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双手握拳,银白色的身体瞬间化为幻影,以介于正常世界和超空间穿梭之间的形态,幽灵般瞬移到了雪文的跟前,他出现的位置如此诡异,居然不像是普通人一样站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可又分明没有施展什么轻身的功法,法师两手空中,貌似挥出了一掌,那动作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尽显宗师风范,和他手持铳枪时候那如同新兵菜鸟一样的可笑动作相比,简直判若两人。银尘一掌递出,狂风夹杂着锋利如刀的雪片旋转着在手中汇聚,眼看着就汇集成一团无比可怕的蓝色半透明的盾状罡罩,以魔哭冥斩之势重重砸在雪文的肩膀之上,那一瞬间,雪文感觉到银尘发出的根本不是暴风雪,而是将空气凝结成金属般的破甲重锤,那看起来如同透明的无形力场一样的罡风,打在肩膀上,居然发出一声洪钟般的巨响。
    罡风爆炸的瞬间,雪文清晰地听到一声刺耳的哗啦脆响,紧接着浑身感到一阵被风吹拂的凉意,他不用低头看,就知道身上的寒冰重铠连带着下面已经破碎了一小半的金属锁甲都在这无比沉重的一掌之中化为碎片。
    “魔哭冥斩·碎甲真罡。”当法师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雪文的一只手也同时离开了沉重的铁枪,他单手握拳,拳面之上凝结出虎爪一样的冰霜拳刺,抡圆了的胳膊上寒霜凝结,周围的空气中也慢慢漂浮起成块的碎冰,蓝色的寒风忽然凝结成一团涡流,流水之中碎冰沉浮,伴随着雪文势大力沉的一击上勾拳直冲银尘下巴而来,拳头未至,虎牙般的尖峰就已经带着寒冷的风压,撕裂了他的银白兜帽。
    “虎啸拳!”战流终于凝结成一块直径差不多两尺的巨大寒冰虎头,沿着雪文的出拳路径斜着飞上天空,锁甲破碎的瞬间,雪文身上战魂沸腾,两只拳头差点变化为虎头,身上更是冒出一层升腾的蓝色冰雾。银尘以幻影姿态出现在身侧的瞬间,他的战流就在拳头上汇聚,等到银尘一掌击碎锁甲的时候,他也同时出手。
    然而必中的一拳只打到了空气,法师一掌之后身体立刻化作幻影消失,又在原先站着的地方浮现出来。此时,被罡风炸碎的锁甲碎片才纷纷落地,发出音乐般的脆响,而失去了人马连体锁甲的雪文,身穿紫色的紧身衣,身上寒雾缭绕,依然显得非常强势。
    “下马打吧,以你的水平在马上使用拳术根本没用的。”法师提醒道,可雪文并没有听他的话,在锁甲破碎之后,他顺手拿出背在身后的弓箭,同时胯下在战马十分默契地侧转身子,载着雪文围着银尘绕起圈来。
    “今天先让你见识一下,咱们建州大奴的‘胡服骑射’究竟有多强!那可是能将射出去的箭暂时变成飞神兵的绝技!”雪文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从四面八方飞射而出的箭矢,法师伸手支起结界,可就算是光明神佑,在近乎只有一丈距离的抵近攒射之下,依然只坚持了不到五秒,就彻底地破碎开来——
    魔法师的袖口,忽然间膨胀起来,仿佛那里灌注了无尽的风暴,黑暗旋转着凝华为加特林枪管,从袖子里伸出来,白银色的枪管高速旋转着,闪烁出星芒一样的紫光,紫光闪烁间,一颗颗紫色的发光弹丸洪流般射出,追着那旋风般奔驰的战马轰击而去。
    人如虎,马如龙,紫光如同无数战锤,落点之处山石碎裂,骨肉成泥,雪白的战马发出一声悲切的长嘶,奔跑的动作戛然而止,如风的身影定格在空中,接着就朝着远处飞快倒下。
    雪文见势不妙,赶紧飞身跳下战马,眼看着心爱的战马倒在地上,冲着法师的一面已经血肉模糊,战马口吐鲜血与破碎的脏器,一双眼睛瞪着主人,眼神之中,满是求生的挣扎。
    而达达洛克·雪文能够回应的只有一声悲愤的怒吼。
    寒冰的猛虎在背后浮现,雪文整个人化身猛虎一双铁拳直接从五丈之外轰杀而来,他迈着虎步,使着虎啸拳,发出猛虎般的吼声,战魂兽的力量此时已经被他催动到了差不多极致,身体上每一条筋肉都和老虎的形态合二为一,一股虎啸山林的意境忽然展开在法师的面前。
    意境,这是拳斗士和战魂武士们开发出来的新型决战奥义,在风压基础上,寒冰凝结成半实半虚的形态,同时给对手以肉地上的打击和精神上的震撼。虎啸山林,风压暴起,寒冷的战流化为一道道猛虎扑击的幻影,以交错破防之势朝银尘扑来,然而魔法师手中,化为元素的战魂燃烧起惊天的魔力,纵然虎啸山林,可曾抵御得住大自然的神威?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昏暗下来,灰云蔽日的瞬间,狂风与暴雪化为杀人的刀轮,将旋转与切割演绎为笼罩雪文周身一丈方圆的极致,蓝色的寒冰在暴风与超音速飞行的雪片的撞击下接连粉碎,猛虎诶狂风撕裂,雪片如同钢刀般划破紫色的紧身衣,在皮肤上切割出无尽的血痕,而真正致命的是,那旋转着的狂风似乎瞬间代替了高压寒冰,将无尽的无形压力直接传到雪文的身上,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雪文的身体瞬间凝滞在空中,动弹不得,任由那些雪片在肌肤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狂风忽然止歇,然而压力越来越大,寒冰的战魂接连传来爆碎的声响,甚至战魂本身都发出了濒临败亡的哀鸣。而远处,魔法师只是朝着空气轻轻握紧了拳头。
    “腕电·真空破。”
    压力到达峰值的瞬间忽然消失,剧烈的变化让雪文全身上下的伤口喷出一尺长的红色血箭,雪文大吼一声,踉跄前行几步,好悬没有一头倒下,而此时,魔法师的绝杀才真正启动。
    白银色的瞳孔深处,这一刻终于大雪弥漫,白银色的袖口中,狂风,雪片与暗影结合,凝结出一把白银色的长剑,这把长剑就如同南方帝国曾经非常流行的制式军官佩剑一样,两面开刃的剑锋上没有任何装饰,简洁,庄重,实用,就是一把由银白色的质地不明的金属凝结出来的标准长剑,三尺青锋,平淡无奇,然而青锋之上忽然泛起蓝色的荧光,那荧光如同寒冰的锋芒,又像是流水的涟漪,一波波荡漾开来,让那把剑看起来像是在空气中不断地抖动弯折着一样。魔法师双手握剑,腰身微微侧转,似乎很小心翼翼地摆出一个差不多标准的起手式,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刚刚握剑没几天的菜鸟,他摆好了姿势的时候,雪文也终于停住了脚步,稳住了身子,赶紧扎下马步,紧握双拳,全身上下冒起一道道寒冷的冰光,凝神戒备着法师那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名堂的起手式。
    “结束了。”法师的瞳孔中大学弥漫,双手握剑半个漂亮的横斩,他的动作那样行云流水,如同上古剑仙最辉煌的剑技,那剑技绝对是雪文平生仅见,比建州奴儿之中极强大的剑客的技艺还要高出无数个等级,那剑技简直不像是人间应有,因为那一剑斩出,别的不说,光是剑造成意境,就比杀道还恐怖几分。
    那一剑递出,简直如同将天地斩开为互不相连的两部分一样,颇有盘古开天的气势,然而那一剑就是那样可笑,因为那不是一剑,而是半剑,银尘将手中的剑斩出了四分之一个圆弧,剑尖指向雪文,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若是真正的剑技,他应该斩出一个玄妙无比的半圆才对。
    那未完成般的一剑递出,深蓝色的剑气在长剑停下的瞬间爆发开来,并且在爆发的瞬间,就显露出圆形,那不是什么剑技,那是用剑技承载的魔法,那深蓝色的剑气是狂风与光芒的结合,蓝光暴涨的瞬间,就变化出一道宽一丈,高一丈,长不知几何的巨大剑芒,瞬间将雪文吞没。
    那一剑既不是天地乖离,也不是洪荒破碎,那一剑爆发出的剑气,所过之处,万物衰朽,时空错乱,仿佛千百万个二向箔武器启动又湮灭,仿佛千百万个世界演进又坍缩,那一道深蓝色的巨大剑芒之中,有生老病死,有命运无常,有沧海桑田,有日升月落,仿佛那一剑就可以斩去天地沧桑,斩去人间正邪,斩去红尘业力,斩去万古轮回一样,那一剑,斩开了天地,斩开的命运,斩开了生死,恩怨,束缚与自由,将世界中的一切,都瞬间拉入到那深蓝色的,有些泛灰的剑芒之中。
    银尘最终决战奥义·时间魔法·岁月无情。
    那一瞬间,天地苍茫,岁月无情,万物刍狗,达达洛克·雪文呆立在剑芒之中,浑身上下的战魂,战流,魂气,魂力和着生命与青春一起,以极快的速度流失,几乎转瞬千年,他的身体飞速衰老,飞速腐朽,最后飞快地,在无声无风的夕阳下,化为一道轻飘飘的灰烟。
    剑芒消散,手中的长剑也重新化为空气,消失在这个平淡无奇的傍晚。两侧土城的大火慢慢熄灭,如血残阳沉入远山之下,如伤的晚霞慢慢淡退了烈火般的颜色,随着天幕一起,化为暗沉的蓝紫色苍穹。
    紫色的天空下,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通向北方。
    ……
    当真王出兵的消息快马加鞭地传递到潘兴的时候,纳诺未来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焦头烂额。
    他感觉自己和自己的“天下第一高贵种姓”整个被天则给耍了。
    天则残酷,武士们不能以一敌众,大军围困之下,就连分神境界的圣阶高手也只能饮恨,加上建州奴儿们独一无二的近距离破元箭射击,直取头面要害之处,自然无往不利,也给了包括纳诺未来在内的天下大多数人以“人多势众压倒一切”的错觉,基于这种错觉,建州奴儿们敢于用武力和毒药奴役天下,裹挟着北方各族人民如同洪潮般地铺陈开来,四处开疆拓土,不仅扬言统一风源大陆,还要将原本的西域,丝路甚至欧罗巴(血源大陆)也一起统治了,将自家的皇帝纳诺未来从“王朝皇帝”升级为“世界皇帝”,殊不知,受到世界意志,也就是“风源”本人的控制天则,其实从根本上保护的,是极端强大的生物个体的利益,这是她生下雷神和鬼神时的初衷,也是她维持罡风宇宙内部稳定的手段,她喜欢,她需要,因此她才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纳诺未来到底猜错了她的心思没有。
    结果,纳诺未来就被自己的盲目自信给坑了,大军围杀却是能干掉高手,可是单个的高手哪有傻站在原地等你围困的?这世上但凡是个有点智商的生物(包括猪)都知道军势有方向且有弱点,而一群培元入体境界的兵丁组成的军势,无论如何不可能和一位分神高手的速度相比,在军势变换之前,分神高手们永远能够提前到达军势的弱点或者缝隙处,要么溜之大吉,要么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虽然如今的情况还米有到了天下缟素的地步,但是建州奴儿铁蹄蹂躏之下的许多城池之中,刺杀案件层出不穷,有些刺案审理完了报送上来,那行刺手段揭示出来,连纳诺未来自己都看得拍案叫绝。
    不得不说,真正的分神高手行刺起来,果然比杀手行的那些个不求上进的家伙们高明多了。纳诺未来这几天感觉自己简直不是个皇上,而是个京兆尹里面的判官,专门审理匪夷所思的死亡案件,死者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性格迥异,喜好五花八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建州奴儿们提拔的“朝廷命官”。这案件审着审着,纳诺未来就开始后脖子发凉了,就开始失眠了,至于兵部尚书呈报的那什么叛军四起的状况,他反而不太担心。
    “这世上,能打败单独的建州铁骑的军势多了去了,但是能打败及以铁骑为支柱的建州大奴的铁军的,还没出生吧?”纳诺未来就是抱着这样的自信,一边急调兵部尚书,也就是正蓝旗的旗主派兵防守各处要点,一边申斥南国儿皇帝剿匪不利,并以推翻他的统治为威胁,逼得越皇仿佛高压锅里的蚂蚁一样,里外里的活不成个人样,但总算死乞白赖地厚着脸皮,用了安抚而不是剿灭的法子让各路义军暂时停住了,纳诺未来刚刚接到这个捷报还米有高兴过三个呼吸呢,就接到了真王出兵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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