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黄水里出来,整个人暖洋洋的,小月帮着把顾明薇的头发擦干,又给她换上衣服。
    虽然全程还是很紧张、有些笨手笨脚的,但是顾明薇也不计较了。
    夜里,掌着灯,顾明薇净了手,把药理书打开。
    同样是羊皮卷的书。
    毒经和药理的字迹却是不同的。
    毒经的字迹跋扈嚣张,而药理的字迹却是娟秀极了,隐约能看出是女子的痕迹。
    翻开书,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大概是讲了药理和毒经的渊源。
    原来鬼王谷的神医和毒医是一对夫妻,也是师兄妹。
    他们两个是夫妻,却又谁也不服气谁,于是一个人专攻毒,另一个就来解毒、行医,渐渐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神医是女子,毒医是男子。
    在扉页上,神医告诫后人,医术和毒术虽然是相通的,但每个人精力有限,只能钻研透彻一样。
    而神医一门和毒医一门,都是有武功传承的,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炼方法。
    如果有人妄图一人练这两样武功,结局只能是爆体而死。
    所以切勿贪心!
    原来鬼王谷还是有武功传承的。
    顾明薇心里有些热切。
    经过这次被掳事件,顾明薇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
    重生回来,她必定是不甘于平凡的。
    但将军府看似辉煌,其实内里的力量比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没有人家的底子深。
    就好像这次的事,顾明薇知道是司空嫣儿派人做的。
    但司空嫣儿之所以敢这么毫无忌惮的对她下手,想必也是从东方玄那里探了口风。
    如果今天,顾明薇换成方雅玉,东方玄和司空嫣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她死了,顾延年一定很生气,但生气又有什么用?
    顾家在京城里一没有势力、二没有裙带,就像是没有牙齿的老虎。
    老虎发起怒来,是很让害怕,但老虎有的也只是一怒之力。
    就像是前世,顾家就那样被东方玄以莫须有的罪名处了满门抄斩。
    满朝文武,整个京城,连一个出来替顾家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些事情真的都是东方玄的威严太盛吗?
    人无远忧必有近患。
    顾家现在看似繁荣似锦,但内里也是岌岌可危。
    顾峰现在心思还在王月娘身上,很容易就被司空嫣儿利用。
    而东方玄,之前想让顾家扶持他不成,现在从司空嫣儿这儿已经开始对她动手了。
    这一次是对她动手,下一次呢?
    这些事情,细思恐极,任何一个方面出了漏子,顾家在京城都是土崩瓦解的局面。
    轻叹了气,顾明薇有些心烦,索性把医经合上,和毒经放在一处收起来。
    她现在能用的力量太少了,局面打不开。
    不然前世后续的那些被她用着东西,随便一样,都让司空嫣儿知道什么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夜色深着。
    顾明薇心烦着。
    顾延年的书房也掌着灯。
    面净须长的王中军坐在榻旁,顾延年在榻的另一旁,两人中间放着一盘棋子。
    黑白棋子厮杀激烈,但仔细看来,顾延年并不曾动,全是王中军自己一人对弈。
    “将军,今日去吏部拜访,可有回音?”王中军问。
    顾延年呼了口气,摇摇头。
    “礼部呢?”又问。
    顾延年又是摇了头,“今日礼部侍郎不在,我已经把拜帖投在了他的府上,等来日再去。”
    听着这些,王中军的神色凝重了些,他坐直了看向顾延年。
    “那将军的礼,他们可曾收下?”
    这一句,仿佛说到了关键,顾延年露出苦笑。
    “没有。中军,就是如此,我才觉得走投无路,邀你到府上一聚。”
    “这些个人,当年我正当势时,便一个个的来锦上添花,可现在呢,稍微风头有点不对,便一个个缩了起来,一点情面都不给。”
    顾延年有些恼怒。
    王中军也露了些苦笑,却又叹道。
    “哪里能怪人家,将军当年气盛,不愿跟人结党营私,那些礼部、户部和吏部的侍郎、尚书们,前来拜访,将军毫不留情的把人家一一拒绝在门外。”
    “这么多年过去了,平常倒好,谁也不跟谁往来就是。可到了用的时候,人家自然记恨在心,笑还来不及,哪里还肯帮将军办事?”
    一句话正戳在顾延年的心上。
    也让顾延年攥了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年的他,以为只要忠君为民,哪里有当不好的官呢?
    结果呢——
    到现在明白过来,一切眼看着已经晚了。
    “中军,这些天朝堂上关于黄河决堤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
    “殿下封锁消息,现在也已经派钦差大臣下去调查。以咱们对当年那些人的了解,这一次我怕是凶多吉少。”
    顾延年苦笑,恳求的向王中军。
    “但当今殿下也是个念旧的人,我如果用自己多年的战功向他恳求,峰儿和薇儿,性命还是能留下的。”
    “顾家倒了,到时候我的峰儿、薇儿,就全靠中军庇佑。”
    “薇儿还好,就是峰儿这孩子自幼性子倔强、顽劣,还是要多费些心思……”
    “将军!”王中军打断了他,“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当今圣上明察秋毫,或许这件事没咱们想的那么坏也说不定。”
    “况且当初你我二人都是在汴州为官,将军受牵连,我哪里又逃脱得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自然就会把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顾延年拍拍王中军的肩膀,轻叹了,又虎目微沉,“以后就中军你了!”
    王中军震颤的看着顾延年,看着他面上视死如归的平静。
    确实,他们都知道,当今圣上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
    但是当年汴州的事,牵涉太深,他们已经查明,那笔修堤的军饷,幕后最大的黑手,正是嘉临帝最疼爱的那个皇子。
    那皇子母亲乃当今皇后,最肖似嘉临帝,也最得嘉临帝欢心。
    现在堤坝崩溃,灾民的事已经闹了起来,事情肯定要有个人背锅。
    顾延年牵扯其中就是背锅的最好人选,顾延年之前就被王中军提醒了,但吏部和礼部都存的有当年的记录,时间和修堤坝的时间是吻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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