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屋子,修修补补就像少年身上的补丁一般多,但只要是能用,便就是行的。
    少年添了一把柴火,锅里的药还没熬好,苦味从他的鼻子里钻了进去。
    可想而知喝下有多苦。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副方子的确是可以的,让妹妹的身子稳住。
    “大夫说这治标不治本,想要想彻底治愈他无能为力。”
    办法大夫没有说,一个罪民怎么可能脱离罪籍,做那神下之人,沐浴神辉。
    庄良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毅和希望。
    药罐中的药叶在沸腾的水中上下飞舞,药好了。他熟练的将药取了下来倒进一个缺了一角的碗中。一步又一步走进房间,轻声温柔的说声:“妹妹起来,吃药了。”
    妹妹转过头来,好一副精致的少女模样,眉含春风目如丹凤,一点琼鼻,小口上自有樱桃胭脂,不多半分妖娆,不少一分纯真。
    许是年纪太小,盛世美颜还没长开。
    但与少年相比,一个天一个地那就不只是十几层楼那么高了。
    庄良私下也曾摸着自己的脸思考这个问题,答案恐怕也是几声叹息。人比人,气死人。
    她双眉轻皱,自有千万委屈在其中看着庄良:“哥哥,可以不喝吗。”
    这几乎是庄良每日必需经历的,经历多了。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淡淡说道:“不可。”
    少女发亮盯着庄良的眸子暗淡了些。
    少年看着她觉察到了她的情绪有些慌了:“这药对你有好处的。不能不喝的。”解释的有些急促,一张普通的脸上涨红。
    少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哥哥还是那么傻,人家骗你的啦。”
    庄良一只手挠了挠头看着少女笑也笑了起来。
    少女接过药一口闷,庄良看着她平淡放下碗满脸笑容轻松的看着庄良:“喝久了也没什么感觉。”她给人的感觉就像喝水一般。
    庄良没去拆穿她,若不是她刚嘴角不自然闪过的一丝抽搐,他就信了。
    她是不想让自己难过。就像他陪她玩了无数次骗子的把戏。谁骗谁,还说的清,也不必说清。
    庄良与她聊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天色:“不早了,我该去做工了,不然午饭和晚饭就该悬了。”
    庄良今年十六,五岁便进了那礼神工坊,做杂活。
    工坊出产些祭品,些是纸质东西,或是布画都要染成金色。祭品所述,诵扬神迹。
    过程繁杂,最后放入火盆付之一炬。这一祭品卖出去的钱大概能让普通人无忧无虑生活五年。
    景城中有三家,得城主府的授权。
    一家是城主夫人家开设,一家是城主府的,也就是官家。还有一家是城主自己开的。
    明面是三家,其实其实一家,大包大揽景城之中最有利润的生意。
    工坊的主人不是人是妖怪,这妖是只黄鼠狼。贪财吝啬,剥削工钱。它极为讨厌人族。
    这导致人族工人的月钱极其之少。人族工人是敢怒不敢言。谁又敢拒工,礼神二字如同一把刀悬在脑门上。
    其余种族的工人待遇就好的多了。这里面的种族歧视不言而喻。
    人族工人大多数为未成年和四十五岁的,而十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不出意外的话会服役被派出挖掘母矿。
    其余种族只需服役十年,以他们的寿命来说,这十年不算什么。
    母石自有灵性,非血肉之躯无可奈何。
    母矿下自有无数轨道,绝大多数都是人族。
    他们推着轨道车不知疲倦的行驶,他们举着开掘的铁锹与母矿坚硬如铁的泥土交戈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轨道的设计还是人族做的。人族能工巧匠的智慧不被尊重,理所当然的变成罪民讨好上族的工具。
    庄良摇了摇脑袋,将脑袋万千思绪一抹而空,出门映入眼帘是布告栏墙上新的通缉令,看来是今天新盖上去。
    通缉令上所通缉的犯人神秘不已,因为画的不清不楚,他们皆带面具。
    举世皆知魔人,对于他们,不能一概而论,对于有的人来说,他们是英雄,对于有的人来说他们是祸害。
    人族大多数人无感,埋怨至多。若不是他们人族的地位也不会如此之低。
    对于庄良来说。他是一个小人物对于他们伟大难以企及,埋怨也不至于,大路朝天,各自有各自的路。
    庄良走出贫民屋,来到繁华的街区,入眼人声鼎沸,走在街上锦衣华服皆是异族化形之人。
    神为人形,众族随其风。为区别于人,皆保留其族特形。
    和庄良一样补丁衣服,不敢高举脖子低头走路,一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模样的皆是人族。
    来到工坊前,庄良刚一进门就被一声厉喝:“你这狗东西天天就知混吃等死,看看其他人早半个时辰就来了你呢?”
    庄良一看:不好今天是那老鸦看坊。”
    此人尖嘴鹰勾鼻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唾沫如同不要钱一般”吐在庄良脸上。这人正是一只老鸦。
    庄良无奈拿起袖子要擦脸之时,那老鸦眼里凶光一冒。
    一巴掌盖了过来,庄良手无缚鸡之力哪能挡得了这妖怪的力气,飞了出去。
    众人不忍的转过头去。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谁愿自找麻烦。
    那老鸦一脚又一脚踹在庄良身上,庄良只得防住自身柔软之处,不停叫痛。
    一工坊的雀儿看不过去向前道:“鸦总管,这人不识趣,烦得总管教训,可踢坏他不要紧要紧的是耽误工坊进度不好了。”
    这雀儿也是妖精,是庄良做工一组的管事,地位比得老鸦不高但也低不了多少。
    一声总管叫的他心槛上,他也不好拂了她的面,毕竟庄良是她一组的人,耽误进度她向上报告找自己顶锅怎的办。
    老鸦最后踹了一脚:“算你命大,今天饶你一条狗命。”甩甩袖子走了。
    庄良强忍着痛楚站了起来,向雀拜谢道:多谢雀小姐救命之恩。
    雀小姐看他说道:“你这人不知为何那些管事老是找你,有些时候变通一些方可好。”
    庄良无奈苦着脸不知怎的回答。自己的工钱都拿去买药了,怎么有钱给那些妖怪。
    雀小姐看着他:“下去做事吧。”
    庄良转身下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做事。座下四方工友询问庄良伤,庄良自是摇摇手表示不碍事。
    他想起刚才一幕,心中不由怒气冲冲,可是势不由得不低头。暗自在心底记下这笔帐来日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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