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引起虎啸之后,宝嫣呆呆地望着一伙突然出现的影子,一举齐上围攻起发怒的猛虎。
    雨珠滴落到睫羽上,宝嫣醒过神,立刻提起碍人的裙摆,攥紧匕首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战斗在两刻之后结束。
    雨势也有快要停的迹象,巨虎伤了一只眼,喘着粗气,兽腿汨汨流血,在林间一道撑着伞的白色影子出现时,终于气绝倒下。
    周围死士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陆道莲提灯对着地上个的死物打量一番,“可惜了。”
    是只毛色亮眼的成年猛虎,不过弄脏了,皮毛打结鬃在一块,不然还能扒了皮洗干净,给新妇做一件披风也不错。
    “下去养伤吧。”
    朝下属吩咐:“她在何处。”
    死士:“那位夫人,往那边去了。”
    陆道莲顺着对方说的方向望去,雨声淅沥,他撑着伞宛若这些血腥乌糟的一幕与他无关。
    他是山中游荡漫步的修行僧。
    就这样踱步着,停在了一块大石的上面。居高临下地俯视半蹲着藏在下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娇小身影上。“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明知道宝嫣噤若寒蝉,还提着灯在上方冷眼旁观,戏谑地调侃:“这是哪位山间的仙子,落难到这来了。”
    宝嫣受惊地抱紧双膝,把自己往身体里挤压。
    仿佛这样就能更好地藏起来。
    陆道莲看戏的眼神顷刻发生变化,有种要狠心教训她的气势,凌厉又布满戾气地道:“满山的人叫遍了你的名,就是不应,是想看所有人都为你焦急担忧死,你就高兴?”
    像是见不得宝嫣畏畏缩缩地躲避,陆道莲丢了伞,负手纵身轻跃,一瞬间便落到宝嫣身旁,更一把将她拽起。
    逼她看向自己,眉色幽冷,一字一句:“我在问你话,聋了吗。”
    “为什么跑到山里来寻死,我看你就是——”
    满山找不着人的时候,陆道莲也是气定神闲的,不似此刻见到宝嫣。
    见到这对满山呼声就是不答应的女娘,心中的怒火即刻就爆发,语气难免冰冷严厉说得难听。
    一道娇娇的抽泣声打断了他的羞辱和责怪。
    宝嫣在被扯着手腕逼问时,红着两眼抬起被雨打湿,依旧光滑白皙的脸蛋,美目宛若漂亮的萤火,勾住人的视线,“……是我能忍受的吗?”
    “欢喜一个人,不由自主地为他心动,想靠近又不能靠近,只能告诫要克制要压抑,这是我能忍受的吗?”
    未曾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的陆道莲倏地冷静下来,变得安静而沉默注视着受了相思之苦,委屈得自说自话的娇俏女娘。
    “叫我不要心悦你,为何又要拼命撩拨我,我都已逃去了山里,为何还要找过来?”
    “我是成了亲的妇人,有丈夫呀,为什么还会情不自禁想念着另一个人。他却比我夫君,更像夫君。”
    察觉到那双蓄了满满潋滟水光的眸子,饱含控诉,含情脉脉却哀怨地朝他瞪来。
    陆道莲眉头不由地跟着微蹙,嘴唇轻抿。
    “你是第一个夺了我身子的人。如果没有这门亲事,按照敦伦之礼,你我才是真正的夫妻。”
    “夫……”她想叫他夫君,但是称呼到嘴边,就像她说的那样,又克制住了。
    然而陆道莲还是通过她未散尽的气音,分辨出那句“夫君”。
    他可从未逼迫过宝嫣这么叫他,若不是喊两声好阿兄,就是几句爱郎,恩人。
    夫君就是亲亲丈夫了,是真正媒妁之言的关系。
    他不是,喊不喊亦无所谓。
    可是这句柔肠百转,隐晦又含蓄的未完成的称呼,才是最勾动人心思的。
    没想到新妇情根已经这么深,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陆道莲淡淡问:“所以你便躲在山里,故意惹人心急好找?”
    宝嫣毫不避讳地承认了,“那又如何,我就是故意进山,让你们以为我丢了。左右也没几个人会为我担忧。”
    “你就不怕没一个人来寻你,然后饿死或是被猛兽吃掉在这山上。”
    听着冷冷恫吓,宝嫣仰着脸,娇靥白了点,呼吸紧张急促地喘着,手腕被攥得疼得要命。
    还要故作坚韧,不惧危险地嘴硬道:“那就吃掉啊,我若是死了,也涂个清净。既不用对着喜欢的人,心焦痛苦,也不用再想乱七八糟的家事。”
    “但愿下辈子,能遇见个会疼惜我爱护我的好良人,不要再受这等偷情借种的苦了。”
    她看他的眼神,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多情蜜意,只是痛苦更多一点,又爱又憎的那种。
    看得陆道莲心中一片酥麻,又热又鼓胀兴奋。
    能撩拨的这样一个女娘,为他生生死死,她又生得那样美,是个郎子都会动容。
    更何况宝嫣媚眼如丝,勾引之态想要他的意思无法遮掩。
    陆道莲冷冷清清地问:“你欢喜我什么?”
    虽说他是无心,却不代表没意。
    不然怎会连她故意躲到山里,想通过遇险的事叫他着急,他都不怎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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