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岌的话抿了口水,喉结上下移动,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他转头问陆岌:“司贤有遗腹子?”
    陆岌点头:“传闻是有的,那个女子没有名分,出身太低,司贤不可能让她进门,听说原本他们打算把那孩子算在司贤正妻名下,去母留子。”
    程岁杪好奇问道:“那现在呢?”
    陆岌弯了下唇:“没人见过那孩子。”
    “你也没见过?”
    陆岌看向程岁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了。
    “司辛认为自己已经斩草除根,但显然他这个皇位坐得并不安稳,所以才草木皆兵,以为那孩子还活着。”
    程岁杪看着陆岌,陆岌看透了他在想什么。
    “不,岁杪,我不会杀害一个无辜的婴孩。”
    程岁杪默默垂下眼睛。
    陆岌还在解释:“为了某些事我不会手软,但那个孩子,确实不是我杀的。”
    程岁杪撇撇嘴:“这种事就不用强调了……”
    他很庆幸对司贤遗腹子下手的人不是陆岌,但对陆岌面向其他生命并不在乎的表现也不陌生,如果有必要,陆岌会做那种事。
    程岁杪反复思量,两人谁也没说话。
    像是过了片刻,又像是过了很久。
    程岁杪丧气地叹了口气:“算啦。”他主动握住了陆岌的手,望向他的眼睛:“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已经很好了。”他说:“就这样吧。”
    陆岌抿唇笑了起来,程岁杪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放心,你愿意为我改变,我也愿意为了你改变。”
    程岁杪不是很理解:“什么?”
    “你不喜欢的事,你在意的人,你的处事原则,我愿意接受,也愿意学习。”
    陆岌亲吻着他的手指:“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程岁杪看着陆岌,觉得用痴迷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也不为过。
    “我面对你的时候,似乎已经没有原则了。”
    陆岌笑着对上他的嘴唇,小鸟一样一下一下轻啄:“我会帮你维护你的原则。”
    程岁杪轻笑着抱住陆岌。
    游园会的帖子毫不意外地送到了陆岌手里,程岁杪不用问陆岌都知道他绝对不会缺席。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多年。
    程岁杪也很想见见那个万恶之源,但一开始他信心十足,距离出门的时间越近他就越没底气,不知道陆岌会不会带上他。
    在陆岌看来,那个人很危险,自己已经被司辛看到了,或许不该被龚令慧看到。
    程岁杪不想让自己成为陆岌的绊脚石,更害怕自己的存在会扰乱他的计划。
    他决定尊重陆岌的决定,在得到结果之前绝不过问。
    陆岌看到了他的游移不定,没有人比陆岌更能看得清楚程岁杪在想什么。
    “确实,那个场合很危险,但是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或许正是因为危险,我才需要你在我身边。”
    程岁杪心满意足。
    他没想到会在游园会见到隋雾。
    自从到了京城住下,他还没见过隋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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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游园
    隋雾只是在刚见面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然后跟陆岌说了两句话就走开了。
    程岁杪已经很久没看过穿着这么闲适的隋雾了,跟他们的队伍同行的时候,隋雾的形象一直都是干练凛冽的样子。
    现在他脱下铠甲,换上常服,恢复到了他们最初见面时候的样子。
    程岁杪有一点小小的感慨。
    他跟隋雾长大后第一次见面是在陆府宴席上,那次也和这次一样热闹。
    就好像时间并没有往前走,但其实时间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
    游园会来人众多,等了一会儿,皇后出现,程岁杪站在陆岌身后出于礼节没有抬眼看。
    但听着声音虚浮,似乎有掩盖不住的紧张,就知道今日的活动恐怕是有人一时兴起搞出来的,本不在皇后的计划之内。
    而且听起来像是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割裂感。
    男女分席,以曲水流觞为界。
    男子席位这边还算平和,皇后只是出现了一下,说了几句话,便到了女子席位那边去。
    今日来此地的人们都知道皇后在这个时候举办游园会无非是为了扩充后宫,适龄女子的家族们坐不住了,因而那边听起来更热闹些。
    有几位贵女争抢着跟皇后说话,生怕对方看不到自己。
    而也有躲在一边沉默不语的,似乎比除外只希望今天这场游园会快点儿过去。
    前者要么是司辛的人,要么是已经决定站队司辛的人,而后者,大多都是还在观望情况的大臣之女。
    司贤继位才多久,就命丧黄泉。
    难说这局势走到今日已经稳了,如果贸然让女儿进宫为妃,万一司辛再有变故,后宫女子如何脱身?
    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然疏,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
    程岁杪回神,看到丰兴禹坐在陆岌身侧,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杯酒。
    “府上收了邀帖,就来长长见识。”
    丰兴禹灿然一笑:“你可真会说笑,恐怕来这儿不是长见识,而是看热闹吧?”
    陆岌但笑不语。
    丰兴禹左顾右盼后,又开口道:“看今日来这些人,想必是把能提的上来的青年男女全搜罗来了。”
    他说:“这还是在新帝登基后头一遭呢。”
    陆岌既无功名在身,又无官职,他能来这种场合,确实很古怪。
    但更古怪的是,除了隋雾来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外,来跟他说话的就只有丰兴禹一人。
    程岁杪有理由怀疑,其他人都认得陆岌。
    或许也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终究是不可说,都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这可不是无端猜想。
    打从他们进门开始,程岁杪就看到了其他人见到陆岌以后怎么都遮盖不住的惊讶。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认识陆岌的,最起码知道陆岌。
    丰兴禹抬眼刚好了程岁杪的目光相对。
    程岁杪微愣,朝丰兴禹微微颔首。
    丰兴禹笑了,这笑引得陆岌看向他们二人。
    “那边那么多名门贵女,有没有看到心仪的女子?若是有……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要为兄帮你引见?”
    陆岌轻飘飘看他一眼,还没说话,就听到隋雾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么久不见,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多管闲事。”
    隋雾撩了衣摆施施然坐下。
    他身后跟着应墨,但程岁杪看应墨没动,就主动上前帮隋雾斟酒。
    “多谢。”
    程岁杪轻声道了句“客气”。
    丰兴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有趣……”
    “怎么?”隋雾斜眼看向丰兴禹。
    丰兴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我给陆公子牵线,碍了你什么事儿?莫非你们看上的是同一个人?所以你才这么着急?”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程岁杪始终觉得隋雾对自己的感情和陆岌对自己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但显然隋雾总是在误会,还没有看清这一点。
    或许是儿时情分迷了他的眼睛。
    程岁杪没想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说清楚,想着交给无所不能的时间去解决。
    他总有一天会懂的。
    但显然不是今天。
    “我可没着急。”
    隋雾冷眼看着丰兴禹:“你在京城才待了多久?对朝中大臣们的家眷又了解多少?自己心还没定,就嚷嚷着要给人家牵红线,别害了人家,小心遭报应。”
    “说的像你谁都认识一样。”
    “我认识的人是不多,但我不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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