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周肖林的下一句话是:“让我看看写的什么?这么好看,上课都想看。”
    林留溪嘴角都笑僵了,要死啊!
    看封面就知道是本言情小说!干嘛?公开处刑啊?
    周肖林戴上眼镜,在林留溪瞪视下不断翻页,停顿两秒看看内容,翻着翻着周肖林还抵着唇笑了。
    别笑了,行行好给个痛快。
    林留溪只觉自己如同站在针尖上,按耐住一把将书夺回来的冲动。
    周肖林正在兴头上,突然用方言喊道:“徐志春!”
    一班班主任疑惑地回头。林留溪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他妈不会要念吧。
    果然,周肖林:“春,你给我听着啊!”
    他翻到某一页停下,林留溪都直接想将他从窗户丢下去,好在周肖林念的不是小说中的原片段,而是小说中引用的一首诗。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周肖林念着念着就走过去拍陈志春的肩,整个办公室哄堂大笑。只有林留溪笑不出来。
    讨厌他。
    讨厌他。
    永恨周肖林。
    恨他一辈子!
    周肖林是根本不打算吧书还给她。她只好挑时间去偷。正好陈愿的课外书前几天也被周肖林缴了,两人一拍即合。
    周三的晚自习周肖林办公室里只有一个老师值班。
    接近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值班老师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大多数时间不会锁门。所以她走后,林留溪和陈愿悄悄溜进去。
    值班老师在走廊上和年级组的人遇上了。
    “林老师,你就回家了。”
    “是啊,回去给我崽做饭。”
    两人靠在门边,大气也不敢出。
    脚步声过去后也不确定年级组的人还在不在,等也不敢开。良久才在公用桌肚里盲人摸象。
    “找到了吗?”
    林留溪回道:“找到了。”
    “我也找到了。”
    两人正打算离开,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亮光与室内黑暗分割开来。
    看不清谁来了。
    林留溪就是心虚。拉着陈愿靠在打印机旁边。
    别开灯啊别开灯!
    逆着光看他好像是个学生,很高,身形偏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漫不经心。他走到一张办公桌面前拿起眼镜盒。应该是来帮老师拿东西的。
    林留溪太过紧张,手肘弄掉了打印机上边的纸张。
    刺啦一声。来人脚步微顿。
    纸张飘在脚边,他弯腰捡起,挤进来的光束瞬间照亮他脸庞。
    是他。林留溪呼吸一窒。
    谢昭年眼皮耷拉着,唇线紧抿。
    陈愿在黑暗中拉了拉林留溪衣袖。看得出很紧张。
    应该是发现有人了。
    在他打开灯之前,林留溪下意识出声:“你别开灯。”
    少年倒也不意外,饶有兴致笑出声,慵懒道:“还进小偷了啊?”
    林留溪自然是不认的:“偷你东西了?我只是来拿东西。”
    谢昭年若有所思:“也是,拿东西不开灯。”
    这话听不出是暗讽还是在夸。
    “我视力好。”林留溪想了想,答道。
    谢昭年被这么一呛,愣住了。林留溪拉着陈愿匆匆离开作案现场。
    淦,怎么撞上他了。
    高一末尾的时光,分班结果如愿贴在公告栏上,林留溪与陆轻悦站公告栏下仰头。从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寻找彼此的名字。
    真巧,她俩的名字紧挨在一起。
    陆轻悦拍拍林留溪的胳膊:“哎,狗儿子,你看!爹跟你一个班。”
    林留溪反拍她胳膊:“滚滚滚,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出乎意料,一班那一栏没有谢昭年的名字。原来他选物化政,二中唯一个物化政的十一班。原来不是朝气的朝,是谢昭年。
    她走神。
    陆轻悦歪头笑着,胳膊撞了她一下。
    林留溪没注意,手中书本落地上,夹缝中掉出一张巴掌大的画。陆轻悦低头看了:“咦,你画的?”
    画纸是从尺子裁下的草稿纸,边缘藏了几圈胶带保护。画中仅由勾线笔勾勒出一座雪山。男人站在风雪中,身后负着一把剑,雪压着他戴着的黑帽子。
    班上下课的时候没人找她聊天。不想写卷子她就会画画。
    林留溪:“对啊,你爹牛不牛。”
    陆轻悦啧声:“张起灵啊。不错嘛我的好大儿,什么时候给我画个天真?”
    想到再过不久就是闺蜜生日,林留溪道:“你生日我画个给你,还想要什么?要lolita吗?还是jk?”
    陆轻悦笑道:“送我本《十年》就行啦。”
    林留溪:“爹满足儿子。”
    “总有儿子想当爹。”
    红底金字的光荣榜,白底黑字的分班告示,两者挂在一起看久了有些滑稽,来风的时候就会滋啦滋啦。学校公告栏的狭管风不知不觉吹满一年。
    林留溪其实想学美术,比纯高考轻松,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喜欢。她顺势告诉陆轻悦。
    陆轻悦反道:“你家里同意吗?”
    林留溪道:“不知道啊。”
    陆轻悦道:“喜欢就好挺好的啊,湖南卷得要死,当美术生挺爽的。要不你去问问家里。现在也才高一。”
    中午回来的第一件事,她去找妈妈。
    妈妈正黄瓜敷脸,没太大反应:“我能有什么意见,你之后自己干什么都好是你的事,去问你爸,钱都在你爸那。”
    最不喜欢找他了,林留溪硬着头皮还是上了。
    这段时间中午林留溪都是在学校吃,突然回家吃林涛很意外,问的第一句话是:“吃过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吃过了。”林留溪继续说,“老爸,我高考想走美术。”
    林涛手捏着茶杯笑了一下,油光发亮的额头上多出一个“川”字,他笑得谦和,林留溪却总觉得对方在忍笑,忍着嘲笑。
    有这么好笑吗?
    林涛倒掉茶,说:“乖女儿,我尊重你的选择。”
    一句话,林留溪就知道了结果。
    林涛从抽屉拿出一张白纸,示意林留溪站旁边:“但有些事你得知道,这社会是个金字塔。最上面的是企业家、银行家、公务员……最底层的是农民工,上面一点的就是打工的,你之后想当哪个阶层的人呢?”
    他画了个三角形,用线条隔绝出阶层。
    林留溪:“……”
    林涛自顾自:“小时候抱过你的那个叔叔,一个企业的董事长。他最大的兴趣爱好是书法,我们这书法协会的副会长也是他。你还记得吗?爸爸社会上认识这么多人就这么跟你说吧,美术赚不了好多钱。你难道长大是想给人打工做个没出息的孩子?”
    他笔尖指着金字塔倒数第二层,话里话外的优越感永远让林留溪恶心。
    她疲惫地重复一遍:“我想学美术。”
    林涛皱眉道:“当然,爸爸非常尊重你的想法。但你现在还在叛逆期,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爸爸理解你,爸爸也是这么过来,你现在不要想别的,好好学习就行了。”
    林留溪笑道:“可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尊重我。”
    直接拒绝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第10章 沙丘
    分班之后,有了新的班主任。
    他个子矮,不戴眼镜,眼睛很大,长得跟《fate》里的大眼萌一样。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很啰嗦,眼睛总是扫来扫去。
    新班级,新班主任,林留溪的高二开始了。
    她时不时会想起谢昭年。太久没看到他,她甚至忘了他长什么样,努力靠着记忆描摹,又觉得很奇怪,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记住?
    更奇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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