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小姑娘还说呢,说不想让咱们整个大杂院陪着裴家丢人。”
    “就像乡下似的,一户人家办了丢人事连累一个村子的人都在外边抬不起头。”
    她拍了徐丽芬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孙婉容好了。
    “丽芬你听听,人家姑娘多明白事!”
    “而且人家走之前还和黄秀霞说……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文绉绉的……”
    王婶子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眼睛一亮想起来那话是怎么说的了——
    “啊,对,这么说的,说黄秀霞这个长辈再不仁她做小辈的都不能不义。”
    “所以昨晚的事儿她哪怕心里再膈应也不会揪着不放,权当是给黄秀霞留最后的体面了。”
    “让裴波以后别再去找她,她虽然大气但不是软柿子,现在是忍着气能和裴波来个好聚好散,裴波要是不要脸,她也不会再给裴波留脸。”
    这一番话复述下来王家婶子都觉得自己升华了。
    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一下子升华成一个很有文化、很有修养、很有气质的老太太了!
    她正襟危坐,看着忙忙活活准备要往包子铺去的老姐妹,梗着脖子追问:“就问你牛不牛!”
    “这样的姑娘要是给我当儿媳妇,我老太太做梦都要笑醒!”
    徐丽芬端着发面盆连连点头:“牛,牛得很。”
    ……
    而与此同时,被两个老太太赞不绝口的孙婉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这么‘牛’。
    和苏岁约好了去吃早饭,她哪怕一晚上没睡觉都不觉得累。
    整个人如获新生神采奕奕,抢着给苏岁买了十个火烧外加一大碗羊汤。
    苏岁:“……”
    孙婉容:“恩人你吃,不够我再去买。”
    苏岁扶额:“你确定我是你恩人?”
    后者真诚点头,细看之下一双狗狗眼里满是崇拜和感激。
    苏岁更无奈了:“那你是打算把恩人给就地撑死?”
    看到那双狗狗眼惊恐睁大,苏岁弯起嘴角不再逗她:“好了,赶紧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我不饿。”孙婉容殷勤的给苏岁夹小菜,“恩人你吃,我真不饿。”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昨晚上自己是怎么化险为夷逃出生天的,整个人就兴奋得不行。
    就是……
    和苏岁对视,孙婉容有些不好意思:“恩人,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苏岁叼着火烧无所谓地点点头,她本来以为孙婉容是想问她这么帮忙是不是和裴家有什么仇怨。
    却不想孙婉容吭哧半天,问出来的问题和她与裴家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是一个对于苏岁来讲过于天真的问题——
    孙婉容问:“恩人……你昨天为什么提醒我最后要放过黄秀霞和裴波啊?”
    她承认她是被大好的形势冲昏了头,说实在的,要不是心里谨记恩人嘱咐她的,说不管怎么闹怎么报复,天一亮拿住把柄之后这事儿就翻篇。
    ……要不是记着这个叮嘱,按她的想法,天一亮她都想把黄秀霞和裴波送派出所去。
    苏岁挑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是苏岁有多会看人心,而是孙婉容这姑娘t的想法太天真,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换个人也能一眼就看破。
    苏岁挑眉,不答反问:“你是想彻底把黄秀霞和裴波摁死?你想把他们送派出所去定流氓罪?”
    孙婉容捂住嘴,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一个没留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苏岁看她反应心下好笑:“别想了,昨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心里都清楚。”
    “当着大杂院里老邻居的面我们怎么设计陷害黄秀霞和裴波都行,可要是去到派出所……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朝怔住的孙婉容眨了眨眼,苏岁问她:“真把人送派出所去,你难不成要当着警察同志的面说假话?”
    这个问题,孙婉容握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说她敢不敢当着警察的面说假话,就说哪怕她敢说,她要怎么说?
    难道要当着警察同志的面搬出糊弄大杂院里裴家那些老邻居们的那一套说辞。
    一口咬定了说自己只是旁观者,被故意灌酒后见证了裴家那荒唐的一幕?
    警察同志可不是大杂院里的老邻居看到什么就信什么,人家是会挨个儿找人取证调查的。
    一个弄不好她就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她转过弯了,苏岁弯起眼睛:“所以这事就不能深究,真把人送派出所去了,一开始肯定是解气的,可之后呢?”
    “昨晚的事根本不禁查,你要是说假话就得把你自己给装进去。”
    “可你要是说真话,那昨晚上我们何必费心设计那一场,就为了保住你名声把你摘出来?”
    因为真话一旦透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裴家人原本的算计,先不说会不会重新抹黑孙婉容的名声,遭人猜疑孙婉容是不是被裴波给祸害了。
    就说这么一来,岂不是所有人都能反应过来昨晚上他们撞见的那一幕是被孙婉容给利用了。
    会反应过来原来黄秀霞和裴波一直解释说是被孙婉容给陷害了是真的,孙婉容为了报复他们才故意那么设计他们。
    这么一来,岂不是昨夜做的全都成了无用功?
    第146章 世上还是好人多
    孙婉容一张脸由红转白,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一时间自厌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声音很小,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厌恶,对她自己的厌恶。
    “我怎么、怎么会蠢成这样?”
    把一只火烧夹到孙婉容面前的碗里,苏岁声音和缓:“你不是蠢,你只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太想让恶有恶报了。”
    “只不过这件事和你牵扯太深,昨晚临时起意的设计又不经细挖,毕竟假的就是假的,不会因为我们的陷害就变成真的。”
    “黄秀霞和裴波也没畜生到那种地步,俩人啥都没干归根结底只是躺在了一起,所以一旦闹大反倒会把你牵连进去,事情会更麻烦。”
    还是那句话,假的就是假的,是他们设计的,黄秀霞昨晚上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陷害给‘陷’懵了。
    黄秀霞但凡更不要点脸,破釜沉舟的把事摊开来说明白,那谁都能看明白她和裴波啥事没有。
    毕竟这年头有那家里地方小的,别说一家子躺一张床上过日子了,就说有的筒子楼里边也就十几个平方一间房住七八口人,儿媳妇和老公公都能挤一块儿去。
    谁又能说什么?
    日子都不好过,真要上纲上线谁家都能遭人笑话。
    所以说来说去就是昨晚上她们陷害黄秀霞和裴波的事禁不起细研究,可裴波想强孙婉容的事儿却是真的。
    是确有其事。
    一旦被翻出来,吃亏的还是孙婉容。
    苏岁:“以后学聪明点,也别管我叫恩人了,万一被裴家人听着还得记恨我。”
    “叫我岁岁就行,至于昨天帮忙的报答……”
    孙婉容看着苏岁,心里想着只要苏岁开口,她能做到的肯定不带推辞的。
    却不想苏岁只是清浅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火烧:“这就算报答了,十个火烧呢,够了。”
    够够的了!
    见孙婉容张着嘴一脸惊讶,苏岁伸手帮她把嘴合上,省得一会儿下巴关节又紊乱了。
    孙婉容捂着脸:“不行,这算什么报答,恩人……岁岁你别觉得我可怜,我家里很有条件的!”
    她虽然和裴波处对象,可她家境可和裴波一点不一样。
    “岁岁,只要你说,你有什么要求我尽可能都能帮你完成,不是说大话的!”
    苏岁喷笑,她当然知道孙婉容家境什么样,想到孙婉容的家境,她忍不住提醒道:“小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孙婉容:“当然!”
    苏岁:“我看出来你家境不错了,可我真的不需要什么答谢,昨晚上是我路见不平顺手就帮了你,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吃亏。”
    要是吃亏了她伸手要点补偿还行,可她什么损失都没有,还有魏肆,那厮是搬了‘重物’,但连胳膊都没抻一下。
    他们夫妻啥事没有纯积德,要什么报酬。
    她本就不图答谢,只是不想让好好一个姑娘重走剧情线的老路罢了。
    孙婉容让她不要可怜她,可她就是因着可怜才出手帮的忙。
    谁让只有她知道孙婉容的未来有多惨呢。
    想到孙婉容的未来,苏岁正色道:“别琢磨怎么报答我了,你昨晚上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人还不定要担心成什么样。”
    “男人靠不住,还是多把心放到家人身上吧。”
    苏岁转移话题般和孙婉容聊起了家事。
    “我最近准备带我婆婆去医院检查身体,她老人家血压有点高,我得多开点降血压的药给她常备着。”
    她着重强调:“有备无患嘛。”
    看孙婉容的神情明显是听进去了,苏岁吃完火烧和她道了别。
    她也只能提点到这儿了,说多了就显得奇怪了。
    原书里孙婉容的父亲就是心脏病发身边没有药,抢救不及时没挺过去。
    孙婉容的悲惨命运也从她父亲的去世为节点,一路向‘惨’而去。
    不过是一个提醒,苏岁一点儿不会吝啬。
    大概是风气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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