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带她回京。
    这么想着,拿匕首的动作变成擒起手中木质拐杖。
    比起竹竿的小心翼翼,他的敲击过去迎来更大的冲击,来缓解羊的癫狂和周围人的惧怕。
    最迅速的办法。
    我来。他在耳边轻声说着。
    声音只在耳畔,却成了最好的镇定仙方。
    早就准备好一击即中的弧度与力道,那只硕大、癫狂的公羊在迎头一击后被从侧面措不及撸住双角,那羊就这样被扳倒在地。
    而秦昭明暗骂他低估了这个羊的疯癫还有自己腿上被固定的伤势,羊疯狂的想要甩开他,而他必须制止他。
    就在千钧一发双方角力之间,一直被护在身后的薛闻电光火石膝盖抵住羊的肚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地上一跪。
    一切来的太快,她回过头,秦昭明本以为她想说些什么,但显然她拔出了他藏匿着的匕首。
    她耳垂上的坠子游荡在脖颈间晃悠,缠绵的一种春,在深吸一口气后,用力的朝着脖颈刺下去!
    一时间的暴发可以是突如其来的勇气和想要保护身后人的孤勇,可激情散去,要杀死眼前货灵活现的生灵无论如何在薛闻这个从未杀生过的人眼里还是太超过了。
    鲜血溅秦昭明手上、脸上。
    血液迸染美人面,而美人没有丝毫惧怕。
    而动手的薛闻更难以避免的溅上鲜血,没有松懈半分力气,直到它彻底不再挣扎,她才开始剧烈呼吸,瘫软在地上朝着秦昭明勉强一笑,仓促问道:可以了吗?
    秦昭明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在搔动。
    他不敢眨眼,觉得这是一场他幻思的绮丽梦境,却在恍然下点点头,确认不能继续挣扎后在再点一次头。
    秦昭明紧紧盯着薛闻,接着又移开视线,他想让自己显得更高大威猛一些。
    因为薛闻就在身边。
    不知道怎么的,他很想让薛闻知道他的强大,却又总是收获来自薛闻的力量。
    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非常强大。
    因为薛闻主动靠近了他。
    主动靠近!
    柔软的棉布帕子细致的、没有任何遗漏的擦掉他脸上的伤痕。
    近的,他能嗅闻到薛闻身上独有的香气。
    你不怕么?第一次他就想这么问。
    薛闻顿了顿,不知道该要怎么说,而原先各自逃窜、生怕被撞伤的人们,等看着薛闻这里彻底的解决了,这才敢靠近,想要近距离凑凑热闹。
    一边靠近还一边谩骂:这畜牲真是该死,我本来也会这种手法,就是被挤的无法替天行道。
    得了吧,刚才履被跑没的就是你。
    是蔡大娘远方亲戚,那个来这个开小食摊的春晓娘子是不是?看这手脚麻利的,指定是祖上传下来的逮羊好把式!
    多谢娘子郎君出手相助,这羊我就做主送您二位了,任您处置。
    最先反应过来的运送这批的管事苦着一张脸,显然他没有办法从薛闻手里恬不知耻的要回来,再就是赔偿不起,只能朝着众人深施一礼,久久未起。
    薛闻被趁机夺走手帕,柔软的布料在脸上擦着,还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下意识拽了拽秦昭明的衣袖,示意这事他们可以解决。
    秦昭明没用什么心神的将安抚的话从嘴里说出来:既然管事将这羊交由我家他顿了顿,跳过这个称呼。
    交由我家做主,不若明日早上都来我家摊子上尝尝羊肉糁这道吃头?乡里乡亲的只收素糁的钱,就当管事请了肉成不成?
    周围一阵欢呼。
    蔡大娘的手艺在京城是落了下风,被世家勋贵所趋。
    但她的手艺是个顶个好啊,除了寻常人吃不起外没有任何疏漏,堪称美中不足。
    但薛闻来了之后不一样,请了人去帮衬着,给他们添了许多油水,还好吃,称不上活菩萨,毕竟大家都是要付钱的,但手艺,值得一个大拇指。
    本来对羊绕了他们生意还有陈设的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也没有损坏,但好端端的心情就被破坏了,回去还得收拾,这泥人都能有三分脾性,何况他们?
    但听着这话,是啥怨气都不能表露,看着薛闻逮住的那只羊也没有了怨恨和烦躁,只明晃晃的好似熟透了的羊头,恨不得立马上去咬一口。
    薛闻被管事的千恩万谢,想说些什么下颌又被秦昭明逮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液。
    要不我自己来?
    让人无端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好在周围原本在围观之人都各有各的忙碌事要干,除了遥遥一看外没空他们,否则这般引人注意的情形,薛闻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秦昭明不肯。
    他撑着站起身来给薛闻一定要好好擦拭干净。
    连他也必须承认即便他身份高贵,即使他能征善战,而眼前之人即便身份不高,容色在他眼里还比不上自己,但这种平白无故矮了一头的感觉也无处不在。
    这种宽容,不在于身份地位的高低,不在于他品貌如何,只在于她
    的心性。
    只在于,她期盼着阿昭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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