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爷捋着胡须:“不管是我还是你出面,都不免引起山匪怀疑,现在有赵家人帮忙就方便许多,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丫头有多少心思。”
    尤其那丫头看起来一副忠厚、单纯的模样,其实心眼最多的就是那丫头,他都栽在那丫头的手里了,那些山匪又算得了什么?
    张义道:“如果山匪起了疑心,真的去查看,就会发现黄衙差他们真的暗地里集结了人手,现在远远地跟在搬迁百姓后面。”
    这是张义才查明的,就像宋太爷推测的那样,黄衙差这些人,不但要从百姓身上获利,还要黑吃黑杀了山匪去邀功。
    张义看向宋太爷:“那我们……”
    宋太爷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管能不能成都不能犹豫了,你立刻就让人动身前去衙署,就说黄衙役为了保护百姓,与山匪交手身受重伤,请衙署立即出兵搭救,围杀那些山匪。”
    张义一怔,黄衙役没有剿匪更不曾被重伤,这样送信去衙门……
    片刻之后张义就明白了,他们去衙门送消息,到衙门赶来营救,中间要耽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肯定会有变数。
    搬迁百姓陷入山匪之手,衙差又有伤亡,知县总不能坐视不理,也没有时间再派人前来与黄衙役核实,只能先赶来看情形。
    知县到来之后,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却也为时已晚。他们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山匪联手对付百姓
    不成?
    所以,根本不用去猜测知县是否与黄衙差同流合污,只要能借衙署的人手除掉山匪就好。
    宋太爷道:“一步步的来,先骗衙署护住百姓,再定黄衙差那些人的罪名。抓了山匪之后,自然能审出实情,即便不能如愿将他们全都送入大牢,我们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结果就是搬迁百姓们都平安。
    张义的神情愈发激动:“还是太爷厉害。”
    宋太爷刚刚被赵家丫头骗了稻米,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现在被张义一夸,倒是舒坦了不少。
    可惜啊,那丫头不在这里,否则只会更加敬服他,如此缜密的谋算和安排,也只有他能做到。
    宋太爷道:“稳妥起见,还得让人去庆阳知府衙门送信。”
    狗急跳墙杀人灭口的事,他也不是没见过,万一那个县令要杀死所有人一了百了呢?
    事不宜迟,张义不再耽搁,忙去安排。
    送走了张义,宋太爷长长地叹了口气,费了这么多精神,刚刚那鸡蛋算是白吃了,想到怀里还剩的鸡蛋,要么再吃一个?
    下次那丫头再来,他非得让她心甘情愿地送他鸡蛋不可,问题是……那丫头手里到底还有没有鸡蛋了。
    宋太爷看向宋二:“你来,我们俩打个赌怎么样?”
    宋二不知晓宋太爷要赌什么,低声劝说:“还是别了,您忘了?您是逢赌必输。”
    这次他还真不信了。
    “赌,”宋太爷道,“我就赌赵家那丫头手里没鸡蛋了。”
    ……
    天暗下来。
    湘姐儿又喝了一次药水,总算有了些精神,她将脑袋靠在谢寡妇肩膀上,舔着嘴唇道:“那药可咸了。”
    这么难得的药,谢寡妇自然不可能去尝,不过不都说药是苦的吗?
    谢寡妇道:“咸点怕啥?这么好的东西,别人捞不着,都让你给喝了。”
    湘姐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你可得记着老太太、洛姐儿他们的好,”谢寡妇道,“将来得报答他们。”
    湘姐儿在谢寡妇脖子旁点头:“娘放心,我不能忘。”
    谢寡妇走得慢,天擦黑,最前面的人已经停下,她们母女还得追赶,眼看着就要跟上大伙儿,谢寡妇先将湘姐儿放在路边的石头上,准备歇歇脚儿,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后传来鸟叫声。
    谢寡妇转过头去看,就
    瞧见杨老五向她招手。
    嘱咐湘姐儿不要乱走,谢寡妇急忙去寻杨老五。
    “赵家人怎么来了?”杨老五问谢寡妇,他见到谢寡妇与杨老太坐在一起说话,恐怕谢寡妇将他的事告诉赵家人。
    谢寡妇眼睛一红:“湘姐儿的病越来越重,要不是杨大娘帮忙,现在只怕不成事了。”
    杨老五正要再问些别的,谢寡妇显然有更急的事要说,她慌张地向周围看了看:“你快走吧!离这里远远的,也千万别再与那些山匪来往,衙门就要清剿那些山匪了。”
    杨老五脸色顿时一变,他怔愣地盯着谢寡妇,只见她脸上满是惧怕,不由地开口:“这话谁告诉你的?”
    谢寡妇抿了抿嘴唇:“我听到赵家大哥与杨大娘说的,说衙差的人守在这里不远,只等着山匪过来向我们抢夺财物,到时候就能将他们都抓个正着。”
    杨老五惊讶道:“赵家人是乱说的吧?衙差的事他们咋能知道?”
    谢寡妇能感觉到杨老五探听的心思,不禁一阵失望,洛姐儿说了,杨老五若不是山匪派来的盯着他们的,只会想着如何避开,绝不会为山匪思量。
    现在他打听的这么仔细,还不是准备回去向山匪报信?
    谢寡妇道:“我们这里有个宋太爷,儿子在朝廷做官,赵家人在帮宋太爷跑腿。他们给湘姐儿的药就是从宋太爷那里拿的,要不湘姐儿能好?”
    谢寡妇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将布袋打开,露出里面的稻米。
    谢寡妇抓了几颗稻米放在杨老五手心:“你看看,宋家给的稻米,是不是跟集市上买的不一样?宋家是有来头的。”
    天虽然暗了,手心里的稻米还是能看得清楚。
    褪了壳的米粮,又圆又白。
    杨老五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立即嚼出了米香,这是去年的新米。
    手指收拢,杨老五眼睛里冒出几分杀气,衙差真的在算计他们?
    谢寡妇这边还在不停催促着:“快走吧,等这事过去了,你再来寻我们。”
    杨老五没有再说话,转身向远处走去,不过他可不会像谢寡妇说的那般去逃命,他要去赵家那边探听些消息。
    ……
    赵家那边。
    众人停下赶路,赵洛泱就帮着四叔架起了火,烧水的小口壶里正煮着稻米,不一会儿功夫就冒出了香气。
    赵元让、赵元吉、赵元宝都凑了过来。
    第18章 吃饱
    几个孩子盯着一个小口壶看。
    “阿姐,”赵元让先把口水咽下去,才能说话,“你这是放了多少稻米啊?”
    阿姐不就是做做样子吗?咋还真的煮上了。
    赵洛泱转过头看看三个弟弟:“够咱们吃的了。”
    赵元让想说,那得多少啊,不过他整个人都被浸在米香里,嘴也好像被香气黏住了,一时没有张开嘴,过了半晌才发出声音:“那阿奶他们呢?”
    杨老太摸黑去寻野菜了,想着回来煮一锅热菜汤,就着汤水也好吃糠皮饼。却不知道她转身一走,小孙女就开始煮稻米。
    赵洛泱搅和着锅里的粥:“等阿奶他们忙完,我再煮一锅。”
    赵元吉垂着头,颇有些舍不得:“这么好的米,要不,咱们还是别吃了吧!”
    话刚说完赵洛泱就听到“咕噜噜”“咕噜噜”的响声,从背后和她肚子里响起。
    赵元宝的肚子叫的最大声,他不好意思地用两条手臂遮住了肚皮。
    赵元让和赵元吉觉得自己更饿了。
    粥煮好了,赵洛泱开始用木勺给大家盛。
    热腾腾的稻米粥,熏着几个赵元让、赵元吉、赵元宝的眼睛,馋得他们不停地吞咽,可就像是被香傻了似的,一个个就这样捧着碗,谁也没有去吃。
    “快吃,”赵洛泱道,“别招来人。”
    三个弟弟还是没动。
    赵元让先回过神来,他将自己的碗往前递了递:“阿姐,你先吃。”
    赵洛泱没有接赵元让的,而是又拿过一只木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吹散了热气,就着碗边喝了一口。
    赵元让像是已经尝到了香甜的味道。
    赵洛泱再次催促:“快点吃完,我还要用这壶。”
    赵元让瞧着阿姐安心地吃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姐的一举一动让他莫名的踏实,就像是他们一家人坐在了米堆里,从现在开始稻米管够了吃。
    用书里的话说,那叫财大气粗。
    拿着这么香的稻米粥,身边又有人在吃了,谁还能忍得住?赵元让也低下头顺着碗边吸溜了一口,稠稠的米粥入了口,又软又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吃。
    今天他吃了多少好东西?夹着肉的炊饼、眼前的稻米粥,让他都忘记了,这是在搬迁的路上。
    “阿姐,”赵元让将米粥吞下,“你说,这稻米粥怎么比平日里煮的还好吃呢?这米好像不太一样。”
    赵元吉咬着软软的米粒,稍用些力气,一抿米粒就化开了,他也跟着点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稻米。阿姐,这是宋太爷给的?”
    赵洛泱“嗯”了一声,不止是宋太爷的稻米,还有系统换的,她有仔细看过,系统买来的稻米比宋太爷给的更圆更白更小粒,这锅粥如此香甜,应该是因为系统那些稻米。
    时玖说过,财富值兑换出来的商品都是出自系统的那个时代,看看这个米价,再对比一下碗里的稻米,那个时代日子一定
    过得很好,至少比他们要好许多。因为2.8元财富值能兑换一斤米,2.8元差不多是9文钱,9文钱可买不到一斤这样的稻米。
    半晌几个孩子才将一碗粥吃下去,赵元宝放下碗就要跑,却被赵洛泱一把拎回来,她指了指赵元宝鼓起的脸颊:“将嘴里的粥咽下去,你不用你给四婶留,一会儿我煮一大锅,大家都能吃着。”
    元宝不爱说话,但赵洛泱却能猜中他的想法,赵元宝这是想要将嘴里的稻米粥吐出来给他娘。
    赵元宝不肯咽,赵洛泱吓唬道:“你不听话,下次我煮东西都没你的份儿,也不给四婶。”
    这话一出,赵元宝的脸颊终于瘪了下去。
    虽然是四个孩子,但毕竟许久没有吃饱了,肚子里又没有油水,转眼一锅粥就全都下了肚。
    重新抓了稻米将粥煮上。
    赵元让只见阿姐拿着一根棍子在烧灭的柴灰里扒拉着,不多一会儿扒拉出四个圆圆的东西。
    赵元让正要问是什么时,赵洛泱已经塞了一个在他手心里。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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