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真的是欺人太甚!
    “嗐,王爷这话说得,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你不成?”容寻笑着,“今日咱们纯粹就是来听戏的,听说这一出戏实在是很有意思,这不是突然想起你来,就邀请了你一起吗?”
    李重阳抬眼看他,见他仍旧是笑了,既儒雅又温和,实在是捉摸不透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会儿容辞谢宜笑等人到来,容寻回头看了一眼,见了他们,便伸手招呼他们过来:“来了,过来这边。”
    一行人行礼之后各自寻了一张方桌坐下,有小厮送上了茶水吃食,那一方轩榭之中便放了三张方桌,容寻与李重阳坐了中间这张,容辞与谢宜笑、顾知轩与曹丝锦则是各坐了一张,皆是并肩而坐,面向戏台。
    李重阳的眉头拧得更高了,不知怎么的,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别看容家这几人瞧着都是客客气气的,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几人定然是来找他麻烦的。
    “容世子......”
    “来来,喝茶喝茶。”容寻又给他添茶,“这梨园里别的吃食一般,但是这茶水当真是非常不错,王爷仔细品一品,仔细地回味回味,也不知道今日喝了之后,下一回是什么时候了。”
    吃了这一餐,下一餐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多吃点吧。
    这话说得像是吃断头饭似的。
    李重阳被他这一番作态弄得心中更是不安烦躁了。
    他心道,也难怪是帝城之中没有人敢得罪容寻,有时候他真的是弄得你心里不安得很,可是他偏偏又不说,就这样客气友好地对你,笑容是温和又谦逊,你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坑死你。
    若是心里承受能力差一些的,这会儿心中都要发毛,冷汗就要下来了,更有的甚至要痛哭流涕,跪求原谅。
    容国公府的这位世子,真的是很擅长攻心之人。
    李重阳以前都不爱和他打交道,真的是怕了怕了。
    谢宜笑不着痕迹地看了扫了一眼,见容寻笑容温和地给李重阳添茶,李重阳脸上的表情都要僵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这谁顶得住啊。
    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这位怀南王怕是都要崩溃了。
    这位大哥真的是个能耐人啊。
    不过也没过多久,台上的戏就开始了,有人上台说了前言旁白,引得场中观众席一阵掌声喝彩,因着是新戏,所以客人还是不少的。
    谢宜笑目光扫过四周,还瞧见了帝城几位有点面熟的贵夫人,对了,还有那位当初为她梳头的谷夫人,谢宜笑想着一会儿听完了戏,若是方便的话便过去看看。
    台上有青衣登台,先是转了一圈,然后唱起了自己的苦情戏,说自己嫁人已经十几年,可日子过得十分的悲苦,虽然是生了一双儿女,可所嫁非人,非常之痛苦。
    然后便开始回忆起了当年,说是她当年曾有一未婚夫,名唤司郎,曾经花前月下两情相许,只可惜上天作弄,将近成亲之时出了一场变故,她未婚夫乘船遇见了水匪,一船之人无一生还。
    她悲痛不已,心存死志,只想着跟着他一起去了,如此他们也好在这阴间相会,再续前缘,总好过留她一人孤苦地在这世间上,日日夜夜地念着他想着他。
    可是世间之上总有许多的不得已,得知她未婚夫出事之后,便有权贵恶霸上门来,要强娶她为妻,若是她不愿,那就要将她一家满门下大狱。
    对方权势滔天,她为了家族,只得是含泪出嫁,还说她自从出嫁的那日起,就当自己是死了。
    成亲之后日子过得更苦,她虽然生育了一双儿女,但所嫁之人烂赌还爱喝酒,每次醉酒之后便对她拳脚相向,娘家碍于对方的势力也是敢怒不敢言。
    她过得实在是痛不欲生,好几次都想要一死了之,但是为了她的儿女,只得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接下来的场景就是那醉酒的男人出现,对着她似模似样地拳打脚踢,她痛哭流涕,等人走了,又是一阵又哭又唱。
    谢宜笑仔细地看了一眼,见那演醉酒壮汉身形威武,面容狰狞,醉醺醺恶狠狠的样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演的便是容亭?
    虽然说容辞的这位堂兄性格确实也有些问题,他太过老实,甚至还有些懦弱胸无大志,过得且过,但他性子和气又能忍耐,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从来不爱与人计较。
    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但是长得也还算不错,是个样貌端正,身量挺拔的青年。
    结果就这?
    看来顾悠和廖竹音这两人真的是费心了,为了给自己洗白,将人丑化成这个样子,这真的当别人都是傻子是不是?
    容辞目光淡淡地看着戏台,身上散发着一些生人勿近的冷意,想来任凭谁人看到自己兄长被这样丑化,变成一个恶贯满盈、面目狰狞的人,谁人看了都要生气的。
    谢宜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权当是安抚他了。
    再接下来,便是那未婚夫司郎的戏了,那司郎早年翻船失忆,被女匪徒带走做了压寨相公。
    对了,女匪徒她还姓石。
    女匪徒生得是三五大粗,舞着一把斧头虎虎生威,一双眉毛涂的是又大又黑,朱红的大口仿若是生吃了小孩一样。
    谢宜笑手里的瓜子都掉了,整个人当真是震惊得都要裂开了。
    好家伙好家伙。
    真的是直呼好家伙。
    廖竹音想黑容亭为她洗白,行径固然可恶,也令人恶心,但没想到她真的连那石氏都黑,真的是心都是黑的。
    这是要将人逼死了,好让开位置自己上位吗?
    容亭还有容国公府做后盾,出了什么事情有容国公府护着,这石氏可没有。
    要是帝城之人真的信了这剧情,觉得石氏是那样的一个人,到时候流言蜚语、谩骂痛斥一涌而来,景阳侯府怕是都不容她,她哪里有活路?
    那石家可是救了司云朗的命啊,结果还被人说成是抢占压寨相公三五大粗恶贯满盈的女土匪。
    真的是欺人太甚!
    容寻看着台上的女土匪,笑容温和地问李重阳:“王爷觉得这一出戏如何?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第721章 污蔑朝廷命官,罪不可赦
    是不是有意思?
    当然是有意思得很。
    就算他是个蠢的,这会儿也能看出这一场戏的不同之处,廖三娘、司郎、容生、石女匪,连姓都不曾改一下。
    最近帝城闹得最沸沸腾腾的事情便是死了十几年的司云朗归来帝城,廖竹音快速地和容亭和离,想要与司云朗再续前缘。
    不过...就算是他没有太注意外面的事情,但也知晓这戏唱得和原本的事情有些出入。
    只是,这些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
    容寻找他看这一场戏,到底是想做什么?
    容寻听着看客的叫好声,呷了一口茶水,笑得如沐春风:“王爷还不知道吧?写这个话本子的人便是顾姑娘与那廖氏,叫人唱这戏的也是顾姑娘和廖氏。”
    李重阳一顿,险些捏碎了茶盏,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抬眼。
    容寻又道:“王爷要养女人,原本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也管不到怀南王府去,不过竟然养了,就要把人给看好了,别是出来到处咬人。”
    这是骂顾悠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了。
    李重阳脸色一黑:“你怎知是她做的?这事情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里有什么误会的,我派人请王爷的时候可是查得一清二楚了,顾姑娘和廖氏真的是好算计啊,坏的都是别人,只有她们最无辜可怜,我瞧着最可怜的就是我那三弟和石氏,王爷说是不是?”
    “且说我三弟这边,当年廖氏乃是自愿嫁过来的,这些年真的论起来,容家和我三弟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这昔日的情郎一朝活着回来了,便抛夫弃子想要与情郎再续前缘,还将一切错事泼在我三弟头上,这是何等荒谬又可笑?”
    “再说那石氏吧,石氏虽然出身低微,但对司云朗也有救命之恩,还为人家生了四个儿女,如此将人污蔑成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女土匪,这是想让景阳侯府赶紧将石氏赶出门去给她腾地方吗?”
    “王爷,看了这场有意思的戏,不打算给我容国公府一个说法吗?”
    李重阳深吸了一口气,真的是气得脸都要绿了,他道:“本王叫人别唱这戏了。”
    “就这?”容寻微微挑眉,眸光含笑。
    “那你想如何?”
    “这不是想听王爷先说吗?王爷说了,这条件合算,我便听王爷的,难不成王爷想听我开口提条件?”
    “说说。”
    “我这个人素来都是只做不说的,王爷真的要我来?”
    此时那戏台上已经演到了司郎与廖三娘重逢,二人花前月下,哭诉这些年受过的苦楚,还约定好了将来要在一起。
    台上唱得悲欢离合,台下看客不时传出掌声和叫好声,不过有些人似乎也回过味来了,抬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戏台,看看这戏接下来怎么演。
    李重阳心头一跳,却见容寻拿着茶盖盖在茶盏上,手里就抓着那一只茶盏,像是随心随意一般抬手一扔,将那一只茶盏直接扔上了戏台,落在戏台上发出一声砰响。
    茶盏落在台面上破碎成碎片,茶水飞溅,戏台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叫,然后便乱了起来,看台这边的客人见此也豁然站了起来,有人惊慌地往外逃去,有人靠在一边,想要看了一看这闹事者究竟是谁。
    容寻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戏台上的混乱,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污蔑朝廷命官,罪不可赦,拿下。”
    他话音刚落,便有京兆府的衙役从门口快步冲了进来,越过人群,三两下往跳上戏台,而后将这戏班子一众人都抓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我们就一唱戏的,你们要做什么?”
    “唱戏的,这戏确实是唱得很精彩。”容寻轻笑出声,神情自若温和平静。
    众人闻声转头看了过去,却见轩榭里正站着几人,其中有三个便是容国公府的人,众人瞳孔一缩,心中了然,但凡是不眼瞎心瞎的,也能看得出来这一场戏到底在说些什么。
    戏班子的班主脸色大变,忙是道:“容世子,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只是几个会唱戏的百姓,便是这戏您听着觉得不好,也不能叫人将我们抓起来的。”
    “就是!”
    容寻又是轻笑了一声:“这戏唱得好不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你们唱这戏羞辱我们容家人,便与我有关,至于这几位差爷,这倒不是我的问题了。”
    “我不过是派人和京兆府尹年大人说了一声,说是有人污蔑朝廷命官,欲想污其名害其命,年大人对此很是重视,便派了人过来抓拿歹人。”
    “正是如此。”领头的衙役站了出来,“我等奉府尹大人之命行事,尔等编造戏曲,污蔑朝廷命官,大人命我等前来拿人。”
    容亭官六品,而且也不是在什么重要的位置,在帝城诸多官员之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官吏,并不怎么起眼,可这好歹也是入了官职的。
    这戏班子唱的这一出戏,实在是有污蔑朝廷命官之嫌疑,京兆府尹拿他们问话,这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班主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精彩。
    难道他不知这一场戏的戏中之意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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