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这客人也都快挤不下了,等邀请的两位先生都到了,木管事才吩咐下去,开始准备表演和比试。
    木管事据谢宜笑提议的竹排乌篷船完善了一下,准备了一场江上表演,刚刚开始的时候,有阵阵鼓声从江上传来,众人闻声举目望去,却见两条精美的画船从湖面游来。
    江上微风徐徐,画船破开湖面波纹绰绰,插在画船上的红色旗帜随风扬起,在画船的最前方甲板上,分别放着两张大鼓,大鼓上各自站着两位身穿红衣腰束红带的鼓手。
    此时鼓声阵阵,由远而近,由慢而快。
    楼里的客人被此吸引,都跑到了临湖的拉杆上看戏。
    那栏杆原本不高,只到成人腰间的位置,但谢宜笑怕客人多的时候挤来挤去掉下去,便又让人加了一根横栏,到腋下这个位置。
    画船越来越近,便各自有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从画船中出来,女子足下轻点,抬脚便跃上了鼓面,而后翩翩起舞,来了一场鼓上起舞。
    茶楼里的客人见此忍不住大声喝彩叫好,然后阵阵掌声传来。
    谢宜笑吃了一口手里的瓜,觉得是这一块特别的甜。
    木管事,真的太能来事了。
    第494章 江上清风游
    有了这样一位管事,又有了不错的吃食,谢宜笑觉得江上清风楼还不能办起来,那就是它命该如此了,日后就放着混日子吧。
    希望是它能对得起她和木管事明镜王管事花费的心思,也对得起她的那幅镜湖先生的《风雨山川图》。
    鼓上舞女穿着一双特制的绣花鞋,足尖在鼓上轻弹,又咚咚鼓声响起,仿佛是在敲鼓,她衣衫翩翩,红色的水袖挥洒,画船还在走,水面水波散开,在水面上泛起涟漪,影影绰绰映出湖面上的倒影。
    两条画船最后船头对着船头接在一起,鼓面上的两位姑娘足尖轻弹,便落在了对面的鼓面上,而后继续起舞,如此来回了数次,有花瓣挥洒而落,仿若是人间仙境的仙女在湖面起舞一般。
    待是差不多了,两条画船又错开了一点位置,而后擦身而过,继续往前游去,姑娘舞姿停下,从鼓面跳落,又有鼓声响起,之后越来越远。
    正在众人依依不舍觉得遗憾的时候,又有琴音传来,琴音铮铮,映着水的宁静悠远,似是遥远得不知从何处而来,令人侧耳细听,举目四望。
    琴音起不久之后,便又有箫声响起,与琴音交辉,而后汇成一曲。
    这是一曲琴箫合奏。
    此时有两条竹排从湖面两边而来,有带着斗笠的阿翁撑船,左边竹排上放置着一张琴座,一位身穿青衣装扮素雅的女子正坐在琴座前,她纤细的指尖在琴弦上挑落,琴音缓缓自传出。
    右边的竹排上则是立着一位穿着青衣长袍的男子,他的身形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里持着一支洞箫,正在吹着。
    竹排遥遥而来相会,琴音箫声相合,湖面水波荡漾,那琴音箫声仿佛都汇聚在那流水声中,场面清雅干净唯美,意境深远令人向往。
    待是两条竹排交接的时候,并未像是前面的画船一样擦肩而过各走一方,而是琴音箫声都停了下来,男子拱手行礼,含笑邀请女子与他同往。
    男子声音有些温柔有礼,女子温婉清雅,对答之间似乎是一见钟情,而后携手同归,两条竹排往左边走去。
    琴音箫声又起,女子坐在琴座前弹奏,男子则是立在她身旁吹箫。
    有风起,水声缓缓,水面的轻晃,水里映出的身形交汇在一起,浮光影动,映照流年。
    世人倒是不知道竟然是这种结局的,楼里顿时都热闹了。
    “竟然还能这样的?”
    “携美同归,当得人生一大快事。”
    “我原本只是个听曲的,竟然还让我看这个。”
    “琴箫合奏,夫妻相合,好。”
    “琴弹得好,萧也吹得不错,这男女也甚是相配。”
    “这江上清风楼,倒是有些意思。”
    谢宜慧赞了一声:“你们这戏排得可真有意思,好听好看,还令人高兴。”
    大概世间上大多数人都喜欢看这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本,这两人一个弹琴一个吹箫,合奏了一番,仿佛是遇见了知音,相遇后彼此钟情,故而携手同归,就很戳中人心。
    尤其是文人雅士最喜欢这一套了。
    谢宜笑道:“都是木管事的想法,他可是个能人。”就算是谢宜笑给了他一点提点,让他有了想法,但他能搞出这些东西来,也是很有本事了。
    明氏道:“若是时常来一次这样的表演,江上清风楼何愁生意不好?”
    谢宜笑道:“时常来一次怕是不容易,偶尔还是可行的。”
    明氏道:“偶尔也是不错了,多了反而乏味。”
    谢宜笑点头:“确实。”偶尔来了惊喜,在宣传一下说某日有表演,就能吸引客人,若是日日如此,没有闲工夫弄什么新意,看多了也乏味了。
    偶尔钓一下客人就好了。
    琴箫合奏之后停了一会儿,然后又有乐声传来,画船与竹排在湖面缓缓而来,随着水波荡漾摇晃。
    此一曲,则是谢宜笑听了诸多这个世界曲目之后挑中的一个曲子,是合奏曲,意境与《江上清风游》有些相似,在水面上弹奏,也甚是应景。
    众人靠在栏杆上,看着湖面上的画船竹排,听着曲子,顿时觉得心旷神怡,浑身舒泰,仿佛是置身于这江上画船之中,感受着江上清风吹拂。
    风中有淡淡的清荷香,水面清澈,日光从天空洒落,水面上有波光粼粼,明亮清明,抬眼看去,就是一幅极美的画卷。
    江上清风游之后,还有几个节目,有渔家乌篷船吴侬轻语的歌谣,有游山观水采风的郎君公子,也有姑娘们携手同游。
    客人们看着目不暇接,大呼精彩,觉得今日便是只看了这几场表演,那都是不虚此行。
    待是表演完毕,便要开始比试。
    木管事安排了比试的场地,临湖这边的茶楼三楼不做比试场地,二楼则是用来比下棋,一楼比诗词,斗茶则是在另一栋茶楼的一楼。
    至于投壶猜灯谜则是安排在茶楼前面的空地上,虽然已经出了太阳,但四月的阳光并不热,也正正好用得上。
    参与比赛者前三十名都可以获得江上清风楼的奖励,第一名夺冠者有彩头可拿,都是价格不低的东西,第二第三也各有东西,也很不错。
    四到十名则是能免费获得江上清风楼的五样吃食,十一到三十是两样。
    比试开始,楼里就更热闹了起来,有不少学子是冲着镜湖先生的《风雨山川图》来的,于是涌入比试诗词的人就特别多。
    下棋、投壶、猜灯谜的也都不少,人数最少的当属斗茶,前朝大秦中期,权贵生活尤其享受,世人也喜好喝研磨茶粉,擅长此道之人不计胜数。
    后来到了大秦后期,泡茶才兴起,慢慢地,便少有人玩这个了,如今钻研此道之人都是难得。
    三楼之中,木管事请来的两位先生已经站在准备好的书案前面,该是作画的作画,该是写字帖的写字帖,也有不少人涌上三楼来观看。
    这两位也算是帝城有名的画作先生和书法先生了。
    “我眼瞧着,日后长安楼与你们这江上清风楼怕是要打上一场......”
    第495章 谁和她很熟?
    “若是有那一日再说吧。”
    “定然是有那么一日的。”
    “那就借你吉言,若是有那么一日,我便好好会会长安楼。”
    谢宜笑觉得江上清风楼和长安楼不一定能打到一起,毕竟江上清风楼走的是文雅路线,来往大多数都是学子姑娘们,而且位置比长安楼要差一些,普通人应该不爱往这边来。
    不过若是长安楼有意见,觉得她抢了生意,要做点什么,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毕竟大路朝天,大家都是开店的,那就各凭本事就是了。
    她不敢和樊月楼争锋,一来路子不同,而且还争不过,二来樊月楼的收成估计都进了国库了,这实在不好争,但长安楼,她还是不怕的,管他背后的东家是谁。
    谢宜笑等人在三楼看了一会儿先生作画,然后便去了二楼,坐在二楼栏杆边的位置上,一边可以看二楼棋艺比试,一边又可以看一楼诗词比赛的热闹。
    木管事亲自主持了比试比赛,又请了几位先生做评判。
    因着参加的人太多了,先出题按照规定的时间做出一首完整的诗词,若是做不出来,便要淘汰,如此来了三回,将参赛者清理了大半,留下的都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边上围观的人都在议论今日诗词比试的榜首到底属谁,谁人能赢得这镜湖先生的《风雨山川图》,这幅画作现在就展开挂在一楼大堂的正中央,令人眼热到不行。
    原本只是年轻人的打打闹闹,因着这一幅画作,一些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人都厚着脸皮报了名混进了比赛,虽然被人说起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这一幅画作,丢脸就丢脸了。
    “徐状元谢大公子还有顾世子都不来,若是他们来了,定然是能拔得头筹的。”
    “那可未必,虽然这几位读书厉害,科举也厉害,可未必作诗就厉害了,有一位宋文史先生,作诗词堪称了得,宋先生今日也参加了。”
    “柳先生也不差。”
    “程先生也未必不能赢。”
    诸位各持己见,说着说着都要拍桌子吵起来了。
    徐青亘谢瑾顾知轩自然是不能来的,这《风雨山川图》他们固然也都想要,可这三人如今都在翰林院做事,今日又并非是休沐的时候,他们不可能是为了凑这个热闹告假。
    尤其是谢瑾顾知轩二人,知道这《风雨山川图》是谢宜笑拿出来的,自然不会再参加去赢回来,省得旁人说她输不起,拿出来之后又让自己人赢回来,再然后以此为理由,质疑是否公正。
    谢宜笑将这一幅画拿出来便是为了江上清风楼,若是闹出了这些事情,对江上清风楼的名声不好,于江上清风楼没什么好处。
    四人在楼里临着栏杆的位置瞧着一楼的热闹,不多时,便遇见了好些个熟人,有秦茵晴有徐娉婷曹丝锦等等。
    谢宜笑看到曹丝锦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若是曹丝锦能嫁入长宁侯府,她外祖母指不定就能安心了,将来不用管这些糟心事了。
    不过她站在长宁侯府的位置上觉得遗憾可惜,可站在曹家和曹丝锦的位置上,估计他们觉得庆幸没有跳这个坑。
    各有各的立场和选择罢了,也不影响她们这些小姑娘之间的感情。
    几人坐了下来,谢宜笑亲自给她们倒了茶,曹丝锦目光投向楼下,笑道:“你这茶楼当真是办得不错,日后也可以常来。”
    谢宜笑赶紧道:“这我可得多谢你的捧场,求之不得。”
    徐娉婷道:“你未出嫁就办了西子阁与江上清风楼,我母亲瞧着都眼热了,竟然还想给我个铺面让我学着,你说让我做别的是没问题,可这开铺子实在是学不来。”
    秦茵晴对此倒是不在乎:“学不来就学不来了,不是有管事吗?将来交给管事就是了,平日里就对对账本。”
    秦茵晴定亲之后,她母亲也教她学着经营铺子,但她实在是学不来,直接将一家经营得不错的铺面弄得关门大吉了,最终只能躺平放弃。
    徐娉婷也想躺平,她毫无形象地靠着椅子摊手:“我也想交给管事,奈何某位做娘的不死心,我这些日子都要被她给折腾瘦了,我今日都是找了借口跑出来的。”
    她这话一出,几位姑娘都笑了。
    谢宜笑笑道:“难怪今日是你一个人,你的那些个姐妹都没来。”
    徐娉婷摆摆手,不想提那些人,那些人虽然时常与她混在一起,对她阿谀奉承拍须遛马,但她心里也有数,一起玩可以,但也不曾将人家当成什么好姐妹儿。
    “还是和你们凑在一起比较高兴。”
    至少说话都是真诚的,对她没有虚情假意,也没有不喜。
    “听说你拿了一幅镜湖先生的画作出来当比试的彩头,真的是阔气,不过有失必有得,若不是有这幅画,今日的客人应当要少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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