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昔日太上皇不是还有道圣旨,让怀南王迎娶顾悠为侧妃,如此,让她做侧妃也行。”只要不是得到天地承认的夫妻,怀南王想要借运那是不可能的。
    “可行。”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
    “那明日我便与陛下说说此事。”容寻叹了口气,“怀南王也该有个子嗣了。”
    若是有一个子嗣在,保了昭明太子这一脉血脉传承,他便让怀南王这一去再也回不来。
    容寻虽然也敬重昭明太子,但怀南王都想杀他了,他也不会对弄死怀南王有什么愧疚之心。
    “夜深了,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省得弟妹叫人来催你。”
    第955章 幸与不幸,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怀南王离开帝城前往西凉去找顾悠的事情次日便在帝城传开了。
    有人道这两人情真意重,是一对有情人,也有人说起这两人的过往,一个野心勃勃妄图帝位丢了祖宗的脸,一个名声狼藉自甘堕落,俨然就是一对狗男女。
    景阳侯府与北亭侯府大约都怕对方要反悔,定下亲事不到一个月便成了亲,那一日沈明珠穿着一身绣着凤凰的喜服嫁进了景阳侯府。
    谢宜笑也颇为给北亭侯府面子,亲自去观礼吃酒席,又听别人议论沈明珠穿的喜服。
    “听说是锦绣坊的镇店之宝,是甄绣娘带着她的徒弟玉绣娘绣了一年多才成的,那凤凰栩栩如生,仿佛是真的一样。”
    “许多姑娘都想要这喜服呢,却都被拒了,没想到竟然给了沈姑娘。”
    谢宜笑听到这些,倒是想起了王府里正在给明心绣喜服的林绣娘,甄绣娘便是她的师傅,玉绣娘便是她那个小师妹了。
    “我听说是景阳侯夫人应了将锦绣坊介绍了宁王妃,为宁王妃做衣裳,锦绣坊这才愿意将这喜服拿出来,我还听说锦绣坊给定王府送过拜帖,说是想拜见王妃,为王妃做衣裳,不知可有此事?”
    听到别人提到自己,谢宜笑笑了笑:“确有此事,不过我府上已有手艺不错的绣娘,再有尚衣局那边也有衣裳送过来,我也只能是拒了锦绣坊的好意。”
    做了王妃之后,她有了俸禄,也有宫中准备的衣裳首饰等物,一些她出席正当场合的衣裳尚衣局那边都会为她准备。
    有人道:“锦绣坊的手艺确实不错,就是那些绣娘的事端不少,心思也多,既然是绣娘,好好做衣裳才是正经的,闹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甄绣娘除了玉绣娘之外,其余的两个徒弟也陆续出事。
    有一个因为给某位贵夫人绣衣裳的时候在衣裳里夹了一根针,引得那贵夫人大怒,有一位则是偷盗了锦绣坊里的布匹,被人从房里搜到了,证据确凿。
    这两人前一个惹了贵人震怒,消息传开之后人人都说她心肠歹毒要害人,没有人敢再让她做衣裳,后一个则是被赶出了锦绣坊,消息传开之后也没有绣房愿意要她做事,据说现在沦落到给别人洗衣裳为生。
    这话谢宜笑赞同:“道理是这个道理。”
    因为林绣娘,锦绣坊的事情她也知晓不少,那个玉绣娘是个惯会投乖卖巧的,来了锦绣坊之后便拜了甄绣娘为师,后来便一步步地除掉甄绣娘其它的徒弟,指不定等这些人都处理了,甄绣娘就危险了。
    等甄绣娘出了事,这锦绣坊便成了她的了。
    只是这甄绣娘好歹是从宫里出来了,竟然这么蠢,什么结果也是活该。
    不多时,司四月便来了,谢宜笑见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面上还带着笑意,似乎父亲再娶她并没有什么意见。
    待吃了酒席,要离开的时候,谢宜笑便让司四月送她出门,差不多到了门口时便问她:“你母亲如何了?”
    “谢王妃关怀,四月的母亲如今已经好多了。”
    司四月有些疲倦,昔日她与她母亲说让她母亲和离离开的时候,她母亲是不同意的,说要是她离开了,指不定便有新人嫁进来了,到时候她几个儿女都没有什么好日子。
    只是她不知,她便是留下来,怕是也活不了多久,等她死了,也会有新人嫁进来的,而她的儿女不说没有母亲护着,连母亲都没有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席话,石氏还想多看看自己的儿女,不想就这么死了,这才点头答应和离。
    如今石氏在庄子里过着安静的日子,也不用面对那么多人和事,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司四月有空便带着弟弟去看望她。
    早知有新人来,司四月对父亲娶妻已经无悲无喜,至于之后的事情,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若是对方不欺负她和她几个弟弟,她可以恭恭敬敬地喊人家母亲,若是敢做什么,她司四月也不是好欺负的。
    反正所有人都知晓她是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也上不了台面,她也不在乎这个脸面,到时候闹起来,看谁觉得丢人。
    “如此便好。”谢宜笑点了点头,站在车厢前,转头对她道,“你性子稍微冲动了些,日后得三思后行才好。”
    “谢王妃,四月记下了。”
    谢宜笑再看了她一眼,而后由明心扶着上了马车,离开景阳侯府。
    明心取了个果子给她,坐下来之后一阵摇头叹息。
    谢宜笑啃了一口果子,问她:“怎么长吁短叹的?”
    明心道:“奴婢只是觉得石氏有些可怜,遇人不淑,落得一个被抛弃的命运,唯有远离才能保住性命。”
    “幸与不幸,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这司云朗昔日都没有记忆,她便不该嫁的,若是对方是个像程世子那样的人,她或许能好好的做她的侯府少夫人,可惜了,那个人是司云朗。”
    谢宜笑对程世子的评价很高的,觉得他倒是个负责人的好男子,云翘这样的女子他也愿意娶回来,便是被人嘲笑也不当回事。
    “你这是担心成亲之后陆追对你不好?”谢宜笑笑了起来,“陆追虽然抠门了些,但其他方面倒是挺好的,再说了,他都把钱给你了,以后家里你做主,他也管不了你。”
    “也没有。”明心摇头,她倒是不担心陆追对她不好,她这还有主子在呢,陆追敢对她不好,这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没有就行。”谢宜笑笑容温柔,“听说喜服也做得差不多了,你去看过了没有?”
    明心与陆追的日子也已经定下了,就在八月初二,是个好日子。
    明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看过了,林绣娘的手艺可真好。”
    她能穿上这样的喜服出嫁,也是此生无憾了。
    想到这里,她面上满是笑容:“王妃可真好,明心此生能遇见王妃,是明心最大的福分。”
    第956章 不教而诛,谓之虐也
    明心觉得她这一辈子运气当真是不错的,虽然做了婢女,但却跟着的是世间上最好的主子,虽然名为主仆,但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委屈,还给她说亲事,给嫁妆她送她出嫁。
    明心实在是觉得世间上就没有这么善良的人了。
    在她心中,便是男人也比不得主子重要。
    “我很好,你也很好,虽然以前总是不爱动脑子还冲动,不过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事事为我着想,我也是记在心里的。”谢宜笑笑了起来,“试想你若是不好,我岂会如此待你,指不定让你滚远些。”
    明心闻言搓了搓手,嘿嘿地笑了起来:“王妃说的是,王妃和明心都很好,还有明镜,明镜也很好。”
    “知晓就好,你嫁了人之后,也是要好好给我干活的,可是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奴婢这一辈子都要跟在王妃身边。”
    谢宜笑点了点头:“你嫁了人之后,便在府中管府里的事情,到时候让红菇跟在我身边,她这人心思灵活胆子也大,是个当用的。”
    “你与红茶便管着内院的事情。”
    “好。”
    回到了王府,谢宜笑便先去了木兰苑,正好是见到容国公夫人与一位穿着青衫头发染上银白的男子在院子里下棋。
    谢宜笑看过去一眼,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转念想起是何人愣了片刻,而后上前去行礼。
    她还未行礼,却听见那人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一旁坐着吧。”
    “是。”谢宜笑屈膝应了一声,然后坐在边上,替了那泡茶的婢女,为二人泡茶。
    “从景阳侯府回来了?今日这这婚事可是顺利?”
    “回太上皇的话,景阳侯府一切顺利。”谢宜笑应了一声,心想着这位主儿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顺利就好。”太上皇看了看这院子,如今桃花已谢,院子一角的桃树长了叶子,一颗颗青涩的桃子隐在其中,边上放着几盆开得正好的花。
    “你这日子过得还真自在。”他突然感慨。
    容国公夫人呵呵笑了两声:“也还行,你也自在,咱们都老了,也该过些自在亲近的日子。”
    “也是,老了啊,转瞬几十年就过去了,朕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三一起在川临的街头到处溜达,现在也只剩咱们二人了,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这个他,便是指他们的兄长昭明太子了。
    “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若是趁着他们小的时候将人教好了,是不是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不教而诛,谓之虐也......”
    容国公夫人面上的表情顿了顿,问他:“你是想让我赞同你的想法,还是想让我劝你,说道那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一切也不过是他们心生贪念,这才走上歪路。”
    “皆有之。”太上皇抬眼看了看前方,有些沧桑的面容有几分感怀,“我一生为国为民,也算是对得起这天下,为这个天下再教出一个继承人,已是用了我全数的精力了。”
    “我以为我没错,却也觉得对不起他,也不知这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他。”
    到底是他亲兄长,兄长不在了,他这个做弟弟的,也该是帮忙教养好孩子,而不是让那个孩子被身边的人教坏,生出那些怨恨与野心,到了怀南王这一辈,又重复前面的命运。
    容国公夫人想了想道:“我以前也觉得对不起容晴,觉得自己明知她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放任她母亲教导她,最终导致她长成后来那自私自利不知感恩的样子。”
    若非是发现廖雅晴并非容家女,是廖竹音婚前与司云朗苟且有的,后来又嫁祸给容亭,容国公夫人虽然恨廖雅晴被教坏了,但心中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容国公夫人之于廖雅晴,太上皇之于怀南王父子,何其相似。
    “不过我后来发现,原来根子上都是错的,也就不再介怀,就当是这个世间上没有这个人,让她去找她最在乎的亲生父亲去。”
    “以前朕还是觉得他挺好的,虽然风流了些,仿佛一心想做一个逍遥王,心中也没有他父亲的怨恨,还有心想为他安排职位。可却不知,他不是没有怨恨野心,只是他藏得更深,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布置,等着有一天借着这些势力,一举登上高位。”
    太上皇心里十分的复杂:“若是兄长当年没死,或许便没有后来的事情了。”不过既然皇位他得了,也付出了不知多少的辛劳,他也不可能拱手相让就是了。
    “若是大哥没死,或许也没有今日这太平盛世了。”
    昭明太子可以称得上是英豪枭雄,领兵作战之能确实无人能及,但要论治理天下,却没有太上皇这个弟弟细心耐心。
    “不管如何,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也回不到过去,你如此,我也如此,我想着,若是当初我多注意些,玄真也不会新生那些心思,我还是他姑姑呢。”
    李玄真,昭明太子的亲子,怀南王李重阳的父亲。
    “若是你真的觉得难过心中的那道坎,为他保留一条血脉好了,这天底下的人,谁人没有几个不肖子孙。”
    “你说的也是。”
    太上皇与容国公夫人说了一会话,下完棋便甩甩袖子回宫去了,谢宜笑问容国公夫人:“他老人家今日怎么来了?”
    真的是吓了她一跳。
    “怀南王去了西凉了,估计还想娶顾悠为妻,他心中恼怒,欲想斩草除根,却又下不了手。”容国公夫人脸色有些发黑,“真的是死不足惜!”
    谋反之罪,能保住性命保住爵位,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他竟然还不死心,真的是想死了才甘心吗?!
    “真想将他摁进河里,好好醒醒他的脑子!”容国公夫人真的是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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