人事情就没过来询问。
    这么下去不行。
    陈子轻咬牙:“夏桥正,你非要我在这时候说吗,那好吧,我现在就说,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没有,最初我们是雇主跟被雇佣的关系,后来是绑匪和肉票,再是现在的主子跟保镖,我们不存在暧昧不清的阶段…… ”
    夏桥正骤然打断,面部肌肉剧烈颤抖:“怪我,我没有认真对待你感兴趣的事,我查慢了,你就找上柏总了。”
    陈子轻哑口无言。
    夏桥正几乎是神情疯狂地甩上了车门,震得陈子轻有短暂的耳鸣。
    挡板早就在陈子轻没注意到的时候升起来了,后座一片死寂。他一个人消化那股心惊肉跳,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车子重新启动,行程不变。
    柏为鹤似乎并不在意夏桥正的提醒,他将掌中那朵蓝色玫瑰放到陈子轻的怀里。
    陈子轻回神:“摘下来了,坏了。”
    柏为鹤抚了抚腿部的西裤布料:“你试过?”
    陈子轻拿起玫瑰花瞧瞧,花瓣鲜嫩,花枝健康,他捏着花去看手环,这才发觉手环一处有个不起眼的镶钻小接口,花枝一戳进去就卡住了。
    还以为花是黏上面的,一摘就接不上了,原来不是啊。
    陈子轻转转手环把花朝上,他望向车窗外,早就看不见夏桥正的身影了。
    车行驶了一段时间,柏为鹤依然什么也不问,陈子轻心里七上八下,他闻着源源不断的烟草味想,柏为鹤抽的烟牌子跟夏桥正傅延生抽的都不一样。
    夏桥正的烟很苦涩,傅延生的烟味道很浓,柏为鹤的则是轻淡的,又莫名刺激嗅觉神经,一不留神就被侵占了。
    陈子轻在一个拐弯中随着惯性歪向柏为鹤,他撑住皮椅稳定身子,忽然就问道:“柏先生,你觉得我是婊子吗?”
    并没有漫长到磨人的等待。
    几乎是陈子轻问完以后,柏为鹤就出声:“不是。”
    陈子轻叹气:“他们都说我是。”
    柏为鹤含着一口烟雾吐到车窗上面,侧过面庞看他:“你在乎他们?”
    陈子轻坚定不移地把头摇成拨浪鼓:“不在乎。”
    柏为鹤染着烟草味的喉间隐约震出了点薄弱的笑,他目光深沉却不浑浊,好似在说,那你问什么。
    陈子轻眨眼,我问你,是想打听你对我的看法。
    两人仿佛来了一场不可言说的眼神交锋,时常约莫三五秒。
    柏为鹤吸了口烟:“我对你的初评是不自重,没分寸,轻浮,庸俗。”
    陈子轻木着脸,哦。
    “初评没有婊子这个词汇。”柏为鹤语气平淡,“之后更不会有。”
    陈子轻想知道之后的评价除了不自重变成自重,其他都换成什么内容了,他最终还是没有问柏为鹤要答案。
    “噢……”陈子轻回应柏为鹤,他听着雨打在车顶车窗上的声响,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在婚宴上见到柏为鹤用左手拿筷子的一幕。
    “柏先生,去年我结婚那天,我拉你袖子的时候,你明显愣了一下,当时你想的是什么啊?”
    柏为鹤将烟掐灭,放进车内烟灰缸里。
    他要如何说?
    你拉住我衣袖的那一瞬,我的生理跟心理同时为你鸣响?
    它们强烈地叫嚣着告知我,你在勾引我?
    身为一个婚礼上的太太,对着一个来参加婚宴的客人。
    多不恰当的印象。
    .
    到目的地的时候,陈子轻都没从柏为鹤的口中得到回复,他跟着柏为鹤进入一家高档休闲会所。
    站在更衣室里,陈子轻一脸懵逼:“要泡温泉啊?”
    柏为鹤脱下西装外套:“嗯。”
    陈子轻看他脱了,自己也跟着脱。
    蓝色马甲,白衬衫,裤子,袜子,不一会就成了一条尾巴红艳诱人的白鱼。
    柏为鹤蓦然道:“不泡了,吃点东西就去拍卖会。”
    刚披上浴袍的陈子轻:“…………”
    于是温泉泡浴临时改成了中餐。
    陈子轻坐在桌前咽口水,来国外吃红彤彤的辣油菜,这感觉真好,他礼貌地柏为鹤的朋友们打了招呼,专注地吃了起来。
    柏为鹤的朋友们个个尊贵,有梁丰控股,华宏老总,h.d董事,还有诚曰金融创始人。
    其中都有柏为鹤的资金注入,因此他们既是朋友,也是伙伴。
    柏为鹤没怎么吃,他神态放松地和朋友们闲聊,话题很日常,普通人也能随时进入,不会让人感到格格不入。
    几人并没有刻意打量独自享受美食的柏太太。
    柏为鹤接了个电话,他看一眼还在吃的人:“我叫秘书把你的手机送过来了。”
    “啊?”陈子轻放下筷子,“周秘书来了啊,其实没必要的,送就送了吧,到了吗,我去接一下。”
    陈子轻刚起身,余光就瞥到柏为鹤的手指敲在湿毛巾边沿,他下意识拿起自己的那条毛巾擦擦嘴。
    毛巾上沾到了红油,两片嘴唇依然是红的,艳的。
    唇珠微微肿了点,像成熟的小葡萄,被他同样红肿的舌尖掠过,往里收着用牙齿咬了咬再放出来,泛着湿。
    他抬起被辣出水光的眼望向柏为鹤:“我出去等周秘书啊。”
    从双眼皮到挑上去的眼尾,再到上下眼睑,全部都笼着一片湿腻腻的红。
    柏为鹤的眉间隐约拢了一下:“不用出去。”
    陈子轻还没争取,包间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周秘书到了。
    周秘书满头大汗地进了包间,他自然地朝着老板的几个友人挥挥手,叫上柏太太到窗边。
    “你的手机没电了,我自作主张给你充满了电,没开机。”
    “谢谢。”陈子轻给手机开机,他看到了大量短信,很多未接来电,这都是关机前收到的,关机后的没显示。
    这部手机是厉正拙给他的,以他来这个世界得出的经验,手机里除了有监听系统,还有定位,夏桥正能不知道?
    夏桥正找厉正拙要,厉正拙没给吗?也有可能是耍他说不清楚,他明知被耍了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打电话,继续盲目地搜找。
    “这么多通电话,有急事?那真是耽误了。你的手机跟你的背包都在我那边,我让朋友叫去完了,不然就能听见你的手机响,把手机给你送过去。”周秘书用帕子擦着脑门的汗,“或者替你接一下电话。”
    “没事儿。”陈子轻把手机往口袋里揣,没揣进去,他想起来自己还是晚宴上的那身衣服,没兜。
    周秘书“嘶”了一声。
    陈子轻惊讶地睁大眼睛,周秘书开车接他的时候穿的长袖,这会换成短袖了,一条胳膊上包了纱布。
    “周秘书,你这怎么伤了啊?”
    周秘书苦笑,最近让你前夫喂了枪子。
    说不说?
    周秘书不动声色地观察老板,戴了助听器,这个距离能听见的吧。
    老板的面上看不出意思,这就是意思。
    周秘书对着柏太太欲言又止:“是傅总打的。”
    陈子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也不怪傅总,是我自身问题。”周秘书讲了事情原委。
    陈子轻不认同地蹙眉:“你有什么问题,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傅延生发疯。”即便有问题也不能随便开枪吧,傅延生的毛病一点没变,没救了,他那种人。
    周秘书唉声叹气:“算了,不说了,过去了。”
    陈子轻也叹了一声,幸好只是胳膊,不是脑袋瓜子,他真没想到傅延生跟心腹费莱尔反目了。
    那晚的事他有印象,他在车里被傅延生扯头发,怕被官方助手警告就大力挣扎,激发起了体香,担心傅延生失心疯把他拆开吃掉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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