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七没动, 等沈括抬着冷冷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声音清冽的开口道:“我不会。”这倒不是推托之词,而是她的确不会。试想她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娇小姐, 怎么可能会这样的事。
    沈括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我从来不留废物在身边。”并不是多森冷的声音, 可落在人耳中却是打个寒颤。
    辜七紧紧的咬着牙, 不由下意识的去看向了他手旁边的长剑, 那剑上头还沾着猩红的血。深夜寒冷,她似乎能看见剑身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了冰。辜七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还能笑了一笑,语气温软道:“那正好,我自己走。”她才刚转身,忽然一道劲风就贴着她的耳畔擦了过去。“咚”的一声,只见她身前不远处的墙壁上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深坑,当中嵌了一颗石子在其中。
    辜七脸色当即就变了变,如是刚才稍有差池,此刻只怕自己已经在这丢了性命了。在这荒郊野岭,他沈括又岂会在意自己是不不是韶王妃,何况,他先前在应觉寺的时候,就已经想要杀死自己了。辜七颇是识时务,这时转了态度,“我刚才只是同都督玩笑而已,都督不要当真。”
    说了这话,她见屋子一角堆了些许树枝,便去拾了过来。只是手指才刚一触及,辜七就皱了下眉头,是潮湿的。她抬头看了一下那处的屋顶,果然是破了个打洞,此时透过破洞还能看见外面微微泛红的夜空。找了半晌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辜七只好同裴池道:“这儿没有火折子。”这总归不是她的过错了吧。
    沈括闭着的眼半睁开,指着不远处一堆燃尽了的火堆的旁侧,“火石。”
    辜七顺从的转身蹲下去拿,在手中翻转着看了几眼,她想再次开口,可沈括早就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眉宇皱拢,神色并不好的样子。这般模样,自然也就将辜七想要问的话给堵回在了她口中,她觉得倘若自己再出口,说不定沈括立即就要动杀意了。正要自己琢磨之时,却听沈括居然气息虚弱的在指令她了。
    木柴是潮湿的,没办法点燃,因着连日大雪,外头也肯定是寻不到干柴火的。辜七便用屋内散落的稻草做了火引子,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喂了火苗,而后才将那些潮湿的树枝塞在火焰的最底下慢慢烘烤。她也算是舍得的了,几次下来见着了火的稻草点不燃潮湿的树枝,便直接献出了自己披风。
    火一下子旺盛了起来,辜七挨得近,被浓烟一呛接连咳嗽了好多声。
    沈括感受到火光睁开眼,因着受伤失血,此刻他有些恍神。而此时,不远处的一幕就猝不及防的扑入到了他的眼中。
    只见烈烈火光中,有道纤细的背影在低垂着头咳嗽,肩头微微颤动。她背对自己,沈括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此时此刻的情形却是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心也随之起了些许波澜。
    周遭的一切都似乎失去了声响。沈括此时的视线当中只有那堆火和那个身影。他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所做的那个梦,梦中他看见自己受了伤,而在他不远的地方,正有这样一个人……
    “沈都督,可以了么?”辜七回过头来道。
    沈括看着她的脸,神志一分分清醒了过来。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方才流露出的些许温和也全都消失了干净。沈括心内怅然的叹了一声,原来是她,不由苦笑了下。想来他刚才真是糊涂了,不然怎会……有那样的念头出来?辜七怎么会是他梦中的那个人,辜七绝不可能是他梦中的人。
    辜七也有些惊讶,她先是见沈括失神的看着自己,而后便得越来越冷淡。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沈括对自己尚有余情,思来想去觉得大约他是伤得神志不清了。辜七想到这,不觉心中欢快,极力忍着才不至于将脸上的笑容泄出。她这会可见是盼着沈括能伤得厉害些的。他若是为此而昏死了过去,甚至是死了……才是她的活路。
    可让辜七失望的是,沈括的目光渐渐清明了起来。她只好再次出声道:“沈都督,火已经生好了。”
    沈括面无表情丢了一把匕首给她,“火上淬了给我。”
    匕首就丢在了辜七的面前,发出了“砰”的一声响,辜七盯着那匕首,一面伸手去取,一面心中已经生出了个唆摆的声音。可就在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的时候,沈括正在用那中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她。
    辜七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拿着那把匕首在火焰上炙烤,锃亮的刀刃反映着她的面容。她之前并不知道,原来自己这时早已经是面无血色了。倒也不是觉得冷,恐怕只是因为沈括在她身边的缘故。
    辜七将那匕首淬好,便拿着朝沈括那去,匕首的尖端就正对着他,任谁面对如此都不能从容处之。
    可沈括偏偏是个例外,他好似笃定了辜七不会。或者是……不敢。
    实际上,辜七的确是不敢的,在匕首即将要到沈括胸膛的时候调转了方向,将之横着递了过去。这样的怯弱,辜七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她贪生,却又不欲待在沈括身边,此时甚至不去看半眼他要这做什么,就转过了身回去。她还是坐在了火堆前,一时有些沉默着出神。
    “嗞啦嗞啦”的几声,沈括是用之处理伤口……那样深的伤口,那样烫的匕首,在他那确仿佛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沈括能有今日之地位,权术是其一,最紧要的还是在最开始他征战的沙场时所立下赫赫战功。沙场的功勋都是刀口上挣了来的,沈括有过很多次九死一生,这回对他而言也是平常。
    裴池处理起来十分熟练,又重新倒了些许白色粉末状的药粉在伤口上。他在惠灵寺遇袭受伤,一路下山至那药庐,没诚想他为了躲避取药,反而是凑巧遇见了辜七一行人。若非韶王府的侍卫拖延住了那群杀手,他想要脱身还要想些法子。
    一念至此,沈括抬起头看向辜七的方向,见她出神的看着火堆,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他忽然想到随自己一块去丰城的辜七,那时候的她……跟这会截然不同。其实那次他夜探镇国公府,她就已经不同了。亦或者说,她在留园对彦扶玉下手的时候,辜七就已经变了。只是那个时候,沈括便觉得她不过是个娇气过了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便是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脾气使然。
    可这时再看辜七,沈括倒是觉得她气性大得很。刚才,他从她刚才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杀意,那种恨不能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狠意。
    她这样的转变,难道就是因为当日在留园,彦扶玉跟自己……沈括的眸色翻涌,收回目光再不看辜七,闭合上了眼睛。一时间,他觉得有些可笑,这人实在不值当自己这么费思量。大约,只是在他先前慌神的那一刹那,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梦境重叠的缘故。
    “……沈都督这么不在意旁人生死,竟还会相信神鬼吗?”一直沉默不语的辜七淡然出声,火焰将她的面孔照的忽明忽暗,像是藏了几分晦暗不明的心思。
    裴池仍旧闭着眼,此时上了药,呼吸也比之前匀称了许多。他将身子的身体靠在墙壁上,隔了许久都没有应声。今日他会去惠灵寺,正是因为这一阵梦境密集,却不想早有人拿捏了他这一点来算计他。
    辜七却笑了一声,其实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听了莫名叫人觉得带着几分忧伤,“佛家讲究因果,都督这样不将人的性命当回事,也不怕业障太深?”
    “业不业障,不是你说了算的。”沈括微微皱起眉头。
    辜七回过头看着他,见他双眼紧闭。其实他的那双眼才是最慑人的存在,此刻不对上,自然就不那么叫人害怕了。她的目光落在沈括手上带着的那串佛珠上,眸色幽幽。辜七绞尽脑汁回想上一世的事情……她遗忘了许多,此时倒也不是很能想起他是不是上一世也带着这样的东西。
    满身杀戮,却偏要信佛陀。
    辜七觉得这事很可笑,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可心中却暗道他所求肯定是不会应验的,又想来日等他下了地狱,也只能跟阎王说了。
    沈括其实能察觉到辜七投过来的视线,只是此刻并不想理会。他感受着自己手腕间所戴着的那一串檀香沉水木的佛珠,一时心中竟被她的话挑出了几分波澜。连着他自己也记不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了佛道的。可他一贯的行事,同佛家根本是背道而驰。
    到了后半夜,风雪更急了。
    这茅草屋几处漏风,根本遮挡不住外面的风雪。就算是就着这火堆,辜七也还觉得冷,身子抖做了一团,真的是好冷。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光了一样。这一刻,她有着从未有过的疲乏感。
    自从重生以来,辜七一直都过得战战兢兢,唯恐踏错了一步就再次跌入万丈深渊。可这样的日子,过得并不肆意。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束缚在了一个壳子当中,每做什么都要掂量好。
    前几日的裴池以及今日的沈括,都压得辜七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真的有些累。
    ……
    待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外头还是黑沉沉一片,而辜七面前的火堆只剩下一小簇火苗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沈括,见他双眼闭着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辜七忽然生出了一个刻薄而狠毒的念头,要是他这会死了就好了。
    他死了,她也就能解脱了。
    辜七探身去沈括跟前,这茅草屋其实并不大,两人隔开的距离也不远。她垂眸将视线落在他手下按着的那柄长剑上,只要自己能抢到他的这剑,或许……就能杀了他。倒不是辜七此时非要以命跟他搏上一世的恩怨,而是沈括此人这辈子仍是悬在她脖颈的利刃。
    好像……就算是重回了,她也一直从未从他的阴影中逃脱。她今日会走到这一步,也全都是因他的缘故。甚至就在之前,他还那样威胁过她的性命。
    那种生死不由自己,反而被人拿捏着的滋味实在很不好受。
    如果,沈括此刻死了,会不会一切就都好了?她就不必再这样煎熬痛苦,斟字酌句的活着了?
    这念头一旦生了根发了芽,就在辜七心中肆意生长,再不能用理智将之克制。她低头看着那柄剑,正当要将出手的时候,双眼紧闭的沈括忽然睁开了眼。辜七一惊,身后往后跌坐。可沈括的目光却不是看向她,只听见“咚”、“咚”两声,他已经飞快的出了招数,仍是先前的石子,破门透了出去。
    辜七听见外面接连传出了两道短促而沉闷的气绝声响。原来,是外头有人,此刻大约已经死在了沈括手下了。她回笼过神,却发现沈括的目光却是落向了自己。
    对着那样的目光,辜七心中只一阵苦笑。原来,他根本没有睡。亦或者说是,他那样谨慎的人,根本就是时时提防着的。
    “你就这样恨不得我死?”
    第88章
    辜七张了张口,这一刻已经再不可能有任何的虚情假意。恐惧到了极点, 反而是平静了, 她看着沈括, 凄恻一笑,“为什么不恨?”
    沈括身居高位,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而辜七的语气,就好像是自己同她有什么深仇血恨。沈括凝眸, 看着她时,他浑身的气势也似乎在不断转变。“辜七!”他压低了声冷冷的喊她的名字,深渊一样的眸子翻滚着浓稠的墨黑。
    疾风劲雪中,茅草小屋几乎要被摧倒。淬着冰雪的风成了利刃, 狠狠刮着裸露在外的肌肤。辜七一贯爱美, 即便是在寒冬腊月,总也不愿穿得臃肿,屋中烧着地龙暖和也就罢了。刚才她将自己的披风烧了,这时身后火堆久无人添柴已经将要熄灭。此时此刻, 辜七更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浸泡在了冰水当中一样。她止不住轻颤,就连牙齿都在打着颤。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辜七咬着牙齿淡笑, 面上闪着淡定从容的光。其实到了这一刻,她也并不觉得他可怕了。反而觉得……他很可笑。就算是没有上一世的纠葛, 光是这辈子发生的事,难道不足以让她看清此人的险恶冷酷?“都督觉得不该吗?”辜七的语调实在柔软, 同她此时眼中的锐意丝毫不相称。“都督忘了在留园的事了?沈都督是觉得……当初辜七的真心可被随意践踏丢弃吗?”
    沈括忽然伸出手, 掐住了辜七的脖子。这样纤细的脖子, 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之折断。胆敢在自己面前动杀心的人,沈括素来不会手下留情。可这一刻,他却愤怒多过了其他。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这是荒郊野岭,他要杀自己轻而易举,辜七被他掐得喘不过气。“你放开手!”
    沈括冷笑,唇角带着浓浓的嘲讽,“放手?”他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化入人耳中都仿佛能掀起惊涛骇浪。“为什么?”她那样一副生死浑然不在意的挑衅,怎么这会却又害怕起来了?
    “沈括!你放手!”他手上的力气真的很大,大到没有半点回环的余地,辜七是竭尽全力才挤出这几个字。
    “……”沈括面上有惊色一闪而过,正因着这一分的失神,他手上的力气就小了许多。沈括?她叫自己……沈括?或许辜七以前也喊过,可他却未在意过。直至这段时日梦境越来越多,梦中的那个人也总是在喊他沈括。那样的语气喊法,与从旁人喊的这两个字大不相同,可此时同从辜七口中出来的却是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这样喊我?”沈括忽然发问,他的手虽然仍在辜七纤细的脖颈上,却只是轻轻捏着,并没有很用力。
    辜七微微张开了口喘息,自己的一双手下意识的抓在沈括掐着她的那只手上,她被这么一问心中疑惑。可仔细想了片刻,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原先她就经常那么指名指姓的喊他,当时也没叫他多惊诧。这时候被这样郑重的提起来……反而是让人觉得十分可疑。
    沈括又问:“你为什么……”
    然而他的话才刚说了一半,骤然停了下来,侧头朝着屋子的木门方向看过去。那木门虽然是破旧,可还完整的立在那,上头被沈括刚才用几个石子穿透而过的小洞还在。
    忽然,木门从外头被什么物件给击碎了,有个带着火光的东西朝着二人直扑了过来。沈括早已察觉外头有异常,因为有了防备,此时倒也反应及时,拉着辜七朝着另一个方向滚了过去。
    而他们二人刚离开的地方刹那之间被大火燃烧了起来,若是稍微晚了些,恐怕这会他们身上也是沾了火。辜七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见火势已然的迁延了开来。这屋子当中木头的东西颇是多,而刚才射进来的箭头上恐怕也是绑了火油一样的东西,不然绝不可能当即就起了这么大的火势。
    不多时,第二支点着火油的羽箭射入了进来。
    沈括目光沉着的向四周一看,已是锁定了一处,此时也不耽搁,使出浑身气力竟是将那墙面给破开了。原来这墙面夯得就不算结实,那处又是多有破洞,倒是成了眼下逃生之门了。沈括一手提了辜七的肩膀,将她生拉硬拽着朝外去。
    还没等辜七这自己脚沾到地上,她人已被沈括提着出了茅草屋。她侧着头抬眼看着身边一脸凝重的沈括,有些意外他此时的行径。可下一瞬,沈括却已经是将她丢了下来,自己一个翻身便朝着射箭那方向投出了几只暗器。雪夜凄凄,只听见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了几道气绝的声响。
    沈括朝着那方向站着候了片刻,这次回过神看了一眼辜七。他却也没跟她说旁的话,只道:“不想死在这就跟我走。”
    辜七愕然,她好似察觉到了沈括的变化。他现在……算是给了她“生”的希望?她从雪地上起身,手脚早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好在,她胸口是带着暖玉的,若非这一块稀奇的玉石,只怕她自己这会都要被冻死了。
    辜七朝着四周看了看,茫茫荒野,却是半点灯火都看不见的。似乎,这一刻除了跟着沈括再没有旁的办法。这时,辜七又将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给体会出了另外一番意思。沈括的意思也有可能是……自己若不是不跟上他的脚步,他就要杀了自己。第一种是好意,第二种则是告诫和威胁,这是全然不同的两重意思。
    辜七垂着头,不由苦笑了起来,觉得刚才怕是自己理解错了,沈括这样的人,该是说的第二种意思才是。她亦步亦趋的跟在沈括的身后,不近也不远。大雪早已经在道路都盖住了,积雪没过小腿肚子。辜七走在后头自然就踩在了沈括已经踩出的脚印上,好省一些自己的力气。
    也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并没有多久,辜七已然觉得自己支持不住了。再这么走下去,恐怕她会死也不一定。辜七的身子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摇摇欲坠几乎要摔倒在雪地上。她看着眼前的那人,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辜七现在已经很少能主动想起上一世自己同沈括发生的事情了,就是去想也只是一些零星的画面。每当她看见那些画面的时候,也越来越觉得……那些发生的人和事离开自己很远,她在回忆的不是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候,一副相似的画面忽然钻入到了辜七的脑中。
    画面中也是这样一个雪夜,前方也是这样一个男子,身后跟着个“自己”。“她”的步子迈开得再大也跟不上前头的的男子,到最后只能赌气道:“沈括,我冷,我走不动了!”
    而那个在前面走着的男子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说:“你不走,就只能冻死在这,尸体被豺狼虎豹啃食,甚至……不用等你气绝,那些便会来将你活活咬死。”
    “她”被这样的话吓得打了个寒颤,咬着牙娇气的瞪着他,“沈括,是我救你的!你忘恩负义!”
    那男子却为她这话而皱眉,他回头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掌贴在她的后背。几乎是同一瞬,“她”便感觉到了他手掌渡送过来的暖流。是他在耗费自己的内力给“她”取暖。
    “她”开心极了,红着脸眼睛闪着光亮的看身侧的男子,脉脉含情的喊他:“沈括……”
    可男子却是皱起了眉头,“你的‘恩’我还给你。”
    “她”脸色瞬间僵硬,变得比哭还要难看了起来,“我不要你这么还!”惊呼了之后,“她”当即又往旁边退开了两步,“沈括,这不作数!我不答应你这么还!”
    男子看着“她”,神情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
    而“她”却真是差点要急的哭出来了,“我要你以身相许的!”
    ……
    辜七此时还能略微有些感受到的“她”心情的跌宕起伏,可终归看“她”多了许多距离感。“她”竟然要沈大都督以身相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
    辜七看着身前不远处男子的背影,此时除了迈开步子艰难的跟着前去,根本没有旁的想法。
    真的好冷啊——
    辜七的意识也开始恍惚了起来,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沈括正在自己的身边。她背后,有一股暖流流入,让她原本已经冻僵到没有什么知觉的四肢渐渐恢复了正常。沈括此时所在做的事情,同她刚才所想起的画面中的……一样。
    辜七忽然意识到,先前她为何会那样熟悉小茅屋,极有可能也是因为上一世自己经历过。不过是因为她这段时间记忆不断消减,这才没能一时想起来。
    沈括见她醒了,便收了手,目光也收了回去。
    辜七咬着唇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沈括还会跟上一世一样给她渡真气。明明……她现在对他同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态度已经全然不同了。为什么……他竟然还会做同样的事情?难道,冥冥之中还暗藏了什么玄机不成?
    是不是有玄机,辜七一时并不能悟出,可她却看见远处有不少火光跳跃。那些火光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几乎是转眼的功夫,辜七就已然听见了肃然的马蹄声响。
    来人不少,约有十余个。
    辜七定定然的朝着他们所来的方向看,心里头不禁暗暗期盼是他来了。可等她侧过脸去看沈括的时候,却见他神色肃然,眸光间已有杀意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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