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慈拿起又放下,今天是陈羡的生日,算了。
    没急着下楼,沈恩慈坐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吹风,没一会儿看见陈泊宁的车从远处驶入开进地下停车场。
    背景音乐被关掉了,陈泊宁不喜喧闹,今天让陈羡在家里办宴会已经是格外开恩。
    又坐了十多分钟,沈恩慈才收拾下楼,跟陈羡核心圈子的几个好友打过招呼后她自觉任务完成,又到处找地方躲清静。
    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重新上楼,于是她只能拿杯酒边交际边往人少的地方走,今天来的人挺多,多大是沈恩慈不认识的。
    她不用主动说话,那些人自会一批一批凑上来套近乎,可走到边缘处,她却见一意外的人。
    乔礼?
    多半是林清意带她来的。
    怪不得陈羡今天对她的态度又冷淡下来。
    乔礼一个人坐在角落沙发里,眼神畏怯,无法融入这样声色犬马的场合。她不去主动与人攀附,自然也不会有人理她。
    不知道林清意今天带她来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目的,不过至少别主动去招惹。
    趋利避害,在乔礼注意到她之前,沈恩慈朝反方向走去。
    拿酒杯一路逛到陈家后面的花园,这里背对着泳池,倒是很少有人过来,沈恩慈长舒口气。
    由园艺师精心打造的艺术品,高低交纵的园林木,色彩搭配得当,目光所及之处的常绿乔木广玉兰正值花期。
    缄默灿白的花朵周身泛着晶莹细腻的软光,被周围叶片簇拥着。
    像开在空中的荷花。
    “荷花玉兰。”
    背后有声音说。
    沈恩慈吓了一跳,她微退半步后回头,看见陈泊宁只穿件灰色短袖非常闲散地倚坐在玻璃温室旁边的古铜木椅上。
    桃乐丝温顺地趴在他腿上,嘴巴里发出很舒服的咕噜声。
    而陈泊宁本人一只手肘随意搭在靠背上另只手摸桃乐丝,半侧着身子看她。
    上次这小猫看见陈泊宁的时候不是还吓得连面都不敢露吗?
    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年头连猫都知道找靠山。
    “也叫广玉兰,属常绿乔木。”
    许是看她盯着着木兰花太久,陈泊宁主动向她介绍。
    语气却淡漠,显得遥远有距离感。
    随声望去,陈泊宁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小小地捏在修长指尖,月色朦胧,看不太清。
    沈恩慈大胆朝他走近两步,才发现他身边放着着的一盒……
    泡芙?
    正是下午在甜品店撞见他时买的那盒。
    整整齐齐摆放的六粒泡芙,此时盒中只剩两粒。
    谁能想到弟弟的生日宴会上,平时冷言寡语,在公司被称为撒旦魔头的掌权人哥哥会躲在没人的角落吃酥皮甜泡芙。
    她一定是在做梦吧。
    虽然曾经一度把陈泊宁作为是否在做梦的图标。
    那个时候,只要见到陈泊宁,她就知道自己又在梦中了。
    可这个时候,她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
    内心有隐约期待如同一颗花种即将破土而出。
    陈泊宁突然拿起泡芙问她吃不吃,鬼使神差地,沈恩慈拿起一颗,坐到陈泊宁身边与他一起吃起泡芙。
    静谧绵长的时光,有朵广玉兰甚至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在他们面前绽开。
    “嫂子,进来玩儿呀!”
    突然,侧边三楼传来萧杭的声音。
    陈泊宁正巧属于他的视线盲区,所以他以为沈恩慈独自坐在那边。
    “好。”
    沈恩慈向萧杭应好,她作为半个主人,确实不该这么长时间离开宴会主场。
    向陈泊宁道别,往宴会正厅走去。
    可内心有念头在疯长,恶蚊低语,是扑不灭的野火燎原,越烧越盛,火舌将她吞没蚕食。
    再不会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清醒,她一定要立马知道答案。
    至大厅临门一脚。
    她了当折返回去,几乎是小跑。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碰撞声,同飞快的心跳鼓点达成共振,越来越快。
    咔嗒一声,高跟鞋跟断裂,直接脱下鞋赤脚踩进草地。
    黑夜孤寂,连耳侧的风都像虚张声势,幸好今夜无月,掩护走投无路人的居心叵测。
    陈泊宁还在原处,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轻揉桃乐丝光滑的毛发。
    沈恩慈站定在他前面,额角有碎汗沾湿鬓角,她微微喘着气罔所顾忌地看向陈泊宁眼底。
    语气故作天真无畏。
    “陈泊宁,你有没有女朋友?”
    极度坦诚。
    第17章 嫂子
    没想到陈泊宁脸上并无惊讶神情。
    也许平日里他面对的那些突发事件, 要比准弟妹毫不避讳跑来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份量更重。
    陈泊宁没回答,反倒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赤脚踩在草坪上。
    “坐下说。”
    大跨两步,沈恩慈提着高跟鞋毫无负担坐到男人身侧, 不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分寸, 她有破釜沉舟的打算。
    两人之间隔着相当暧昧一段距离。
    周围萦绕玉兰花的味道。
    微冷。
    夹杂着某种荒唐的难以言喻。
    陈泊宁温热掌心触碰她脚底, 仔细检查完并无扭伤划痕后,拿出酒精湿纸巾细细擦拭她脚跟的污泥草渍。
    陈泊宁有洁癖,从以前就是这样,随身携带纸巾。
    可说他有洁癖吧,他又愿意赤手触碰自己满是泥点的脚。
    沈恩慈好奇打量他, 觉得两人这样的接触过分亲昵, 但看陈泊宁的眼神,却分外清明, 仿佛并无其他旖旎心思。
    心里七上八下, 如同半罐水子的鼓手敲打乱七八糟的鼓声。
    沈恩慈看见男人弯腰给自己穿好鞋,然后起身慢条斯理地清理手,最后才答:“没有。”
    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沈恩慈本来以为陈泊宁至少该盘问她几句, 比如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或者看穿她的心思, 警告她恪守本分。
    或者更大胆点接受她的暗示。
    都没有。
    陈泊宁回答完问题后就不再说话, 低头逗猫,姿态自然得不行,好像刚才只是例行公事签署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前院隐隐传来逗乐欢笑声,沈恩慈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多做逗留, 俯身很手欠地摸了把旁边人腿上的猫咪后就起身走了。
    发尾扫过脸颊, 酥麻,像桃乐丝的尾巴若有若无撩拨。
    周围还残留她留下的味道, 比玉兰香更凛冽的不知名花香,花被浸泡在未融冰水中,若隐。
    陈泊宁指尖在桃乐丝尾巴处绕圈,转头看沈恩慈离去的背影,视线正巧与楼上的男子对上。
    那人似乎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部看去。
    他眼底的寒意冷至眉梢,抬头往上看,颇有几分威压胁迫之意。
    萧杭立马闭眼,抬手在自己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姿势,示意自己会保密。
    逃似地离开现场。
    -
    得到确切回答,沈恩慈心情略为放松,连对马上又要带面具重回交际场这件事也没那么抗拒了。
    至少她现在有了新的侧重点。
    结果刚踏入宴会正厅,就看见众人围成一个圈,将谁堵在里面。
    陈羡和林清意不在,所以也没人出来主导局势走向。
    “谁把这种不入流还没眼力见儿的小明星带进来的啊?竟然连王少的酒都敢不接?”
    “就是说啊,破坏气氛就算了,还偷东西。”
    “真有够膈应人的。”
    ……
    可能主角是什么掀不起水花的“三教九流”,众人议论声也毫不克制,反而声调高昂生怕里面那人听不见似的。
    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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