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连葡萄皮和核都吞了后望着魏鸾喜笑颜开。
    周雨问:“你怎么不吐皮?”
    宋令道:“人生还有几次能吃到如此甜美的葡萄,自然连皮也要好好珍惜着吃掉。”
    周雨佩服的对她竖了竖大拇指,立马凑到她手中油纸里抢食。
    看来今日宫中美人太多,魏鸾饱了眼福之后心情也大好,竟一反常态对她道:“明日便来我屋中研墨吧。”
    这都多少个月了,她竟也有王者归来的一日,这可是个好事儿!回头得赶紧问问秦大娘这月钱给不给涨,宋令缩回和周雨争抢食物的手,大声答道:“遵命!”
    第二日宫中夜宴图便不慎流出。
    一夜之间,竟有数十份夜宴图流传在宫外,虽都非原版且画中皇帝未描帝颜,但既有未晋公卿及皇子公主一众,自是价值不菲,是以一画难求,还引得各色画手争相仿画。
    周云周雨二人竟是第一时间得了一张,拿来给魏鸾欣赏。
    宋令因着一早被秦大娘喊起来,昨日明明只说让研墨的,现下又让她去伺候更衣。
    刚进了魏鸾的门,便赶巧不如凑巧的也一并欣赏了这副画作。
    除皇帝外,每个人的姿态神情还真刻画的栩栩如生。田凤仪作为画中绝对女主角,自是稳坐全画酌墨第一,美而不妖,静而不懦,虽不及她本人,确也画出神韵。而大鱼智离酌墨第二,独握杯盏,傲慢疏离,气质之上也很接近。
    不愧宫中画手,手艺一流。
    等等,稍稍浏览之下,她看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魏鸾和周雨,两人俱是看到了。
    画中竟有他们几人。
    按理除魏鸾外,他们三人乃是侍从,理应几笔略过,可画师不知怎的似乎格外钟爱他们这一隅,画的极为细致。
    画中宋令腰微弯,面含笑,凑近魏鸾,一手扶膝,一手指菜;而魏鸾正筷指菜肴回看于她,旁边立着的周云周雨竟也望着她们一脸笑意……,还有更惊奇的是,画中魏鸾看向她的表情不仅带笑还有……,怎么说呢,好像有种宠着她惯着她的感觉。
    宋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画师真会凭空捏造,印象之中,公子大人绝对,从未用过如此眼神看过她。
    画中他们四人其乐融融,似世外桃源般,与这夜宴中其余人等,整体气氛还真是格格不入。
    宋令叹道:“画师眼中这四人是平静祥和的象征,这便是画师心中所想,与民之所向吧。”
    周雨“嚯!”了一声:“画中四人?说的好像这不是你一样。”
    宋令道:“你懂什么?这真不是我,也不是你们,这只是画师心目中的人物,借了我们的形象去体现而已。”
    周云笑道:“宋姑娘,有时你的想法十分怪异却又听来十分有理。”
    周雨道:“她这嘴皮子厉害的,没理都能给鼓捣成有理。”
    宋令当成一种称赞,对周雨抱拳道:“多谢夸奖。”
    周云转而问魏鸾:“公子,依你之见,这智离会求娶公主吗?”
    宋令先瞄周雨表情,果然闻言他面上一暗。
    她心中叹曰:对谁生情不好,对田凤仪,她的才情她的仪容即使是生为小家碧玉,也绝非池中之物,也不是如你我之流可以肖想之人,若是又有公主身份加持,定是要成为那改变格局扰动朝堂的一把宝剑。
    魏鸾仍是在看这副画,漫不经心道:“静待好戏便可。”
    好戏?田凤仪这么美,难道他就不想加入乱局,也入戏搅和一番?
    不过趁他心情好,宋令觉得此时不求外出更待何时?
    “公子,下午我可以外出吗?”
    他头都未抬便回道:“不可。”
    “公子,我不是解禁了吗?”
    周雨问:“你外出何事?”
    嗨!这魏鸾都没问你问什么?有你何事!
    宋令道:“也没甚大事,不就是蔡胡吗……”
    周雨问道:“蔡胡又是谁……”
    “……就,还是我那个军中好友嘛……”
    周雨自己感情受挫,也见不到别人好,叫道:“你姑娘家,私约男人,成何体统?”
    宋令刚要反驳,便听魏鸾冷冷叫她名字:“宋令!”
    “啊?”
    “你敢出府!”
    宋令还想说什么,周云提手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瞄了一眼魏鸾,表情甚是寒冷,她忙噤声了。
    唉,郑玉呀郑玉,她今日是不得不失约了。
    自那日宋令请命出府会友被拒后,魏鸾对宋令态度又不善起来,见此她心内也有些不忿:她自觉入府以来,诚心诚意侍奉左右,从未有任何逾越之嫌,也未有对他不敬之意,为何他对她总是忽冷忽热,还动不动就爱搭不理呢?
    实在是很没道理。
    想当他的心腹太难了,宋令十分有挫败感,带着这些情绪,宋令决定秦大娘不来喊她,她再也不丢丢跑去伺候了。
    白氏始终未来京,起初大家以为白氏路途遥远,是以最慢到京;如今近在年根儿,却仍未现身也未有动静,想来是不吃也不怕智离这套。
    智离不知是喜是忧。
    喜得是得了智氏又有理由对白氏开刀了,忧的是白氏最远,这一行,若不走潼关必又要借道魏陈,有了余氏前车之鉴,这次借道,会容易吗?
    还有几日便过年了,四千魏军扔驻扎于城外,魏鸾带周云周雨出晋阳督军直至三十才归。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宋令十分欢脱亦十分忙碌,年根底下,魏府也热闹的忙碌起来,采购年货自有秦大娘安排,但选对联,贴窗花,扫房,祭灶,爆竹……,一样也不能少。
    是以魏鸾归府时,宋令正趴在房顶吊灯笼,她先见到周云周雨骑马在前,马轿在后,魏府杂役见状一溜烟跑去迎接。
    宋令赶紧收回灯笼,把头伏低,决定就当没看到。
    周云周雨下马,把马缰扔给杂役,周雨问:“宋令呢?为何公子归府不来迎?”
    杂役道:“刚刚还在门口晃悠,这会儿没见着。”
    周雨道:“她是不是以晃悠之名偷偷溜出府去了?好大的胆子,公子不是不让她出府吗?”
    宋令心中愤愤的:“周雨你个多嘴鬼。”
    周云道:“你别乱说。”
    周雨却说:“大哥,她就是被你给惯的,公子回府都不露脸了,越发的没大没小了,再不揍一顿明儿就该上房揭瓦去了。”
    宋令嘿了一声,抄起一片瓦片就冲周雨砸了过去,周雨一个闪身避开,正巧砸在刚从马车下地的魏鸾脚下,哗啦一声。
    魏鸾抬眼一看,宋令扶着灯笼委屈道:“公子,我上来挂灯笼呢……”
    周雨抱拳幸灾乐祸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不需等明日,今儿她就上房揭瓦了。”
    宋令回道:“周雨,哪天你若落我手里……”她把手腕掰的嘎嘣响。
    周雨哼道:“还不滚下来跟公子请罪。”
    宋令道:“此事起因皆因你在这里乱嚼舌根,你以为公子跟你一样不明事理吗?”
    不明事理的魏鸾回头道:“把她拎下来。”
    周雨嘿嘿一乐,正待跃上来。
    周云却一挡,先飞跃了上来。
    揽着她就跳入了院内。
    宋令问:“周大哥,刚刚要是周雨上来会不会一脚把我从房顶上踢下去?”
    周雨也已迈进门,闻言道:“你还挺了解我嘛!我一脚能将你踢回你老家!”
    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公子踢我一脚也就罢了,你凭什么……”
    宋令话还未毕就惊觉失言,果然,魏鸾闻言脚下一顿,不知是不是宋令的错觉,这当下空气也霎时凝固,听得他一字一顿道:“把她给我再扔屋顶上去!”
    “是!”
    ……
    宋令趴在房顶可怜兮兮道:“公子,我真错了!”
    魏鸾头也不回走掉了。
    有两个杂役跑过来,体贴入微的把梯|子也搬走了。
    周雨哈哈大笑:“好好晾晒着,今晚有腊肉吃了!”
    周云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宋令抱着臂弯坐在房顶看着魏府的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既而炊烟起,菜香四溢……
    没想到,大年三十,她竟然要一个人饿着肚子孤零零的在这冷飕飕的屋顶上度过。
    正感怀呢,见到熟悉的两人穿过右侧门廊走过来。
    宋令越发装的可怜巴巴的瞅着他俩。
    俩人到得跟前,一跃也上了屋顶,宋令先指责罪魁祸首:“都怪你!”
    周雨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自己说话得罪公子了么!”
    “还不是被你气晕头了!”
    “还是怪你自己没脑子,不过我可太好奇了,公子为何踢你一脚?”
    宋令问:“你真想知道?”
    周雨一脸期待的忙点头。
    宋令勾勾手指头,周雨立马乖乖凑过来,宋令贴到它耳边,大吼一声:“滚!”
    震的周雨一下子弹了起来,揉着耳朵叫道:“疯婆子!你要把老子吼聋了!”
    宋令心情舒畅极了,美美的拍拍手,打开周云拎的食盒,就开吃起来。
    周雨仍旧问:“哎~,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事儿未做。”
    宋令边吃边回道:“你不是说没有求着我的时候吗?”
    “我是思来又想去,确实是没有,今日我可太好奇公子为何踢你了,若是你能把来龙去脉告诉我,便算作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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