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的报纸发行在即,就像我刚刚说的,报纸上的某些报道会让很多人不满,他们会用很多方式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不可能一边顾着报纸的内容与质量,一边去应付这些麻烦,所以我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主编来帮我把控文章的质量与大方向。”
    “在维斯港有这样的人?”狄克喝了一口水问道。
    艾德琳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然后继续说道:“是的。我的一位学长非常适合这个工作,他现在就在维斯港,我来这里就是想说服他帮我。”
    狄克有些奇怪地问:“这么一个人才为什么会待在维斯港?难道维斯特姆的新闻界都看不到这个人的才能吗?”
    艾德琳的学长,这一位肯定是名校毕业,身世必然也不会普通,虽然维斯看上去不错,但这里不是新闻世界的中心。
    “我的学长毕业三年就做到了《维斯特姆时报》的副主编。”艾德琳看了狄克一眼:“去年的时候,他突然辞职,官方说法是身体不好,实际上应该是另有原因。”
    “的确是一个人才。”狄克赞许。他知道艾德琳看了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因为阿德莱德说自己是天才,艾德琳的意思是自己的学长才是天才,你还差了点。
    《维斯特姆时报》是世界第一大报,它的副主编,年龄还不大,这几个特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说他是新闻天才还真不为过。
    按照狄克原本的人生计划里,艾德琳这位学长前半段人生轨迹就是他理想的状态,人生赢家大概也就是如此。
    得意过后,艾德琳脸色忽然变得忧虑。
    “怎么了?这个人太过于固执不肯帮你?”狄克问。
    艾德琳看了一眼狄克说:“听说你在克鲁尔城当赏金猎人,很擅长找人?”
    “你调查我了?”狄克平静的问。
    “这倒没有,只是向多恩医生问了一下你的情况。”艾德琳回道,接着她说:“我的这位学长已经动摇了,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想当面说服他。可是等我到这里的时候,他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见你还是失踪了?”狄克问道。
    这个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两个人开始边吃边聊。
    “我认为是失踪了,可是这里的警察认为他只是出海了,过几天就回来了。”艾德琳回道。
    狄克吃了一口自己点的食物,味道不怎么样,便没有心情吃下去了。
    “明天带我去他那里看一看吧。”
    于情于理,狄克都得帮艾德琳。作为狄克,她是自己老师的朋友;作为管理员,她所创办的报纸实质上是自己的。
    “谢谢。”艾德琳道谢。
    这件事情聊完,桌上的气氛似乎冷了下去,狄克赶紧找了一个话题。
    “对了,报纸的名字准备叫什么?首刊记得给我留一份做收藏。”狄克抬了抬手,让服务员过来。
    艾德琳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回道:“原来我准备叫《真理报》的,但是大家一讨论觉得太过于严肃了,而且‘真理’这个词太过于有宗教意味了。现在我有几个名字备选,你也可以帮我参考一下。”
    “《捍卫者报》、《观察家报》、《论坛报》,嗯……《纳撒尼尔报》。”
    艾德琳在报最后一个候选报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狄克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后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让侍者拿一些调料过来。
    “事先声明啊,最后一个可不是我的建议。”艾德琳解释,“是其他人觉得大魔法师的名头可能有一些广告作用。”
    狄克举起了双手:“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你觉得哪个好?”艾德琳问。
    她给出的几个报纸名字都算典型,可是都有些太典型了,似乎没有什么特色。
    “你对报纸的定位是什么?平民化,还是精英化?新闻偏向政治还是经济?以报道为主还是以评论为主?”狄克问道。
    狄克的几个问题让艾德琳眼睛一亮,因为狄克问的都是报纸定位的关键。
    此刻正好侍者端着几个装着调料的小瓶子上来了。
    狄克打开闻了闻,取了几个给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加了些料,接着吃了一口,觉得已经能入口了,便让侍者走了。
    侍者离开,艾德琳才平静地回答狄克的疑问:“你说的我都想做到。”
    狄克刚想开口,被艾德琳伸手阻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觉得我太贪心了?你提到的这几个关键其实并不是矛盾的。我的报纸既会有精英们喜欢的严肃政治议题,也会有家庭主妇以及普通工薪阶层喜欢的戏剧、娱乐这方面的消息。政治与经济,所有关键的消息,我都会进行报道,既有最新的消息,也会有深度的评论。”
    “虽然你有便捷传输信息的方法,可是你那里来的信息来源?就算有信息来源,你哪里来的信息处理能力?”狄克反问。
    艾德琳自信一笑道:“我的读者就是我的记者。”
    狄克微微一愣,然后就想明白了,有点像前世网络时代里不管谁有个公众号就可以自称记者。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后一个问题。”
    艾德琳用手沾了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子:“这就是我的总部。”
    接着她分出去几条线:“这是我设立在各地的分支机构,分支机构的负责人都在我的群组里。”
    “信息的收集与初步筛选,我会让分支机构来做。利用便利的通信系统,分支机构筛选的信息汇总到总部,再由总部进行最终筛选哪些消息可以上版面。这样一来流程分割了,运行起来会顺畅很多。”艾德琳解释道。
    狄克看了看摇摇头说:“还是太过于理想化了。我们来做个假设,比如说我是你的读者,写了一封信给报纸的分支机构。”
    说着他也沾水画了一个箭头指向靠近自己的小圆圈。
    “我信里的内容大部分是真实的,可是就是最后一句话下了错误的结论。你怎么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前世的网络里有太多这样的文章了,整个文章都是四平八稳的介绍与描述,给读者一种这是一遍公正的文章的感觉,可是它最后来会来一段摸黑与造谣。
    因为前面文章已经建立了信任,读者降低了警觉性,最后的话很容易就对读者产生影响。写作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们有严格的查核机制。”艾德琳自信解释。
    狄克不屑得笑了笑说:“我们再做一个假设。我是一位长期向你们报纸投稿的读者,以前的稿件都没有问题,编辑与审核人员对我产生了信任。这次有人付钱让我写一个抹黑别人的报道,你说他的编辑会不会因为以往建立的信任不仔细核查就这样放过去?”
    前世所谓的自媒体搞出了多少幺蛾子,狄克是深有所感的,当时已经是成熟的网络时代,网民们早就经历过洗礼分辨能力已经非常厉害了,但还是有很多人中毒。
    “不会,我们规定了,每个报道必须进行事实核对。”艾德琳十分笃定地说。
    狄克看艾德琳固执己见,便摇摇头说:“那是你的报纸,我只是说一说自己的建议,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我给报纸定下了三个准则:真实、无畏、公正。我对我的编辑,对我的朋友们有信心,他们一定会做到这三点。”艾德琳表情坚定得像是在宣誓。
    狄克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渍,他想到了那天看到的星空,他忽然切换话题说道:“你觉得《星报》这个名字怎么样?”
    “《星报》?天上的星星,不以地上的变化而变化,它从古代就在哪里,以后也会在那里……真是一个好名字!”艾德琳忽然变得感性起来,“阿德莱德说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我现在相信了。”
    听到自己老师的名字,狄克多问了一句:“你跟他怎么样了?”
    “他现在已经当上了议员助理,最近还被一些杂志称为黄金单身汉,又离他的人生目标又进了一步。”艾德琳顾左言它。
    狄克见艾德琳回避便没有多问,看样子两个人之间没什么进展。
    他们又随意聊了些其他有的没有的话题,直到晚餐结束。
    结束了晚餐以后,狄克跟着艾德琳回到他们的房间,然后拎着两个半人高的皮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间打开皮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奥尔瑟雅的书。
    狄克席地而坐开始一本一本取出来,开始分门别类整理起来。傻狗坐在狄克旁边摇着尾巴。
    刚开始傻狗还蛮开心的——实际上只要在狄克身边它就很开心。
    随着时间流逝,傻狗也保持不了兴奋了,便趴在狄克身边睡着了。
    直到天明,狄克才分门别类整理好了奥尔瑟雅的书,准确的说是文件资料加上书籍。
    两大箱子的东西,狄克分成了三个大类,最重要的是魔法方面的书与笔记,然后是奥尔瑟雅工作相关的文件与笔记,最后是一些杂书。
    狄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脚把傻狗踢醒了,从背包里拿出它的食盆,放了些以前做的食物进去,他就自己去洗漱了。
    等狄克洗漱完毕,傻狗已经吃完趴在地上了。
    狄克进行了一次冥想恢复了自己的精力,然后招呼傻狗:“咱们有事情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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