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文姬身在许都彝陵府,寂寞清冷,只有甄宓常来陪伴,对诗作画,何等惬意!时至今日,此情仍难忘!”蔡文姬幽幽道。
    “甄宓品质不错,又有才气,只可惜红颜薄命,嫁了不该嫁的人。”王宝玉道。
    “想起宓妹,文姬心痛不已,彝陵既有左慈这般神仙,难道就不能救下她吗?”蔡文姬将脸贴在王宝玉的脸上,用恳求的口吻说道。
    王宝玉心头一颤,一把将蔡文姬搂在怀里,说道:“文姬,并非我不想救她,只是这山高路远,鞭长莫及啊!”
    “宝玉,宓妹何其可怜,几年前便已预知曹丕要害她,真不知这些时日她是如何熬煎的?”蔡文姬失声哭了出来。
    “也许,死亡对她来说也是种解脱吧。”
    “不!”蔡文姬挺起上身,口气坚定的说道:“人纵有一死,总得死得其所,如此黯然离去,魂魄难安。明日文姬便亲自去恳求左道长,请他出手相助。; .”
    “左慈这个人,不愿意掺和这些俗事儿,还是我去吧!”王宝玉道。
    蔡文姬见王宝玉答应了,高兴的吧唧亲了他一口,随即两个人再度相拥着躺下,共枕而眠。
    蔡文姬梦中的预感是准确的,此时的甄宓已经遇难,至于事情的前因后果,还要从头讲起。
    因为曹植曾留宿在甄宓的府上,曹丕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身在许都,秘密安排人一直关注邺城甄宓的情况,发现任何异动,即刻向他回报。
    几个月过去了,甄宓深居简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曹植也再没来过,看似一切风平浪静。
    曹丕称帝已久,至今尚未确定何人担任皇后,这让他的宠妃们都难以安稳,其中最不甘心的就是郭女王,曾任南郡太守郭永的女儿。曹丕继位魏王之时,便将郭女王封为了魏王夫人,称帝之后,郭女王虽无所出,但仍被封为贵嫔,只离皇后宝座一步之遥,可谓盛宠至极。
    曹丕最为信任的太尉贾诩,始终力挺让甄宓作为皇后,当初他帮助曹丕当皇上制造的几个神奇事件中,就有中山出凤凰,甄宓当为皇后之意,如果不立甄宓,如何向天下百姓圆谎?
    当然,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甄宓给曹丕生了长子曹叡。曹叡这个孩子几乎集合了曹氏家族以及母亲的所有优良基因,美姿仪,少聪慧,既有祖父曹操的宽容睿智,又有父亲的铁血强悍,武不次于二叔曹彰,文不输三叔曹植,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丝缺点,出类拔萃,碧玉无瑕。
    因此,曹丕将这个儿子视为掌上明珠,若不是因为他是甄宓之子,早便册立为皇太子了。曹丕也曾经动过心思,让甄宓当皇后,但自从出了曹植的事件后,他就彻底死了这份心思。
    而曹丕派出监视甄宓的探子中,就有郭女王的人,郭女王始终怀着一份心思,定要抓住甄宓的把柄,让自己顺利登上皇后的位置。
    这天,甄宓独自去了铜雀台,回来的时候,却在门前遗失了一方锦帕,这方锦帕被探子们捡拾了起来,终究造成了她的悲剧。
    甄宓在府宅中闲来无事,开始迷上了刺绣,她在这方锦帕上绣了一首自己写的诗,无非是抒发心中的愁闷。
    “出亦复苦愁,入亦复苦愁,边地多悲风,树木何修修。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
    郭女王看到了这方锦帕上的诗歌,立刻双眼放光,觉得机会来了。这首诗中,不难看出甄宓的怨气,但这还远远不够,郭女王找来丝线,模仿着甄宓的绣工,在帕子的一角,绣上了一个“熙”字。
    随后,这方帕子被交到了曹丕的手上,曹丕看到之后,勃然大怒,甄宓有怨气可以理解,但是,这个“熙”字,分明代表这甄宓还惦记着前夫袁熙。
    “哼,甄氏既然觉得朕对她不公,记挂亡夫,那便让她随袁熙去吧!”气恼中的曹丕,已经迷失了本性,亲自倒了一杯毒酒,传令给手下的宦官,立刻捧着赶赴邺城,送给甄宓。
    当晚,曹丕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只七彩凤凰,双翼华美异常,让人都看呆了。忽然,这只凤凰折断了双翼,从空中坠落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身上。
    七彩凤凰压在曹丕身上,眼角流下一滴泪后便闭上了眼睛,而曹丕想要推开它,却怎么也推不开。
    曹丕猛然醒来,惊魂未定,急忙传来了司天监的周宣解梦,周宣沉吟了半晌,说道:“臣不敢言!”
    “但讲无妨!”
    “彩凤折翼,预示天下将失去一位皇后,且为冤死!”周宣低头道。
    曹丕不禁一愣,赐死甄宓的事情,他并没有让任何人知晓,有此看来,甄宓定然是被冤死的。
    曹丕后悔了,想起种种过往,甄宓对自己也算是相当不错,更主要的是,不能让魏国失去一位皇后。
    于是,曹丕急忙下令,快马加鞭,追回送毒酒的宦官。可是,此时这名宦官已经来到了甄宓的府上,根本就来不及了。
    “甄夫人,圣上派属下为您送来了一杯酒。”宦官道。
    甄宓顿时一呆,泪光盈盈,她明白这定然是一杯毒酒,不想夫妻一场,曹丕到底对她起了杀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甄宓忍住悲恸,柔声对宦官道:“你且稍候,待我沐浴更衣再饮。”
    半晌过后,甄宓装着一新,艳光四射的走了出来,兰花微颤,端起毒酒缓缓喝了下去。
    随后,甄宓拿着这个杯子,用清水洗净,擦了又擦,这才交给了宦官,搞得宦官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毒发何时?”甄宓淡淡问道。
    “一个时辰后!”宦官抹着眼泪道。
    甄宓神态安然的走出了府宅,坐车直奔铜雀台而去。一个无比曼妙的身影,孤单伫立在高台之上,双目迷茫的眺望着南方,秋风吹得草色青黄,叶落无依,凄凉如斯。
    绝美的脸庞划过两行清泪,终于,甄宓向后倒了下去,气息全无。临终前,甄宓只让自己的心腹丫环给儿子曹叡捎了一句话,心存仁孝,视郭贵嫔为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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