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管事跑了四五日,没有一家有药。
    “夫人,方子上的药全部都被买空了,药铺的掌柜说可以快马加鞭去外地收集,等集全约莫需一个月。”聂管事道。
    “一个月。”京妙仪头痛的很。
    只是四五日的时间,沈莲脸上的胎记已经往脖子蔓延,若再等上一个月,还不知沈莲会不会直接毒发身亡。
    这若是毒发身亡,她可以把沈莲的死推到沈菀身上。
    如若是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怎么跟太子交差。
    京妙仪烦躁地连连拍桌:“我若是能等上一个月,就不会拿一万两银票去镇国公府找沈菀买药,哪怕去上京城最近的县也寻不到药材吗?”
    “是,派出去的家仆回来禀报,附近州县都没有。”
    京妙仪直接手掌撑额,闭上眼睛长长的哀叹。
    要不就让沈莲死了算了吧。
    她那样子铁定是不能嫁入东宫。
    吓死了太子,沈家、京家全部都得死。
    在她已经萌生毒杀沈莲的心思时,惊雀从门外走入:“夫人。”
    “什么事?”京妙仪抬头低吼。
    惊雀跪在地上,回话:“是惊语说有要跟夫人说,兴许可以解了夫人的燃眉之急。”
    “惊语!!”自从惊语和太子承欢后,京妙仪就把她扔在醉莲居,任由府中下人挤兑她。
    眼下已是死局,京妙仪便想起惊语曾经的聪慧,不计前嫌,让惊雀把她找来。
    惊语跪在京妙仪面前,道:“夫人,奴婢知道哪里可以买到二小姐的药。”
    “哪里?你快说来听听。”京妙仪激动的问。
    惊语说:“鬼市。”
    “那是什么地方?”
    聂管事回道:“那里鱼龙混杂,无人管制,治安乱,常常有杀人越货的事发生,什么人都有,但只要有钱,就可以在里面买到外面买不到的东西,只是……价格十分昂贵。”
    “钱不是问题, 只要能买到药,你多带些银票速去鬼市找药。”京妙仪命艾嬷嬷带聂管事去账房取多些银票,让聂管事亲自走一趟鬼市。
    京妙仪从白天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第二日清晨,聂管事终于回府了:“夫人,有药了,有药了,奴才在黑市还买了一盒药膜。”
    “黑市也有药膜卖?”沈莲戴着面纱,从卧房里走出来:“快拿来我看看。”
    聂管事双手递给沈莲。
    沈莲接过雕着莲花纹的木盒,打开看了看。
    木盒内的药膜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菡萏清香,比她自己制的药膜触感更好。
    她回到妆台前,扯下脸上的面纱,又从雕刻莲花纹的木盒里取出药膜,贴于面部。
    药膜的奇效很快显现。
    脸上的黑色胎记消失,镜中人儿肤色细腻皙白。
    沈莲又恢复到之前没有胎记的模样,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虑渐渐散去。
    惊语夸道:“这鬼市的东西看起来比大小姐送给二小姐的东西还要好,二小姐用过鬼市买来的药膜后,肌肤胜雪,皮肤更加细腻了。”
    “是吗?”京妙仪有些不确信,走到沈莲的身旁。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京妙仪也觉得如此。
    她问沈莲:“你感觉如何?”
    沈莲点点头:“惊语说的没错,我之前日日用药膜,对它十分了解,聂管事从鬼市买来的药膜比大姐姐给的方子更好,气息更淡,娘,让聂管事多给我备一些,暂时先用着鬼市那边的药膜吧,还有解毒的药也熬好每日送我房里,我一定要好好解毒。”
    “按二小姐说的去办,快去煎药吧。”京妙仪终于松了一口气。
    孰不知……
    第176章 宏图
    黄梁一梦,镜花水月。
    京氏保的并非沈府的荣宠,而是大劫。
    短短两个多月。
    上京城各方势力暗潮涌动。
    辰国强势攻夺南疆三城,江家军余兵军心不稳,江家无将才可用,南疆百姓受战火之苦,伤亡惨重。
    关押在大理寺内的江临,终见天日。
    他跪在金殿,倾诉忠将之心,愿快马加鞭赶回南疆,以项上人头做担保,势必夺回三城。
    南疆数百年,一直由江氏一门镇守。
    江家满门绝灭,只留江临一条血脉,江家军听令于江氏,从上京城调兵遣将需一个月余时间。
    江临一人快马加鞭往回赶,只需十天半个月,南疆战事危急,辰兵意图明显,欺商朝江家无人,一路从南北上,假以时日,必定攻破蜀地。
    国门要线若被占据,商朝将失去大半国土。
    景隆帝派两名心腹,随江临赶回南疆,又调……镇国公前往北疆,以防北面燕国同辰国联手夹击。
    半个月后,南疆又失去三座城池。
    皇帝派给江临的两个心腹,其中一个折在了兴安南岭。
    另一名心腹,失去左臂,重伤遣回。
    朝中百官听闻此事,有人挑拨离间,质疑江临是否对皇帝所派的两名心腹动手了。
    没错。
    就是江临动手了。
    江家军被辰兵打的溃不成军,形同一盘散沙。
    江临在兴安南岭组织三千人,用他父亲江书衡所授,兵行险招,斩一万敌军,打响了这一场立威之战。
    在景隆帝暗暗松一口气,以为江临会如江家历代男儿一样,尽心尽力,保卫商朝领土完整时,江临却按兵不动,放手看着辰兵去夺南疆平南六府,百里城,白皎关口。
    景隆帝在朝堂之上,龙颜震怒。
    又有朝臣意指江临有谋反之心,却被蓝太傅怒斥朝中奸佞:“商朝战事吃紧,尔等竟还有心思在此诬陷将臣,瞧你们,一个个养的油头肥耳,不若派你们上去领兵,把江临抓回来问斩如何?”
    蓝太傅几句话,震得有意生事的臣子默默闭上嘴巴。
    蓝太傅见众人清静,便朝景隆帝一拜:“皇上,微臣是文人,但也读过《孙子兵法》,略通一些运兵之术,江临仅凭三千人,攻溃敌军一万,夺回兴安南岭,已大伤元气,辰国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此时,江临不趁机养精蓄锐,召集更多江家军前来兴安南岭汇合,以江临手中几千人,如何敌对方万万兵马,微臣相信,江临必定不负皇上所望。”
    此时,殿外传来南疆军情:“报——”
    禁军快步走入大殿,跪在殿前:“回禀皇上,南郡失守。”
    朝臣一阵唏嘘。
    “南郡是蒋家之子蒋新助带兵镇守。”文臣安大人走前说道。
    蒋新贵现在还在牢里。
    他本想在放归江临回南疆时,斩蒋新贵与王德全,以收江临之心。
    但江临走时说过一句话……
    “等臣收复南疆所失领土,望能亲手斩下蒋新贵、王德全、屠我江家满门之人的头颅。”
    可南疆那么大,单靠江临一人,如何能收复失所的七座城池?
    墨君礼看向蓝太傅的方向。
    蓝太傅收到墨君礼地暗示,说道:“辰兵虽调用二十万兵马,我商朝却也并非无兵可用,商朝子兵皆可为兵,却缺乏擅长奇兵之术的将才。”
    “以前江家全族男儿一起镇守南疆各守、各郡,形成铜墙铁壁,如今只剩江家幼子,纵使他运兵如何传神,可终究是凡尘肉体,如何能以一敌百、敌千,做面面俱到。”
    “那太傅之意,是想再从上京城派能将前往南疆与江临联手对抗辰兵?”景隆帝问。
    蓝太傅说:“蒋新助能力出众,皇上亦十分信任,连他带兵也失去南郡,可见辰国已做好万全准备,势必要打击我商朝士兵的士气,微臣实在想不到,朝中还有哪位勇将能赴大任。”
    这时,便有人提起镇国公府的小公爷。
    “皇上,谢小公爷亦是勇将,他精通文武,运兵如神,那黑水一战便是他以少胜多挽救一城百姓,微臣这半个月,隔三岔五见他陪伴他夫人去玉满香用膳,就在昨日,微臣瞧他精神状态比从前好了许多,出门都无需轮椅了。”
    重头戏来了,沈浔之跪在殿前,如实向景隆帝禀报。
    朝中总有几个大臣,在玉满香撞见谢玉瑾陪沈菀用膳时的画面。
    举案齐眉,岁月静好,真真是羡煞旁人。
    他们正为南疆战事而受着景隆帝的气,见不得谢玉瑾这么悠闲。
    景隆帝也显然打起精神。
    盛世无用是将军,乱世草寇也是将。
    景隆帝此刻恨不得多几个能将平乱南疆战事,夺回失去的城池。
    经沈浔之一番话,景隆帝带着赵太医、李太医、霍太医、秦圣医等,亲自出宫看望谢玉瑾。
    镇国公府。
    茉莉芳香,百花争艳。
    “我当真可以运用内力了?”谢玉瑾拿着弓问沈菀。
    沈菀手中帕子擦拭谢玉瑾的嘴角,温柔地说:“不枉我这两个月试药为你找到解药,这两日我替你把脉,发现残毒已清的七七八八,你试试看,若动用内力后哪里还有不舒服,你再告诉我。”
    “行。”谢玉瑾从萧云手里拿过箭,搭在弦上,拉开弓,瞄准前方挂于枝桠上的铜板,松手。
    “咻——”一声。
    十枚铜板皆被射下。
    廊院也传来了鼓掌地声音。
    “好,好箭术。”景隆帝一边拍手为谢玉瑾精湛地箭术喝彩,一边大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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