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亲自取了药箱来,一个小道童还机警的端了一盆水来,以及一条棉帕。
    东西都放在秦流西手边,她直接撕掉唐秀才袖子的布碎,露出整个小臂,先用清水洗净伤口,再打开药箱,取了一点金疮药洒在上头,一边道:“便宜你了。”
    要是齐骞在,都不会舍得这金疮药。
    上了药,血一下子就止住了,沐惜身边的护卫看在眼里,瞪着秦流西手边那个药瓶子双眼放光,抓住了自家世子的手。
    好药,想要,买它。
    做护卫的,时有受伤,这样止血极快的金疮药在他们眼里就跟救命药一样了。
    秦流西不知护卫的想法,取了曲针和干净的桑白皮线穿上,然后准备开始缝合。
    “缝,缝吗?”唐秀才骇得双眼翻白。
    “不缝可以啊,由它烂着,你自己回去找大夫敷药吧。”秦流西作势要把针线放回药箱,当她想救呢。
    唐秀才听到烂字,身子一抖,忙道:“缝,缝吧。”
    秦流西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忍着。”
    此人不配用麻药,得生缝。
    一针穿透伤口,唐秀才嗷的一声痛呼,汗水渗透了额头。
    秦流西把棉帕塞在他嘴里堵住痛声:“吵死了,吓得我手抖,缝错了别怪我。”
    好粗暴!
    众人怯怯地看着她。
    秦流西这才继续缝,她的缝合不同普通缝补衣服那般,而是双层缝合,里外两层,这样能使伤口易拢合。
    她缝合的动作快而稳,全然不顾唐秀才痛得要死的样子,也不顾围观的人一个个苍白脸。
    只有沐惜身边的护卫,个个目露精光,那道伤口深可见骨,他们也瞧见了的,如今缝合起来,好像比上药更容易好一些。
    而且,她缝的线条可真好看啊,就算有疤痕,也不显吧?
    就是不用麻药,光瞧着都疼得心中泛寒。
    她好像还是故意不用的,真可怕,果然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第245章 小心无妄之灾
    秦流西收针埋线,看着那条漂亮的缝线,唇线一勾:“真漂亮。”
    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唐秀才听到这话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而扶着他的年秀才看秦流西的眼神,越发惊恐,她就像是个魔鬼。
    秦流西看唐秀才晕死过去,笑容一敛,心情不爽的合上药箱。
    “道,道长,他他他,这要怎么办?”年秀才磕磕巴巴地问。
    秦流西起身:“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呗。喏,他不是吠得再欢吗?让他把好友驼回去,不是什么问题吧?”
    赖秀才被她指着,想骂,瞥到沐惜和他身后的护卫,又不敢骂。
    “怎么,总不能说人在我这道观伤的,还得让我派了车把他送回去,还要添上些医药费吧?”秦流西冷笑:“道观是神圣的地方,但想讹上咱,那得看看有没那命享?”
    沐惜嘻嘻笑道:“你们谁,快把他们的脸给小爷记下来,不都是要参加恩科的吗?还读书人呢,讹人。”
    几个读书人一听,脸色都变了,忙用袖子掩脸。
    事关前程,谁敢拼。
    只有年秀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小道长,您刚才说唐兄的手用不了,这个?”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看着良善,却非你所看到的一样。”秦流西说这话时还瞥了赖秀才一眼,意有所指。
    年秀才若有所思。
    “你这人交友不慎啊。以后这双眼还得再练练,凡事多个心眼吧。”秦流西对年秀才道:“不然你躲得一回两回,却躲不了三回哦。”
    年秀才尴尬地笑了笑,回去之后,他闭门不出行了吧?
    赖秀才看秦流西三言两语就把人的前程给定了一般,忍不住咬牙:“道长也是出家人,却如此轻率断言一个人的品行,未免对他人太不公道。”
    “你可以当我区区神棍胡说八道的,我没让你信呀。”秦流西哼笑:“还是你信了,心虚,非要掰回一城才算赢?”
    “不求,不可顽劣。”赤元老道咳了一声,道:“既然已疗伤,若实在无法下山,可等这位公子醒了再走。小童,去收拾个道院出来让他暂时休养。”
    秦流西撇嘴。
    “这是观主吧,也没说你论的那些,你比观主还能耐不成?”赖秀才说了一句。
    沐惜不痛快了。
    “嘿,你这人嫌事少啊,别人都没说什么,就你话多。双全,给我把他的脸画下来,这人考上了也不堪大用,就别浪费主考官的眼力了。”
    “是,主子。”
    赖秀才脸色大变,道:“你,你这是仗势欺人。”
    “小爷仗势欺人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我?”沐惜嚣张地道:“你要是小爷这样的身份,你比我还欺人呢。也不对,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那种命有小爷这样的身份,你不配!”
    赖秀才不敢和他对着干,只看着赤元道长,道:“贵观这是和权贵欺压平民吗?以后哪个平民敢来你们清平观上香。”
    年秀才他们都听不下去了,这赖秀才是不是疯了,脑子都被狗了不成,沐惜一看就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不缩着当鹌鹑,一而再的做出头鸟,是想奇货可居,还是把自己当什么正义人物?
    “赖兄,少说两句吧,到底是在宫观。”有人委婉劝说。
    赖秀才说:“你们也是畏惧权势不成?”
    几个文人无语。
    秦流西看着年秀才,道:“看见没,和这样的人一处游玩,降低你的智商不说,还随时会连累你。”
    年秀才羞红了脸。
    赖秀才被人指指点点的,恼羞成怒跳起来道:“清平观,不过是披着装神弄鬼的皮做权贵的狗,不来也罢。”
    秦流西黑了脸。
    “给我揍他!”沐惜更气,招呼人上手。
    秦流西道:“算了,不必你来打不平。”她看着赖秀才,道:“是不是装神弄鬼,你很快就知道,小心有无妄之灾哦。”
    沐惜皱眉。
    怎么有种嫌他添乱的感觉?
    “以后此人不准入观!”秦流西指着赖秀才,对清远丢下一句:“他来一次我见着了,我就揍你一次。”
    清远:“???”
    不是,这火怎么就烧到他这里来了?
    他冤呐。
    “都散了吧。”赤元老道呵呵笑着说。
    秦流西转身就走,看都不看那半死不活的唐秀才一眼,满身业障的人,救他都是白瞎。
    沐惜追了上去,不满地道:“你为何要阻止我,不让我揍他,我替你出气啊。”
    秦流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道:“世子符也求了,不走吗?”
    沐惜一愣:“你这是赶我走?”他皱眉,道:“我对付那人,你不高兴了?”
    “没有存在不高兴的事,但也没有高兴的事。世子的行为是你个人的,而我的也是我的。”秦流西想了想道:“我与世子,终是两路人,我是清平观的道长,而您是来上香求神的善人,仅此而已。”
    沐惜抿起了唇,他最迟钝也听出来了,秦流西是在和他划清界线呢。
    “你这是介意刚才那贼皮说清平观是权贵的狗所以要急着和我划清界线?”沐惜很生气。
    “您想多了!”
    “你分明是。世人皆说勋贵张扬霸道,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你玄门也是这样想的吧。亏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哼。”沐惜一甩袖子,领着人转身就走。
    走就走,谁稀罕热脸孔贴冷屁股。
    这脾气来得可够突然的。
    “这小霸王,当真是被娇惯着大的。”秦流西啧啧的对走过来的玉长空说。
    玉长空看向已然消失的沐惜方向,道:“万绿丛中一点红,自然娇惯。”
    “不管他,师傅都教你什么了?”秦流西与他边走说。
    却说沐惜骑马下山,一路气呼呼的,越想越气,马鞭挥得啪啪的响,乍看到有个眼熟的人,缰绳一拉,转了过去,马鞭一甩,卷住了那人。
    “嗷。“赖秀才痛叫。
    沐惜跳下马,走过去,对他拳打脚踢的:“都是你个嘴碎的贼皮,害小爷被她嫌弃,小爷打死你。”
    他自己打着不够,让袁猛过来:“把他的牙全给小爷卸了?”
    袁猛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直接上手。
    赖秀才呜呜无声呐喊:“!”
    这就是无妄之灾吗?
    第246章 天下没你这么刺的徒儿
    赤元老道来到秦流西道院,才刚张嘴,秦流西就道:“要是想说教,就不必说。我嘴巴就这么毒,得理不饶人。”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把话给堵死,叫为师说什么?”
    秦流西轻哼一声:“不说也猜到了,不就是说我对那姓赖的秀才过于尖刻了,失了道人该有的气度。”
    “那你说,怎么就对那样的人这么尖刻了?你应该不在意才是。”赤元老道问。
    秦流西沉默了一会,道:“你没听到他说的,要找天下文人来声讨我们道观是骗人的黑观,你说,我们哪来这么大的脸当得起?就因为我要见死不救,所以就这么黑咱们的道观?”
    “区区气性话你也放在心上,那你是真抬举他了。”赤元老道摇头,道:“越是这样把大话挂在嘴边上的人,就越是难成大事,我们要小心的是那些闷声不吭的,因为会咬人的狗不叫。师傅好像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教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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