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微微皱眉,他刚刚陷入悟道的状态便立刻从那种状态中被丢了出去,心中空空荡荡,难过得几乎吐血,下一次想要进入那种玄妙的领悟之中只怕难上加难。
    仙尊没有给他以任何机会让得以他提升自己,既没有机会领悟鸿蒙先天,也没有机会领悟魔道元始,可谓果断决绝。
    江南起身,向仙尊的投影施了一礼,迈步从他身边走过,向高台后的道路走去。
    仙尊略略惊讶,抬眼扫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便不想问我为何要打断你的悟道?我打断你悟道的历程,相当于剥夺你一次问鼎鸿蒙先天甚至更高层次的道理的机会,让你下次进入同样的悟道状态更加艰难,你难道不说道几句表达忿恨?”
    江南停下脚步,笑道:“仙尊毕竟是前辈,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在我看来,你的作为有些令我不齿,但若是换做你的角度来看,你与我无缘无故,我也并非仙道中人,你也没有必要拿着自己的领悟去资助我。”
    仙尊点头,笑道:“你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并非我的本意。你若是走上仙道道路,我资助你倒也无妨,不怕你将来超越我。我的本意是,你是我仙界我仙道的变数,将来有一半的可能对我仙界仙道有益,但也有一半的可能对我仙界仙道有害,我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资助你,万一你将来成为仙界和仙道的威胁,今日之举便是资敌之举。”
    江南微笑道:“我明白。我也知道,为何你会与仙帝理念不同了。你们两人相处这么久,理念的确会产生冲突。”
    “我们二人的理念之争,岂是你所能评价?”
    仙尊面色微沉,淡淡道:“我这次断你悟道之途,你心中没有忿恨?”
    江南哈哈一笑。迈步走下高台,悠然道:“现在有也没用,我还能奈何得了仙尊不成?将来打断仙尊一次悟道的机会便是!”
    仙尊的投影微微皱眉,看着他走入史前妖道时代的岁月长河之中,低声道:“也是个睚眦必报之辈。不过打断我悟道的机会?小儿倒可以信口雌黄没有遮拦,我下次悟道。必然是证元始踏足在大道尽头,岂是你所能打断……”
    江南迈步而行,走在妖道时代毁灭的历程之中,寂灭劫摧毁一个完整的宇宙洪荒,那种场面凄美而壮观。令人震撼,虽然已经看到过咒道魔道两个时代毁于寂灭劫额中的情形,但江南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每一次观摩寂灭劫,他都有着不同的理解和见解,更多的领悟涌入心头。
    每一场寂灭劫,表现出的寂灭大道也是多有不同,颇有道无常形法无常态的意味在其中。
    江南屡屡驻足,每一刻都有着不同的收获。不过仙尊打断他的悟道还是让他心中有些失落,直到他陷入到对寂灭大道的领悟之中,才将那种失落感彻底从道心中抹除出去。
    悟道的机遇可遇不可求。更何况他这次悟道,分明是要接触到一种比鸿蒙先天更为高等的先天状态,可以称之为先天元始,若是能够参悟出魔道先天元始,触类旁通,将史前一个个时代的大道都参悟到先天元始的状态。他的修为必将一日千里,什么人劫天劫。都不足为虑!
    被打断了那种玄妙的状态,说不忿恨其实是假的。下次他想要再进入到这种状态之中,不知是何年何月,江南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平静自己的道心。
    “你到底是何人?”
    寂灭道人的吵杂声传来,怒喝道:“为何要窥探我十五个混沌年?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出来吧,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江南充耳不闻,怒火中烧的寂灭道人借助寂灭劫之势,毁天灭地,发泄自己的怒火。妖道时代的宇宙陷入大荒凉,大破败。
    过了数十年之后,江南这才慢吞吞起身,逆溯时光向妖道时代的辉煌期走去。
    “嗯?这两位殉情者,应该便是冰莲圣母所说的那两个九世痴缠的道侣吧?”
    他突然停下脚步,向妖族时代的一角俯视,只见这是寂灭劫爆发的前期,即便是前期,天地也已经崩坏,大道破碎,支离瓦解,许多古老的妖族天君都已经承受不住。
    天君是合道的存在,与天地大道相合,能够调动天地大道的力量,寂灭劫爆发的前期天地大道不断瓦解毁灭,他们顿时再难陷入合道的境界中。
    江南看向的那对道侣却不是天君,而是仙君级的存在。
    这两人九世痴缠,始终无法度过天君情劫,舍不得彼此,他们一次又一次转世,甚至消掉自己对于彼此的记忆,最终却还是走在了一起。
    寂灭劫爆发的时候,两个绝望的男女拥抱在一起,双双陨落,永远的消失在时光之中。
    江南默然的看着两人殉情的一幕,心中怅然,古往今来似这二人的道侣只怕不在少数,有情人难道真的无法走到最后,度过寂灭劫吗?
    “夫人宁愿不证天君,也要与我在一起,那么江雪姐姐呢?”
    江南向前走去,心道:“她的心气高志向远,或许应该会斩去我与她的情缘证得天君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到了冰莲圣母的前世,趁着天荒道君和无邪道君相争之时,巧夺先天瑶琴这段经历,不由莞尔。
    机灵古怪的冰莲圣母的确是个小妖精,竟然能从两大道君手中虎口夺食,自己独得生机,逃过了这次寂灭劫。
    他在这条时光道路上花费了几百年的时间,研究妖道时代的大道,印证自己在道君殿中的所得,终于,他走到妖族时代的起源,寂灭天火之中。
    前方高台耸立,仙帝的投影站在高台之上,静静地等候他的到来。
    “帝江道友。”
    “仙帝陛下。”
    两人相互见礼,仙帝笑道:“帝江道友能过得了青莲道兄那一关,实在是出人意料。要知道青莲道兄可不会像我这般留情,他的手段比我更高,心思更深更沉,恐怕没有少为难你吧?”
    江南谢过,笑道:“侥幸从仙尊手中逃出性命。陛下,我很好奇,你与仙尊之间是否真的如那些史前道君所说的那般,自相残杀,两两陨落。陛下能否告知?”
    仙帝微微一笑,悠然道:“理念相争,往往会演化为武力相争。我与青莲道兄的确动手了,我父亲在我临行前赐给我一个葫芦,也被他打碎了。”
    江南心中微动,仙帝所说的葫芦他也有所耳闻,甚至得到了一枚葫芦籽儿种在三界的大罗天中,壶天老祖再塑肉身,也是借助葫芦藤上的一枚葫芦。
    江南与这段故事的牵连不小,葫芦藤助他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葫芦藤结出的葫芦后来也被他赐给了鸿道人、钧道人、计都等人。
    而鸿道人等人,则都是仙道的道祖,现在细细想想,江南才觉得这其中的因果缠绕之深让他也有些恐惧。
    “那一战,两位都陨落了?”
    江南定了定神,询问道:“仙界这么小的地方,只怕无法承受像两位这样的存在的一场大战,混沌中若是出现两位的战斗,只怕混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如果两位真的大大出手,肯定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仙帝笑道:“帝江道友,你的脑袋中好像装满了疑问句。也罢,你若是能够走到下下关,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不过,这一关,到此为止吧。帝江道友,请!”
    江南肃然,道:“请!”
    “妖道飘忽难测,帝江道友,这一战你我便不来比划妖道的大道无形,我们来比一比更高深的一些东西。”
    仙帝身躯微震,只见他这妖道投影周身缠绕着一道道先天不灭灵光,笑道:“大道无形,但使出来便必然有形,道无常形法无常态,无常形无常态而证先天。再进一步的话,便是先天不灭,何谓先天不灭?仅仅是一点灵光不灭而已。如今这一关,我们便来战一战,这不灭的灵光!”
    江南心头微震,躬身道:“请陛下指点。”
    仙帝没有急于动手,笑道:“你从前见过先天不灭灵光了吧?想来也对其中蕴藏的不灭大道也有所研究。天地寂灭大道如何不灭?不灭的便是生灵的一点灵光。灵光起于道心,道心到了道君的境界,便是先天道心,寂灭劫灭的了一切却灭不了我的道心,我这一关你若是能够领悟到这一点,便算是你通关了!”
    江南心中震动,他一直无法彻底参悟先天法宝和构建先天法宝的不灭大道、先天不灭灵光,而今经过仙帝这番指点,倒让他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仙帝伸手一指,先天不灭灵光如同大河澎湃,向江南绞杀而来,灵光之中妖道的不灭大道冲天而起,蕴藏先天法宝的威能,浩瀚激荡!
    “帝江道友,你若是出神的话,当心被我一击斩杀!”仙帝哈哈大笑,道。
    江南放声大笑,一切修为达到尽数化作妖族时代的大道,妖道大罗天升腾而起,硬撼先天灵光长河冲击:“陛下放心,我还要走到最后,问出我心中的疑惑,岂会倒在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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