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宗来吟山岚已经过去了三日,松息听了宁擎的话没有理会江宗提出的要求。
    三日的期限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确定是不是宁擎在背后做了什么,所以江宗不敢有什么举动。她默默收起面前一大迭关于医药的笔记,她的担心或许有些多余了。
    “公子,你现在有空吗?”
    松息撩开雅阁的帘子,邀红瓷进来坐,“什么事,你说。”
    红瓷进来,不等坐下便急着道:“公子,我们的衣裳好像被别家抄去了。”
    红瓷虽然着急,但毕竟跟着松息这么多年,对这样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松息听了也只是皱了下眉,“抄的哪件?”
    “我刚刚听张大娘说的,京城最大的成衣铺锦绣阁卖的睡袍跟我们家的几乎一样,价格不到我们的一半,内衣款更是卖的便宜。除了锦绣阁,大大小小的成衣铺子似乎都开始学着咱家卖起内衣了。”
    松息思忖了一会儿,叫来云山,“云山,你带两个姑娘,这两天去京城的各个成衣铺子转转,看到跟我们店相似的衣裳就买一两件带回来,就按你们几个的身型买。”
    云山带上两个姑娘立马出发了,到傍晚闭店时,三人带了不少衣裳回来。
    “公子,今日我们去了城中和城西的成衣铺,一共有五家铺子在卖内衣,据说都是近几日才开始卖的,价钱从几文钱到二三两银子不等,明日我们继续去看城北和城东的铺子。”
    松息让云山和两位姑娘穿上买回来的衣服试试,这些衣服用的材料都比较廉价,体感不舒服就算了,衣服版型也不对,不贴身型更起不到支撑包裹的作用。
    红瓷摇了摇头,指着云山身上的那件内衣道:“除了这件,别的仿得连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松息也赞同红瓷的结论,云山身上那件内衣出自一家叫心缕坊的小衣铺,虽说版型还是差了点,但是做工刺绣都精致许多。
    “云山,明天除了城东和城北的铺子,你再去心缕坊看看,若是能见到老板,跟他随便聊聊,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山第二日一大早跟两位姑娘照计划去城东和城北的成衣铺子里看衣裳,三人忙活到傍晚才逛完成衣铺。云山让两位姑娘带着买的衣裳先回吟山岚,自己则是去城中的心缕坊跟老板聊聊。
    红瓷和松息又像昨日那样从姑娘们带回来的衣服中挑出了两家衣服仿的不错的店铺,只是这衣服评估结束了云山都还没有赶回来。
    眼看着天黑了,松息心里有些不放心,关店回家后派风驰去城中的心缕坊看看,可谁知风驰这一去,只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公子,那心缕坊说今日没见过云山。”
    松息心尖一颤,只觉有不好的预感,连忙让风驰和几个侍卫出门到处再找找打听一下云山,然后转头让宁擎的暗卫传话,希望宁擎那边也派人帮忙找找。
    暗卫即刻出发去联系宁擎了,她一人坐在屋里焦急地等待,度秒如年,是她大意了,她不该让云山和几位姑娘单独满城跑,也该叮嘱她们早些回来,就算做不完也没关系,她明知道云山是个认真的性格……
    事到如今自责也是没有用的,她只希望她最坏的那个念头不会成真。
    她刚抬手想给自己倒杯茶,一支利镖擦着她的手背咚地插进木桌里。
    殷红从她手背上的伤口溢出,她扯出利镖下插的纸条,展开一看,心漏跳了一拍。
    她放下纸条,面色自若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止不住手抖洒了大半桌。
    待半杯茶饮尽,她又坐了半炷香的时间,也不见暗卫回来。
    她等不下去了,换了身衣服独自出门了。
    风驰回来,只看到桌上有张沾了血迹的皱巴字条,上面写着:“最后一次机会,花满楼水盈阁,今日亥时前。”
    -
    花满楼,水盈阁,丝竹交响,调笑盈盈。
    松息在门外等候着,进去通知的小厮出来后,一众舞女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
    她进去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云山的身影。
    江宗心情很好,捞起桌上的酒盅,一口干掉,上下打量着她。她来之前换回了女装,她的姿色在一众舞女前也不输分毫。
    “找谁呢?”
    “怡王自然知道我来是找谁。”
    江宗哼笑一声,倒了杯酒起身走到她面前,“长松息,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松息盯着他递来的酒,把脸转到了一边,江宗倒也不怒,抬手自己喝掉后又半躺回榻上,“准备好让本王见识下你的本事了吗?”
    “先让我见见云山。”
    江宗挥了挥手,云山被两人从内阁里拖了出来,她双手捆在背后,嘴里塞着布团,她一路挣扎喊叫,抬头见到松息,眼泪倏地了下来。
    她衣着还算整洁,不像是被侮辱过的样子。
    松息松了口气,转头盯着江宗,“放开她。”
    江宗笑了笑,旁人从云山口中拿出布团,云山带着哭腔道:“公子,你怎么来……”
    不等她话说完,布团又被强硬地塞回了她口中,松息看得皱起了眉,“怡王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答应了让你见见她,什么时候答应放她了?”
    松息怒视,沉着气道:“那我要怎么做怡王才会放过她?”
    江宗很满意她的问题,“本王近日有件衣裳很喜欢,特意让人买回来,不如你来穿穿看?”
    随着细铃轻响,一件金丝舞女裙被呈了上来。
    “好巧不巧,这件衣裳还是从你店里买的。”江宗脸上的笑意愈加肆意,“想必能画出这件衣裳的你,应该不会不喜欢这衣裳吧?”
    这舞女裙以现代标准看其实不算露骨,无非是一件短抹胸和短裙,只是这胸前和头上都是用的极细的薄纱,若隐若现配上颗颗银铃,也颇有情趣。
    松息眼里满是漠然,“若是我不答应呢?”
    江宗轻笑一声,“不答应也无妨。”
    他走到云山面前,捏起她的下巴,“我看你身边跟着的这小丫头姿色也不错,换她穿也可以。”
    松息咬紧牙关,瞪着那只碰上云山脸颊的脏手,“别碰她,我穿。”
    云山顾不上害怕,流着眼泪拼命冲着她摇头,她上前拿起了那件金丝舞女裙,银铃清脆欢快。
    江宗往内阁做了个请的动作,“里面有脂粉胭脂,不会的话我叫人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她看了眼云山扭头进了内阁,“还望怡王遵守约定。”
    她换好衣服出来,外面只有江宗一人,云山不在了,刚刚的两个小厮也不在了。
    江宗悠闲地在榻上喝着酒,案几上洒落了不少白粉末,他神态有些飘然,看到她慢悠悠坐了起来。
    “云山呢?”
    “放心,在屋里呢。”江宗一把抚上她的腰肢,眼神有些迷离,“本王知道没有看错你。”
    松息扒开他的手,他顿时皱起眉,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不好好伺候本王,你跟小丫头都别想离开。”
    她脸上火辣辣地痛,她咬咬牙,垂眸一笑,攀上他脖子,换了一副媚态。
    “怡王殿下,不要这么急嘛。”
    她转身走到屋子中间,和着别屋传来的音乐扭起了腰臀。
    江宗满意地哈哈大笑,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倒,“长松息啊,长松息,本王就知道你是骨子里的骚。”
    她像是听到了夸赞般,跳地更加妩媚了,还不忘给他倒酒。
    江宗享受着她喂到嘴边的酒,一杯接着一杯。
    她见酒壶快空了,把最后一点酒倒进杯里,自己一饮而尽,然后捧着江宗的脸,与他隔了些距离,滴滴答答地把酒从空中洒进了他嘴里。
    江宗盯着她,张嘴接着酒,早已入了迷。
    “怡王殿下,酒壶都空了。”
    “来……人给,啊,再……嗯……酒……”
    江宗这时已经说不清话了,叫了好几遍也不见有人进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这种时候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便叫走了屋里所有人,就算外面现在有人守着,估计也听不清他口齿不清在说什么。
    松息一脸遗憾地看着他,“怎么办,怡王殿下,没有酒了。”
    江宗缓慢地眨了眨眼,嘴角边泛起有些诡异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没……关事。”
    他说着一手压住她的脑袋,一手顺着她大腿往上摸,伸着舌头想要吻她。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手一顿,极度缓慢地垂下眼,盯着她的大腿根,疑惑道:“这……什……么?”
    松息垂眼看着他一副恶心样,脸上早已没了刚刚媚态,“云山在哪儿?”
    江宗脸上先是疑惑,接着轻蔑又不屑的笑意在他脸上蔓延开,“你以……为你……这样能……做什……么。”
    松息抽出大腿上绑的匕首抵着他的脖子,“我再问一遍,云山在哪儿?”
    江宗咧嘴一笑,缓慢眨了眨眼,“你敢……吗?”
    她捏紧匕首,又用力往他脖子上压了压,却没想他又哼哼笑了起来。
    “长松……息,你……不敢,你……怕我。”
    她眉头一皱,抓起他的手摁在案几上,干脆利落地把匕首连着他的手一起插进了案几里。
    “我是怕你。”
    江宗看着鲜血流下染湿了半截衣袖才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长……松息,你就……不怕……死?”
    “死?我怕,你怕吗?”
    “你……”江宗转动着眼球四处顾盼,“来人……”
    他忽的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他盯着她,眼里是不敢置信,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你……下了……毒?”
    “怡王殿下不是喜欢玩刺激的吗?”松息勾唇一笑,抬手摇了摇自己手腕上戴的银铃手链,好巧不巧跟身上那套金丝裙搭在一起浑然天成,“不是毒药,是怡王殿下喜欢的那种让人飘飘然的东西。”
    她捏开江宗的嘴,又轻摁了下手链上银铃上的小机关,银铃打开,她抖了抖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送进了江宗嘴里,“可能比你的那种还要纯。”
    江宗迷惑,疼痛,舒服,困意,寒冷,一同袭来,他想说话,却张不开嘴,想起来,却连手指也动不了。
    “江宗,我今日有机会杀你,以后便还有千千万万次机会能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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