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悲哀?痛苦?或许吧,这种种难明的滋味一齐涌上心头,简直让秦寿痛苦的想要大声嚎叫。
    “娘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我们之间还有可能的希望?给我一点让我披荆斩棘,灭掉魔门的勇气?只要你愿意,便是让我覆灭这个帝国,让你登上皇后之位,我也会付出全部的努力!”
    可悲的是,秦寿心中的呐喊,终究没有被孟寄瑶听到。便是秦寿执著的目光,在和她对视了一下之后,也被她有意无意的躲了过去。
    确定了彼此相爱的两人之间终究还是只能维持现状么?
    哈!魔门?哈!哈!魔门!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便如你所愿吧!
    秦寿默默的转身,再也不看孟寄瑶一眼,打开房门,大步离去。
    隐约中,秦寿仿佛听到了廖伊寒的一声叹息,好像还有“师妹”、“何苦”之类的语句。可秦寿却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疯一般的冲进自己的厢房。
    那一夜,很长很长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
    “啪嗒!”
    秦寿一直伏在青石的身子,终于抵御不住地心引力的作用,在沉浸往事的情况下,重重的摔了下来。
    这先是麻痹全身,继而全身仿佛裂成无数瓣的感觉,竟是让秦寿有种自虐的快乐。
    可惜,青石和地面的距离,到底不如墙壁和地面的距离。若是秦寿刚刚一直伏在墙上,而不是无意中伏在了青石上,只怕会摔的更爽吧!
    有些自虐似的想了一下,秦寿便从巷道中走出来。不管这一刻有多么不想面对孟寄瑶,秦寿却不能一直选择躲避她。
    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秦寿站在街上,偶有过路的街坊同秦寿打招呼,秦寿竟能淡然自然的予以回应。看来,秦寿对孟寄瑶的感情,未必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浓烈。
    秦寿再度来到家门之前,用力推了一下,一如先前那般,没能推开。
    “娘子,速来把门打开!”
    往日唤来隐隐有丝甜蜜缠扰的称呼,如今出口却只惹来一阵黯然神伤。
    “吱呀”
    陈旧的木门,在拉开的时候,发出带有古旧气息的声响,将秦寿从不太愉快的心绪中,拉将出来。
    “输人不输阵,既然眼前这魔女已经对我不起”心思刚刚转到这里,秦寿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明悟,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声:“人家是魔门妖女,和你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且不说至今没有突破最后一步,便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如浮云一般不可捉摸。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对你不起?”
    “官人,你回来啦?”
    拉开房门的女子,容光是那样的娇艳,潋滟如秋水,明媚似春guang,即便时常与她照面,这一瞬秦寿仍然不自觉的被她吸引,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心情。
    “官人”
    似是被秦寿看的很不自在,孟寄瑶放下长袖,裹住双手,轻轻拉了秦寿一下,把秦寿拽进了院子里。
    大门一关,立刻便有无数偷偷注视的目光,被阻隔在了门外。
    “秦寿这小子,还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娘子,哪怕是少活几年,也是甘愿啊!”“都不知道这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般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竟然都愿意嫁给他!啧啧”
    门外的闲言碎语,没持续多久,便消散了个干净。
    而秦寿的心思,却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又起了些许变化。
    放在往日,即便秦寿对孟寄瑶不假辞色,却也何尝没有他们一般的心思?以为自己能和她做夫妻,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甚至于曾几何时,秦寿还在想:老天把自己丢在这个未知的时代,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她相遇?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年有造化,白首同心即便只是与她做些许时日的假夫妻,在秦寿的内心深处,原本也是甘愿的。
    可悲的是,今天趴在墙外看到的一切,彻底击碎了秦寿的美梦。
    魔门妖女到底是魔门妖女,她之所以留下秦寿的性命,与秦寿虚与委蛇,不过是想要得到秦寿来自后世的奇思妙想罢了。
    哈!若是秦寿连这些利用价值都没了,她会不会毫不留情的亲自取走秦寿的性命?
    “官人,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你的眼神,看起来是如此的忧伤?可是借不到马,还被李家人所伤?”
    孟寄瑶的心思灵敏,着实令秦寿心神大乱。差点就以为,她彻底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若非她后面补充的言语,还有她的动作,秦寿险些便夺门而逃。
    “没没有!娘子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其实其实马已经借到,只是暂时还没能牵到府上罢了!”
    其实这一刻,秦寿根本就没有心思敷衍她,和她相处的每一秒,都让秦寿感到心神不安。秦寿忍不住感慨:“这个时候,我还是在乎她的。在没有彻底斩断这段情丝之前,我和她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心中下了决断,去金陵的心思便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秦寿扬手阻止了孟寄瑶继续追问的意图,朗声道:“娘子,我明日便去金陵。路上的盘缠我倒是已经备妥,干粮、细软之物,你可曾准备?”
    许是知道秦寿不想说太多,孟寄瑶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已经备妥,就在厢房里,我马上去拿!”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厢房房门之后,秦寿的脸色不自觉的又开始变的阴沉起来。
    或许,他真的需要换个环境才好。已经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待足了一年。对这个时代的熟悉,也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水准。出门远游,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这个时代,有些东西是秦寿熟悉的,有些东西却让秦寿感到诧异。单单从历史进程来讲,用秦寿所熟悉的历史来类比的话,这个时代差不多相当于北宋初期,有关北宋的历史,恰恰是秦寿所熟悉的。
    只是这个时代,却多了许多不应该有的东西。比如高产、耐旱的美洲植物:玉米!
    相比普通人,秦寿有许多他们不具备的资本。无论是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还是秦寿所掌握的制造技能也就是被魔门妖女称之为土木机关之术的奇技yin巧!
    迈步走进厢房,从自制热水机里压下一杯热水,浅啜了一口,秦寿的心思忍不住又向前考虑了一步。
    过去的一年里,为了适应自己的身份,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秦寿隐忍的十分辛苦。尤其是在孟寄瑶进秦寿家门的这一个月,秦寿每天都要加倍小心,生怕露出一丝的不妥。
    大乾朝的整体社会氛围是相当宽松的,却还没宽松到可以轻易接受一些未知事物的份儿上。来到这个时代,秦寿没有想过要回去,却也没有想过通过自己掌握的见识和技能,改变什么。
    上一世的木讷性格,在这一世对秦寿依然大有影响。不想出头,不想让自己成为出头掾子的混世思想,同样深深影响着秦寿。
    “官人”
    孟寄瑶一声轻唤,把秦寿从深沉的思绪中叫醒。
    不得以,秦寿只好迅速收拾情怀,迎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寿便做出了一个抢前的动作。自家人知自家事,秦寿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啊!
    秦寿停下了试图抢上去接包裹的动作,暗骂了自己一声犯贱,神色冷淡的对孟寄瑶道:“东西放在桌子上吧。天色已经不早了,你留在我房里多有不便。若无他事,你先回房歇息吧!”
    “为什么?”
    孟寄瑶神色复杂的望着秦寿,问话的声音是那样的柔弱。
    就在这一瞬间,秦寿的心,不可抑制的再次剧烈颤动起来。感情,真的可以用理智来压制么?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人能给秦寿答案。
    秦寿踌躇了一阵子,方才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我只是觉得以我们两人的关系,你待在我房里不合适!”
    秦寿已经尽量的平抑自己的心情,控制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可惜,秦寿错了。秦寿就像一个怨妇一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是夫妻啊!”“夫妻?有我们这样的夫妻么,啊?吃、穿、住、行,我们有哪一样是在一起的?彼此之间除了偶尔说上一句话,甚至比陌生人都还不如!”
    面对孟寄瑶若无其事的平淡语气,秦寿终于爆发了!假象,一切都是假象!她刚刚根本就是在用柔弱的语气,来玩弄自己的情绪!
    险之又险的,一个念头在冲到秦寿头顶的时候,被秦寿压了下去。揭穿她的身份,并不能给秦寿带来任何可以预期的好处,反而会把事情搞的更糟。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么?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欢喜之情么?”
    孟寄瑶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咬双唇,双眸微红的看着秦寿。
    仿佛有一股满载酸涩的电流,从她的双眼射入秦寿的心底,让秦寿满心踌躇,不自觉的压下心头的怒气。
    “真是一个妖精啊!”直到摆脱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盯着有些破旧的木门好一阵,秦寿才醒过神来。若是抛开感情因素来讲,这魔门妖女,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赐恩物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答应和你那个,是不是就能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好似有人把一盆冷水先浇在秦寿头上,然后又把秦寿丢进了温泉里,听完孟寄瑶这句话,秦寿竟是百感交集,一时说话都有些哆嗦了起来:“你你刚刚说什么?”
    孟寄瑶凝了凝神,屏息道:“我是说如果官人很在意奴家的身子,奴也可以先把身子给了官人。”
    秦寿忍不住死死盯着她,脑袋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似的,根本生不出转开的念头。但见她双眸虽然依旧挂着红丝,面颊之上却多了几分羞赧之色。
    “狗日的,该不会是晃点老子的吧?魔门妖女的话真的可信么?”理智告诉秦寿,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但面对孟寄瑶这般神仙中人似的天姿国色,秦寿的生理反应,完全忽略了秦寿的理智存在。
    天!她仅仅只凭这么一句话,就勾起了秦寿的反应!
    “哼,左右老子也不吃亏!”秦寿发了发狠,勉强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孟寄瑶身上移开,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却想不出这样做会对自己带来什么害处。
    秦寿一时没说话,竟是让孟寄瑶多了几分心思。
    “官人,可是担心妾身并非完璧之身么?若是如此,官人大可放心。待到官人从金陵归来,官人自可去找那刘稳婆,想必以刘姥姥的仔细,定会给官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孟寄瑶的这番话,倒是让秦寿不自觉的心头一喜。旋即,秦寿又忍不住暗恼起自己来:“我这是高兴什么?难道就因为她这一番话,就可以当作下午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况且,妾身自懂事起,身上便滴了一粒守宫砂。官人现下便可以验个究竟”
    这般说着,孟寄瑶很干脆的撩起了葱绿色的衣袖,露出一截粉嫩嫩,白晃晃,滑腻腻的手臂,尽管是在灯光辉映下,依然晃花了秦寿的眼睛。
    “守宫砂?还验个究竟?这算什么?预付的定金?”
    秦寿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对她那诱人的玉臂感兴趣,还是对上一世一直很好奇的守宫砂传说感兴趣。
    在一根中通外直,秀外慧中,细腻不知其有几许的嫩臂之前,秦寿根本生不出去看一看守宫砂的念头。只是一直贪婪的在那白皙诱人的雪色肌肤上来回逡巡。
    是谁说的色不迷人?狗屁!那是他没遇到孟寄瑶这般迷人的天姿国色!反正秦寿已经是被迷的五迷三道了这才只是一根玉臂,若是肉丘丰臀幽谷呜秦寿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要哭?鬼才不哭!天天待在一个屋檐下,足足三个多月啊,守着这么勾人的一个美女,秦寿愣是当了一百多天的和尚!秦寿委屈啊。。
    不自觉的,秦寿试图握上那只玉臂。
    孟寄瑶却是脸上微微一红,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随后又似乎是觉得不妥,又自动上前了一步,把手臂送入秦寿的狼爪呸!哪里是狼爪了,分明是一只宽广的大手嘛!
    可是这入手的玉臂,还真是很滑呢
    “咕嘟!”该死!秦寿居然在这个本应一本正经扮作君子状的时候,吞咽口水更该死的是,秦寿居然还咽的那么大声死啦!死啦!死定啦!
    秦寿偷偷望了孟寄瑶一眼,却见她玉腮之上罩着一层淡淡的红霞,面孔微微偏转,望着陈旧的木门,似乎是想从上面找出一朵花儿来。
    秦寿忍不住老脸微红,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分明隐藏了笑意这次真的丢人丢大了!
    秦寿假模三道的放开孟寄瑶的手臂,尽管秦寿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可还是忍不住辩解了一句:“我只是一时有些口渴罢了”
    孟寄瑶低声“嗯”了一下,放下衣袖,很乖觉的挪到桌前,接了一杯茶水,送到秦寿手上,道:“官人,请用茶!”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对自己,该有多好秦寿知道,这一刻,他的心又软了。
    “不能这样,秦寿,你不能心软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理智很清醒,可当话出口的时候,秦寿的脑袋像是被驴踢过一样,竟然丢出一句:“寄瑶,我们的事,先放一放,等我从金陵回来,我们再谈,好么?”
    孟寄瑶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似乎对秦寿没有当场决定zhan有她很失落似的。
    “好吧”孟寄瑶很勉强的答应了下来“夫君一定要早日回来才好!金陵自古繁华之地夫君可不要忘了家中有个苦命的人儿在等你!”
    秦寿差点被她这幽怨的腔调给逗笑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怕秦寿欲求不满,在秦淮河上纵情烟花。
    不过秦淮河自古烟花之地,无数名。ji诞生在那里,若是去趟金陵,不逛逛秦淮河,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呢!
    “官人!”
    孟寄瑶轻喝了一声,咬紧了下唇,望着秦寿的小脸,很有几分苦命女子的意味儿。
    秦寿忍不住心中一痛,望着她这副模样,给秦寿的感觉就像是心中有个地方突然缺了一角似的,很不是滋味。
    “好啦!好啦!寄瑶,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搞的我跟陈世美似的”
    “陈世美?他是何人?听夫君的意思,好像他很有名似的”
    秦寿差点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来到这个世界都已经一年了,居然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
    “唔娘子不知此人倒也平常,想那陈世美不过是我在一部野史中,无意间看到的名字罢了。”
    陈世美虽因戏剧铡美案闻名后世,真人却是清朝之人,即便这个空间里真有包公,却也生不出来一个杀妻灭子的陈世美来,不得以,秦寿只能用野史来掩盖此事。
    “野史”
    “哦,对了,寄瑶。此去金陵,不知你可有小巧之物要我代买,总归是顺路,帮你买上一些也是好的!”
    不想和孟寄瑶在纠缠于此事,秦寿干脆诱之以利。
    果然,购物还真是古今中外女人的致命要害。一听秦寿要给她买东西,孟寄瑶那一对流光溢彩的眸子,立刻多了一抹明珠般的光彩,差点没晃花秦寿的眼睛。
    “夫君还是不要破费的好”啧!啧!啧!从孟寄瑶入秦寿家门开始,直到十秒钟之前,秦寿就从来没有见她这么犹豫过,这么依依不舍过,这么忍痛割爱过!
    她分明是想要给她买点小东西,哄哄她开心,可却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又不能接受。因此露出这么一副小女儿姿态,还真是有趣。
    “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自你入我家门,我还真没给你添置过什么,衣服首饰之类尚且不说,便是连件随身的小玩意儿也没给你买过”
    不说还好,说起这件事情,秦寿还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既想zhan有人家的身子,又一毛不拔,平时也没怎么关心过人家,还想让人家爱上自己
    这么一想,秦寿心中的郁郁之气,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是啊,你又凭什么生人家的气啊?虽说孟寄瑶是魔门中人,可她有害过你吗,她有对不起你吗?
    嗯,孟寄瑶和她师兄私会可能算是一件。可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私情,现在还很难说,要不然,她又怎么敢让秦寿验身?
    说到底,不过是秦寿察觉了她的身份,又因为自己不会武功,因而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害怕的情绪,这才刻意的疏远她罢了。
    而孟寄瑶和她师兄私会,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她就好像是摆在秦寿案头的供品,而秦寿是一尊神像,虽说秦寿根本不可能走下神龛吃这供品。可若是这供品被别人给吃了,秦寿还是会忍不住愤怒。
    “夫君”
    就在秦寿说完那番话,心思百转的自我检讨的当儿,孟寄瑶突然扑入秦寿的怀里,生平第一次和秦寿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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