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小时前······
    江原看着虚拟屏幕中所显示的正在行驶中的一辆重装运载货车对刚刚走进来的多瑞丝道:“他们来了,该你出手了。”
    多瑞丝看着神色有些疲惫的江原慵懒地半躺在椅子上,疑惑问:“诺亚说你是超级兵器,虽然你和诺亚都没有跟我细细说明,但是,你恢复自己弧光的身份不是要亲自对付他们吗?”
    江原微微侧身,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这是你们精灵族的事情。我选择恢复自己的身份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们还不值得我动手。还有其他的原因。”
    “因为卡亚?”多瑞丝问。“他究竟是什么人?”
    “敌人。”江原淡淡的回答。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对多瑞丝有过多解释。这与多瑞丝无关。多瑞丝也明白这一点,提及只是顺便。她和她的精灵族说白了只是云城的客人,虽然有自然女神的神旨,但是很明显江原是一个不相信神灵的人,他的屈从,是在神那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下面。
    多瑞丝离开了,她去安排救回自己族人的事务——在玛多城那一群妄想占有云城的乡绅权贵以自己族人为掩护来到云城之前。
    这是精灵族自己的事情,到这里,即便江原不提多瑞丝也要插手。毕竟自己是精灵族的女王。
    多瑞丝走后,诺亚又突然出现在江原的背后,只是这一次没有吓到江原。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诺亚换了一副男性的模样,与江原有几分相似。他的语气冰冷严肃。
    “嗯。”江原点了点头。
    “你真要这么选择吗?”诺亚担忧的问道。“一旦失败了,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失败了,我会消失吗?”江原惨然一笑。“不过又是几百年的一次轮回。而且即便失败了,那说明也是成功了,至少我不再带着这个屈辱了。”
    “如果这个是屈辱,那弧光算什么?”诺亚反问道。
    江原不语。
    良久,久到虚拟屏幕中出现了精灵在来自玛多的机车前进方向上的几千米外开始布置起来。
    诺亚跟着江原也看着屏幕。
    “玛多剩下的人你决定不管了?”诺亚问。
    “会有飞机把他们送到亚德拉的领土。”江原道。
    他看着画面中,精灵们开始吟唱起咒语,一片浓郁的绿色迅速出现,构建出了一条长城一般的森林屏障。
    不得不感叹魔法的神奇。几十个精灵共同施法,将一片干旱的沙漠变为了一片茂密的丛林。
    多瑞丝没有出手,她是魔导师,魔导师有魔导师的法律,不过自己的族人完全能够应对,多瑞丝也没有必要出手。要是任何情况都需要她亲自上阵,那她女王的这个身份还有什么用。
    屏幕中的森林完全成型后,江原突然起身,对诺亚说:“走吧,该进行手术了。”
    此刻,云城进入了静默状态。
    城市中百分之九十的设施停止运转。
    电力不再往全城供应,只有中央大厦特定的房间才供应电力。
    云城陷入了死寂。以往一直持续的低沉的轻微的嗡嗡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切,让已经适应了云城生活的精灵们、两个教廷的祭祀代表们感到不适应,也感到十分诧异。
    说起这两个教廷的祭司代表,他们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云城的城主,尽管一直与总教联络,也一直试图通过这些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的金属仆人与城主取得联系。但是城主好似忘了他们一般。他们每天除了祷告和吟咏教义,就是负责将云城发生的一切汇报给总教。
    这一刻,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包括了精灵们,更包括精灵女王多瑞丝,都在猜测江原究竟在做些什么。
    多瑞丝无法得知。江原的一切对她就是一个谜团。江原很大方,不会吝啬对科学知识的解答,不会阻挠他们任何一个人,包括两个教廷的使者,不会阻挠他们了解这座城市。他甚至会帮助他们,或者通过机器人帮助他们学习如何使用云城中的电脑,让他们从电脑中学习他的名为科学的力量的知识——尽管这些知识在他们这些相信魔法和神灵的人看来大都是胡扯。
    “女王,我们准备好了。”一个精灵上前打断了多瑞丝的思绪。
    多瑞丝看到魔法水晶球的投影中,召唤出的森林已经覆盖了几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几十名精灵射手隐藏在这片森林中。
    “那就等待着他们到来吧。”多瑞丝道。
    ······
    重型运载卡车拖着长长的烟尘尾巴向云城的方向疾驶。
    江原借给玛多精灵奴隶的重型运载机车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城堡,引擎隆隆如同一只魔兽。在经过玛多以及玛多城中所有权贵的改造,这辆已经经过江原改造过的机车的内部富丽堂皇,宛如宫殿。
    视线的前方,目之所望的尽头,本应是一片金黄的天地之间渐渐出现了一条绿色的影子。
    “玛多大人!您看前面!”
    正在车里面享受着精灵美女的服侍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的布雷德粗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兴致。
    玛多愤怒地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精灵美女,恶狠狠地对外面的布雷德吼道:“布雷德!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布雷德吓得脖子一缩,在外面怯生生的说道:“大人您看下外面,前面有森林,好大的一片森林!”
    玛多踩着小木桌,从上面那个小窗户向外看去。看到正前方,车队前进的方向上面,在沙漠与天空之间出现了一线墨绿。
    “死亡沙漠怎么会有森林?”玛多警觉起来。他抓起自己的衣服简单披在身上,不管那些美貌的精灵奴隶,也不管自己的下身暴露在空气里,直接打开门对布雷德吼了起来:“停止前进!”
    玛多一打开门,房间中那股淫靡的气味顿时扑了布雷德一脸,布雷德瞄着房间里那几个迷人的精灵女奴咽了咽口水,然后连连点头应声。
    玛多关上门后,布雷德小声骂了一句,随即通过魔法镜开始下达命令。
    命令被传达到了驾驶室的两名驾驶员那里。
    在玛多的严刑拷打之下从精灵那里得到了这个铁傀儡的控制方法,然后在玛多的精心挑选之下选出了这两个人作为驾驶员。
    几天的练习让他们基本具备了这辆钢铁傀儡的基本的驾驶方法,但是真谈起来,恐怕还得在驾校里多学上几年。不过圣罗大陆没有驾校,更没有什么交规,更何况在死亡沙漠里,怎么开都是他们随意了。
    能开得动已经让这些人兴奋不已,更不要提有多么高超的驾驶技巧,而且这辆重型装载机车主要是依靠人工智能控制,否则依照他们这能力,也不知道会把这辆车祸害成什么样子。
    这两个驾驶员也看到了前方突然出现的那片绿色,不过见识了这辆车强横的身躯,让他们两个有了一种莫名的自信:“不论前方有什么障碍这辆车都可以碾碎。”于是他们反而提高了速度。
    直到布雷德的命令传了过来。
    “为什么要停下?前面有森林又怎么了?这东西连城墙都撞得烂!”卡尔不满的说道。但仍然老老实实的拉下了减速的推杆。
    “卡尔,布雷德叫你赶紧停下!”尼克看到显示方向的仪表非但没有减速,数字反而开始快速增长。
    “我已经停了!”卡尔疑惑地回道。然后重新将推杆推到了弟。然而速度依然没有降低。
    机车的时速仍在迅速增加,已经达到了每小时两百公里。
    卡尔和尼克慌了起来,他们不断转动拉动控制台上一切能够活动的东西。
    “该死!这东西怎么停不下来了!”卡尔不断拉动推杆,推杆不断发出咔咔的声音。
    速度依然没有降低。
    尼克将情况报告给了布雷德。
    布雷德将情况隔着门报告给了玛多。
    玛多刚刚燃起的兴致再一次被打断,他黑着脸正要将自己的所有怒气对布雷德发泄出来的时候。
    他拿出了魔杖要对布雷德动用魔法的时候,突然间咣的一声,上方的窗户紧紧关闭,明亮的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金属撞击的声音不断传来,整辆车所有窗户都被金属板关闭隔离。车子的引擎声大了一倍,隆隆的声音吵得他们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亚度!用你的魔法把墙给我炸开!”玛多通过魔法镜向亚度吼道。
    魔法镜的光芒将玛多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染得更有些恐怖。
    “我已经在做了!”亚度持着法杖开始吟咏魔咒。
    空间中的魔法元素开始聚集,魔法的波动开始统一。法杖上黄色的宝石闪烁起光芒。
    亚度的精神力牵动自己体内的魔力,牵引着外面的魔法元素聚集在他的手心。
    法杖上黄色宝石的光芒在一开始的耀眼后开始闪烁不定。魔法的波动混乱起来,聚集在亚度手心的魔法元素飘忽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散去。
    “为什么我无法聚集魔法元素?”亚度集中精力感受周围魔法元素的波动。他明明感受到了外面磅礴的土系元素,但是自己的魔力与外面的魔法元素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凝聚起来的,只有车子里面的土系元素。
    “老师,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他的一个学生指着墙壁上的纹路对亚度道。
    亚度收回精神力看到他的学生手指的地方。
    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无法控制外面的魔法元素。
    封闭窗户的金属板上刻满了抑魔符文。抑魔符文隔断了他与车子外面的魔法元素的联系,只能够用车内的魔法元素释放低阶魔法。
    看到抑魔符文亚度才想到这些窗户位置的特殊。抑魔符文并不是复杂的魔法符文,等级并不高,不像禁魔符文那样直接切断精神力与魔力的联系,而是扰乱魔力与魔法元素的联系,所以他能够感觉到魔法元素却无法控制。若只是单个窗户上的抑魔符文,亚度这样的大魔法师轻易就能够突破,但是这些抑魔符文所在的位置以及数量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抑魔网络,覆盖整辆车子。
    “能够将符文设计的如此精妙,能够做得到的只能是魔法符文的大师。难道是那个无能的城主?不,不对!即便天赋再高,也无法在二十多年的时间中将魔法符文运用的如此精妙。古籍上记载的地精科技没有魔法符文,魔法符文是奥术时代创造的。那么,就只有精灵才能做得到了!精灵族是天生擅长魔法的种族。”
    “老师,玛多城主在等着您”。
    看到亚度一直在发呆,加上玛多在魔法镜那边一直催促,他的学生不得不打断了他的思考。
    “没用的。”亚度摇了摇头。
    “什么叫没用!”玛多更加愤怒了。他长时间的期待就等到了亚度的摇头。
    “这是一个陷阱。精灵族的陷阱。窗户上刻满了抑魔符文,即便是我也无法做到。”亚度索性坐到了地上,捧起尚未喝完的酒再次喝了起来。
    亚度的态度让玛多愤怒到了极点,但是却没有任何点可以供他发泄。
    亚度是大魔法师,而且是魔法公会驻玛多城分会的会长,论等级论身份,他都没有资格对亚度发火。
    既然亚度都无能为力,那么车里的所有人也都没了可能。亚伦斯的大剑已经断开,墙壁上满是劈砍的痕迹,只是这些痕迹最深也不过半毫米。
    “不行!实在是不行!这墙太硬了!我已经动用了所有力量,连自己的剑都砍断了。”亚伦斯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可是中阶斗将!”玛多隔着魔法镜怒吼道。
    “中阶斗将又不是天下无敌!”亚伦斯反驳道。
    魔法镜中又传来了亚度的声音:“放弃吧,在亚伦斯使用斗气劈砍墙壁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墙壁里面出现了魔法波动。墙壁里一定也有符文,当亚伦斯用斗气攻击的时候符文吸收斗气进行防御。在普通的金属中夹上刻着魔法符文的材料,这已经确定无疑是针对我们的陷阱了。”
    亚度的话,彻底让玛多的心沉了下去。
    在外面,车子一路呼啸着,安稳的驶入了精灵召唤出来的那片森林中。
    它撞开一棵棵大树,在森林的中央停了下来。
    一道道绿色的影子在树木间流动,很快将车子包围。
    张弓拉箭,魔力涌动。精灵战士们蓄势待发。
    车子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响。
    车厢迅速打开,咚咚咚的落地声接连,烟尘扬起。车厢内的一切全部暴露在了外面。
    玛多城城主玛多、奴隶贩子亚伦斯、玛多商会会长布雷德、玛多魔法协会分会会长亚度,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权贵,还有雇佣兵、玛多城城防兵、下人等等全部愣在了那里。
    他们震惊地看着外面茂密的森林。
    只有作奴隶的精灵早已准备好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反应过来,能跑的迅速逃离钻进了树林中没了踪影。
    逃离的精灵们很快与自己的同族会合,换上了精灵族专属的衣服,拿上了弓箭,跳上了树梢,瞄准了曾经凌辱过自己的人类,等待着射击的命令。
    尽管沦为了奴隶多年,但是他们仍然保留着精灵族的习惯。除了那些从出生就成为了奴隶的精灵。这些精灵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尽管有其他精灵安慰着,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奴隶身份的他们仍躲在他们的“主人”身后,以他们的“主人”为中心。
    玛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类,他拿起魔杖,喊了起来:“不就是精灵吗!有什么好怕的!把他们抓住,每人都可以得到一个精灵奴隶!”
    玛多的话让士兵们激动起来,他们像野兽一样大吼着,耍弄兵器,完全失去了作为士兵的样子,就像是一伙强盗。
    精灵小队长强忍住怒气,在观察好形势之后,迅速做好安排,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噌噌噌,缠绕着魔法的箭支从密林中射出。
    本就没有多少遮掩的人族顿时被精灵族的这一波进攻清除了近乎四分之一。
    “给我反击!抓住那些精灵!”玛多躲在后面下命令。
    他找到亚度,拉着他,对他说:“快!施展一个高阶魔法消灭他们!”
    亚度看了看隐藏在密林中的精灵,虽然看不到那些精灵,但是射出的箭支却在提醒亚度:精灵族的决心。
    “虽然作为人类我应该站在你这边。”亚度在玛多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让他失望的话。“但是,玛多,我没有必要陪着你,为了你那个说法送命。”
    “亚度!你什么意思?”玛多怒了,他把魔杖抵在了亚度的脖子上。在这个距离下,即便施展魔法盾也无济于事。
    “意思是,我们死定了。”亚度说道。
    但是他的眼睛没有去看玛多,而是在另一边的,一直被锁链牢牢捆绑的男性精灵。
    就在刚才,亚度看到了一支箭射断了他的锁链,一支箭上绑着一把剑射在了他的脚边。
    这个男性精灵扯开自己身上的锁链,扯下那把剑,一边砍倒其他的士兵,一边向玛多走来。
    “玛多,你忘了你抓的那个精灵吗?”亚度笑了起来。“别忘了,他是精灵族最有潜力的精灵,也是精灵族第一个魔武双修的精灵。而且是圣罗大陆第一个魔法达到中阶魔法师,斗气达到低阶斗将的魔武双修。”
    亚度话刚刚说完,玛多的背后就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中压抑着无穷的怒火。
    “玛多!去死吧!”精灵手起剑落,砍下了玛多的脑袋。
    鲜血喷了亚度一身。
    精灵持剑指着亚度。
    亚度下意识一颤,却忘记了自己大魔法师的身份,对精灵道:“我投降。”
    三十分钟,整场战斗仅仅持续了三十分钟便匆匆结束。
    仓促应战的玛多城士兵远不及准备已久的精灵族。
    缠绕着魔法的箭支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魔法的力量人类从来不及精灵,人类压制精灵族靠的是数量上的优势。在精灵多于人类的情况下,人类除了败亡也只有投降可选,可惜除了亚度没有人看到自己的劣势,选择了送命的选项。
    ······
    云城,多瑞丝府邸。
    战斗胜利的消息通过魔法镜传了过来:
    “击杀敌人一百二十三人,俘获四十五人,逃走六十二人。共救出族人十三人。诺姆也在其中。”
    “知道了,带他们回来吧。那些俘虏就交给江城主处置吧。”多瑞丝欣慰一笑,眉头却没有展开。
    她知道整个亚利桑不只有十三个精灵。寂静森林毁灭的时候,精灵族举族搬迁,当时被抓走的精灵何止几百。而现在整个亚利桑只有玛多城撑到了最后,沦为奴隶的精灵也幸免于成为黄沙。
    救回了自己的族人,她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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