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勇珠没有立即说起写作的事,静静的站着,默默不语望着窗外,淡淡的忧伤仿佛一个气场,渐渐扩散,影响到了马应憧。
    马应憧本来心中就有愧,耐不住沉默,说:“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严勇珠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我听邵嘉说你决定不再写作,心里为你可惜,确实想劝你的。可是,刚刚又忽然想起,你这个决定,或许才是对的。”
    马应憧一怔,他不知道怎么说了。马邵嘉撒这个谎,根本没事先和他打过招呼,他知道后一直在想,严勇珠会怎么劝,自己应该怎么说。没想到严勇珠居然自食其言,不做写作监督人,而且还说决定不写是对的。
    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为什么不继续写是对的?
    马应憧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严勇珠像在犹豫,“如果你写作只是将你和陈添的事情,套入故事中,那无异于每次执笔写作,都要被自己勾起回忆,每次都会触动你的悲伤。”
    严勇珠说得很慢,但是语气很坚决,让人无法质疑她所说的正确性。
    她说的不多,却字字如雷。劈在马应憧心头上。无数过往场面如无数闪电,一晃即没他的脑海,留下一次又一次脉动般阵痛。
    他和陈添的那些往事,他无时无刻想忘,但是,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想忘,那是因为他无时无刻的想起。他之所以试图沉浸在连续剧《大宋英雄传》剧情中,沉浸在《四海风云》写作中,亦或是好奇于马邵嘉和严勇珠的情绪,无一不是在强制自己去忘。
    如今,似乎是忘了。
    如今,却被严勇珠掀起来。
    马应憧的脸色忽的,煞白!
    严勇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她知道自己的话,会引起马应憧何等感想。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迈不过的坎,只是,就算迈不过也要迈出去。永远停留在坎前,面对的便永远是那道坎!
    就像她自己,男婚女嫁,是她人生的一道坎,她不想迈出去,只是,不想不行!
    掌上明珠,独生女,异乡客。
    她不迈不行!
    时间没有因他们的静默而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严勇珠撩了撩发丝,挤出一点笑,从自己的烦恼中醒悟过来:“我知道你想忘,但是想又令忘忘不了,写作或许只是你一种手段,也或许是你幻想的一种寄托。写出一个忘情,写出一个希望。这都是想忘而又忘不了。形如身陷沼泽,无法自拔!那么,还不如不接着写的好。”
    仿佛过去了许久,马应憧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顺其自然吧!”
    严勇珠言尽于此,喃喃自语般说着,渐渐走远。此话,如对马应憧而言,其实,也对她自己而言。
    马应憧已经丝毫没有什么好奇心,去设法探究严勇珠最近心绪的起伏。几时下的班,他都木然不觉。
    马邵嘉蹬着自行车,铃声“铛铛”连响,见死党没有任何反应,加速追上来,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喂!怎么样?珠姐她去找你了吗?”
    马应憧缓过神,斜睨他一眼,裂开嘴一笑,说:“去了!”
    “那今晚我也到你家去!这大姑娘要真没心事,打死我也不信!”马邵嘉根本想不到严勇珠会对马应憧说那些话。
    一整个下午,严勇珠显得更加落落寡欢,默默不语,办公室里的人虽然没有当面交头接耳,眼神交流却十分活跃,她们的猜想惊人的一致,严勇珠和马应憧之间,有事!
    原本心思细腻的严勇珠,如果将心思放在同事们身上,一定猜想得到。可是,她的思绪却是如一团乱麻。马应憧为何还对狠心的陈添念念不忘?自己晚上该如何应对爸妈的相亲闹剧?
    昏昏噩噩般熬过几个小时,严勇珠无可避免的回到家。
    严少谨爽朗的声音从客厅响到大门外,严勇珠芳心一颤,不用说,该来的应该是来了。刚进大门,严勇珠想趁其不备躲进房间,可又如何能够?
    “勇珠!”严少谨的声音毫无意外的响起,“过来!”声音有点严肃,但是,听起来并不生硬,以老师的职业习惯语气来看,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糟。
    严勇珠见客厅里除了爸妈,还有二个四十多岁妇女和一个二十多岁男青年。严勇珠显得很有家教的微笑点头,“大家好!”打过招呼后,在妈妈的旁边坐下。
    严妈一只手紧握着女儿,另一只手指着那三人介绍:“这是妈妈的师妹冯阿姨,这是冯阿姨的邻居李阿姨,还有,这是李阿姨的儿子学强。”
    李学强借着夕阳余晖,匆匆打量了严勇珠一眼,觉得有些面熟,一时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严勇珠没有正脸看他一眼,却觉得这个李学强蹙着川眉,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有些恼火,最近见过的几个男生,就数目前这位最没有礼貌了。
    “爸妈,阿姨,你们聊,我先回房了。”严勇珠独生女脾气没来由冲上脑门,起身便走。把厅里几位都给整愣了。
    “去盛饭!”严少谨语气有点硬,谁都听得出他生气了。
    严妈立刻笑呵呵拉着女儿进了厨房,悄声说:“你看学强怎么样?他可是你的校友哦。高考时全区第一呢。大学毕业两年了。这么优秀的男生很难找的啊!”
    严勇珠闻言,脸色一沉,反问一句:“大学毕业才两年?”
    “啊!”严妈马上给予肯定,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顿时有点尴尬起来。一般孩子满六岁读小学一年级,六年小学,六年中学,四年大学,李学强如今大学毕业两年多,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六岁,严勇珠已经快二十九岁了。如今社会上,就年龄而论,男大女小,比比皆是,却极少是女大男小,而且相差了四五岁。
    “这!这!”严妈也是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一听师妹说起她邻居儿子在校佳绩,毕业无偶,马上就联系上了。这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严少谨根本也就没想过年龄这事,他是个老教师,对于李学强的在校事迹,在闲聊中了解越多越觉得这小伙子不错,真的不错。这顿饭他吃得特别开胃。只苦了严妈满腹尴尬,当面要如何说,只盼这顿饭早早吃饱,分道扬镳后,再和冯师妹细陈。
    跟严勇珠暗喜于自己不用担心要接受这等父母之命的安排不同的是,李学强心里却一直十分憋屈,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扮演的角色,在他心里,他是烦而无奈的。
    学绩颇值自负的小伙子,长得又不是缺鼻子少眼的,眼界无意之中是极高的。毕业后他给了自己一个奋斗目标,一定要进入国家单位努力工作,三两年内争取进位,落入干部或者大老板的法眼,介绍一段好姻缘。
    然而并不殷实又无靠山的家庭境况,在当今社会上并没有什么能力,能够支撑起他赋予自己的使命。
    毕业后,便在爹妈发动所有物力人力的关系网下,进入素有朝山地区第一企业怡景龙实业有限公司工作。每月领着和他想象中有天地之别的薪水,休息日,又像种猪一样被母亲带去这儿带去那儿相亲,这和他在学校努力读书时,想象中的未来,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据他所知,他所在的企业,好像就要垮了,只是高层管理人员强力压着,还不让外界知道。
    李学强也还没来得及跟爹妈说起,今天,就来到了隔壁村相亲。在来的路上,听说了严家一些简介,他的耳朵已经起茧,麻木了。算了,只要妈妈一时高兴,就随着她吧!
    反正这种方式,自己是不感冒的。更何况工作上的不稳定性在烦心。
    “交朋友?好啊!”
    “做老婆?先做朋友吧。”
    李学强心里想着,也就看了一眼长相一般的严勇珠,就基于礼貌的应酬着。
    不过,细心的他以旁观者的眼光看去,严勇珠母女自从盛饭出来后,神情恍惚,分明心中有事。
    李学强对此更加淡然相对。
    好不容易熬到起身告辞了,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这时节,晚上八点九点就已经很晚了,再晚的话,不管是谁,都是相对危险的。
    自从仙罡半岛回归国家后,“仙罡彩票”在人为因素下进入朝山地区。虽然在各种不明因素影响下,真正的“仙罡彩票”销售市场并没有得到正常发展。
    然而,在一些野心投机分子恶意策划与暗中操纵下,外围码投注热潮很快席卷整个朝山地区。
    从而掀起了朝山地区有史以来的经济大劫难——
    商界、政界、社会团体纷纷被卷入其中,使得已经在改革开放中逐渐迈向小康生活的人民陷于不可自拔的诱惑中,陷于治安、经济等各方面的严重威胁中。
    农村的治安受到了严重挑战。尽管某些村庄自足建立保安队,人身安全已然无法百分百保证。
    李妈和冯妈对于严少谨的态度和严勇珠的待人处事,十分满意,一路上聊得起劲,三人走在路上,像是七八人一样热闹。倒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本章已在2016年年底完成,和《潮汕劫》故事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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