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宝嫣和他的想法相去甚远,她的意思今日要与民同乐,等庙会结束了才会回去。
    “我与我大兄约好了,难得他们来北地一次,这斋孤节来得很是时候,他们可以好好赏玩一番,再回金麟。”
    宝嫣很有打算地道:“我自然是要好好陪他们的。”
    晏子渊皱眉,“我还是觉得你该回府,庙会人太多了,难免发生拥挤,你就不怕被冲撞到?你的肚子……”
    宝嫣手放在腹部上,不确定的事,怎能与她大兄相比?
    “我不要紧,我与大兄约定在官府酒肆见面,会让开拥挤的人群去找他,你若不放心,那就借几位府兵跟着我。”
    宝嫣心意已决,晏子渊说服不了她,只好看着她邀上她身边的婢女,带上护卫从高台上下去,穿梭在主城鳞次栉比间的街道中,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女郎,好多人啊。”小观紧跟在宝嫣身后惊叹,眼前热闹景象令她们眼花缭乱。
    身侧身前有府兵替她们隔开人群百姓,以免挡了宝嫣的去路。
    宝嫣也是被迷花了眼,清河当真与他们金麟不一样,金麟是秀气的水乡,有庙会却穿梭在乡间小道,内城更讲气派喜爱歌舞,虽热闹奢靡,却总缺了股勇猛之气。
    就如文质书生,清河比它更像一个将军,百姓在这里规矩没那么森严,不讲过多传统,更不拘更恣意。
    “天兵天将来了,还请各位速速让道。”
    祭祀庙会,少不了请神的表演。
    宝嫣在道路上停留片刻,未曾注意到从身侧的巷子口,涌进来一条打扮怪异,戴着狰狞神武面具的请神队伍。
    动作迅速,身子敏捷地穿梭在人群中,将宝嫣一行团团围住,就连替宝嫣开道的府兵都为之一惊,连声呵斥,“什么人?”
    “快让开,让开。”
    然而任由府兵怎么呵斥,身着戏服,戴有诡异面具的身影就像有意识将他们隔开一样,宝嫣听见小观呼声,才发现刚刚还在她身旁的婢女,不知何时像被激流冲走似的,离她越来越远。
    “女郎,女郎……”
    “小观。”
    宝嫣朝着小观的身影追去,下一刻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与周围插着各色羽毛的戏服不同,这人着了一身白,连面具也是白,身形是当中最高的。
    寸步不让地挡在她面前。
    宝嫣动,他也动,宝嫣转换方向,这道似乎是请神主祭的身影,仿佛无论怎么移动怎么都能看得见他。
    一种无法摆脱的危机感让宝嫣心绪紧张,“什么人?”
    不等应答,外围的百姓热情高涨地喊道:“请神舞,请神天降,佑我清河,万寿无疆……”
    请神开始。
    面前的人影紧盯着她,与周围人一同挥舞手中驱邪的法器。
    彰显雄性力量的身姿宛若仙鹤,颀长挺拔,每动一下那张面具势必都会朝她望过来,看宝嫣视线是否停留在他身上。
    瞬间宝嫣有种对方在引诱她观望他的怪诞感,小观的声音早已淹没在呼声中,连府兵都被冲散。
    人潮中舞动已久的请神主祭离她越来越近,猛地抓住她的手,让宝嫣与一道差点撞上她的影子交错闪过,最后撞进护着她的白色戏服的怀中。
    贴着她的耳朵,清冷低沉的嗓音猝然指责道:“苏氏女可恶,背刺我。”
    宝嫣闻声,身体轻颤,与面具后一双漆黑凌厉的眼眸视线交织在一块,陆道莲不再遮掩身份,趁宝嫣反应过来前,毫不犹豫地将她从原地带走了。
    官府酒肆。
    提前抵达的苏赋安,在相隔数十米的方向,无知无觉地背对着街道,丝毫未发现亲妹的异样。
    “我,我好像怀有身孕了,你不能碰我。”
    在发现陆道莲伪装成主祭,将她绑走后,宝嫣终于反应过来,她手搭在肚子上,在隔着一条街,谁也发现不了的角落里,装得像模像样。
    “为何背刺我。”
    陆道莲高大的身躯将能逃离的去路堵死,大手逐渐发力,将宝嫣的手腕攥得紧紧的,直到承受不住他的怒意,宝嫣吃痛地轻呼出来。
    “别,别这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
    “新妇撒谎。”
    摘下面具的陆道莲,由下到上睨着她瘦弱的腰身,似笑非笑:“没人告诉你,难道连你乳母都不知道,真正的有孕身是什么样的吗?”
    “苏氏女,你根本没有身孕!”
    宝嫣那几天是恶心作呕,却并非和怀孕有关,她刚历经了一场被夫婿背叛,又被其他人强取豪夺的遭遇,如何承受得了。
    她食欲不振,很少进食,为了折磨自己,连水都少喝。
    可不是忍得胃痛不好,她做梦都想一次就怀上算了,于是回忆曾经见过大肚子的妇人是什么样的,于是便学着她们呕吐不适起来。
    没想到,今时今日,就在这四下无人的角落,被强迫过她的高大郎君所揭穿。
    “胡说。你知道什么?我,我就是怀了。”她不忿地驳斥。
    娇声带怒,陆道莲面色冷厉,倒不像往常那般淡淡地俯视她,这回是带些惩罚意味的出手,“是么,那就让我替你看看,看是怀了,还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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