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带发修行,他破戒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半点面对她不自然羞愧的意思么?还是说,这就是未来的帝王,可以行他人不能行的作为,破他人不能破的戒律,在此之后,还能得个满堂夸赞的清誉。
    亦或者,修行在心不在身,只要心中有佛,就算超脱?
    好装。
    可是他人不坏,至少她差点遭人强迫时,陆道莲替她赶跑了狂妄自大的纨绔。
    唔,他还给了她份活干,酬劳颇丰。
    人也上道,看见手帕了,会来见她,没让她空等。
    还关心她的脚冷不冷,怕天黑她一个人害怕,居然愿意在这多留一会,她说袜子打湿了不错,可那是上午的事了,早就干了,袜子上也看不出洇湿的痕迹,他难道没发现?
    肚子一声叫唤,令在另一边的陆道莲掀起眼帘,好在他没问出让宝嫣尴尬的话语,在定定对上宝嫣眼珠后,似没瞧见她偷看,就这样对视片刻。
    陆道莲:“天色不早了。”
    贪吃货。
    暗骂自个儿不成器的肚子一句,宝嫣忍住自我怨怼的冲动,动作自然地朝外边望了望,然后向陆道莲保持微笑道:“是啊,该回去了。我的袜子,应当也晾干了。”
    宝嫣面色绯红地去穿鞋袜了,陆道莲在不远处默默等候。
    “我好了。”宝嫣通知一声,陆道莲才从书架后走出来,他冷不丁问:“女郎怎么回去?”
    宝嫣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陆道莲:“你若一个人,我便送你。”
    夜晚寺里的僧人都去用晚食了,远山寂静,屋顶飘起袅袅炊烟,灯盏照亮前行的路,宝嫣跟陆道莲走了一段路,才发觉自己差点同手同脚了。
    她总是禁不住去在意偷瞄身旁人的动静,哪怕他一言不发,没什么动静,她的脖子仿佛要变成向阳的枝芽,追逐对方的踪迹。
    “上回。”
    宝嫣一个激灵,心脏重重漏跳一拍。
    陆道莲的问话出其不意,“上回女郎,怎么突然自己从山顶回去了。”
    宝嫣的不告而别,还令孙芳紫和白宛仪争执了一架,碍于陆道莲的存在,积怨已久的二人并没有闹得过于难堪。
    事后孙芳紫还来找过宝嫣,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叫她好一番忧心,宝嫣给她赔了许久的罪才让孙芳紫消气。
    没想到陆道莲会追究她这个,宝嫣停下,找着机会斜眼睨着陆道莲,“太子何必明知故问,我那样子,哪能出现在人面前。”
    她衣裳被他弄脏成那样,日光出来时,还有点点干涸的白色的粘浊留在上面。
    这可是妥妥的两人做过不明不白的事情的罪证,宝嫣不走,难道让人看出异样去?
    宝嫣:“我也是要脸的。”
    她眼睁睁地望着他,忽然一只手盖过来,宝嫣吓了一跳,陆道莲在几乎要贴到她皮肤上那一刻停下,隔着些微距离,宝嫣温热的呼吸打在他掌心里,像只软毛小狗儿,挠得人痒痒的。“女郎的脸太小了,远不及我的巴掌大。”
    像是无意感慨了一句,陆道莲言归正传道:“上回你不在山顶,大家都颇为担心你。”
    宝嫣从愣怔中醒神,被他不着调的态度弄得不上不下,他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左一句有一句的,她脸小她自然知道,可陆道莲提这个,是,是在夸她?
    忽略他回应的那句,宝嫣阴阳怪气回应:“太子对其他女郎,也是这样吗,还是见人就观察别人的脸盘小不小。”
    那他岂不是看了那么多女郎?
    陆道莲被她嘲问到先是讶异了下,然后莫名勾起了唇角,“其他人孤没怎么留意过,只是对你……”
    “阿嫣,太子?你们怎么在一起?”
    孙信邈出现得不合时宜,他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十分诧异地来回打量他们,毕竟在人前,宝嫣和太子可是从未有过交际,他们看起来可不熟。
    走在一块就很怪。
    宝嫣恼火孙信邈打断了陆道莲说话,她还想继续听他说下去呢,如今横插了个多余的家伙,陆道莲也不像继续要说的模样。
    他清冷得很,宝嫣生闷气,笑都不见了,不搭理孙信邈,陆道莲却能心平气和地启唇:“孤去了趟书阁,凑巧与苏女郎同路。”
    “原来是这样。”
    宝嫣家里情况孙信邈也清楚,她近来都在藏书阁忙碌,那里因为清理藏书,不许随便什么人进入,孙信邈就是想见她也见不着。
    如今听了太子的话,解开疑惑,孙信邈的注意力便重新落到宝嫣身上,一看到她便胆大妄为地忽略了另一旁的陆道莲,傻呵呵地只想着对心上人献殷勤。
    “阿嫣,好久不见你了,我好想你啊。”
    傻货,明知自己不喜欢他,还要凑上来当着陆道莲的面说这些胡话。
    宝嫣瞪着没点眼力劲儿的孙信邈,他好像是真的感受不到她的心意,哪怕宝嫣瞪他,他也能笑得没脸没皮,“阿嫣,你眼睛真好看,你别瞪呀,再瞪可就瞪到我心坎儿去了。”
    “谁说我瞪你了,你眼神儿太差了。”宝嫣情不自禁朝一旁的陆道莲匆匆偷瞥去,孙信邈这样毫无顾忌地在面前对她示爱,陆道莲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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