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更好看的是在他脸红的时候。
    奶白色的皮肤上会染上一层微粉色的红晕,那副样子简直可以让任何男人欲罢不能,晏辞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他就喜欢看顾笙脸红。
    如果不是手被包成两坨,晏辞早就手痒地直接把他拉过来按在怀里。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过来。”晏辞轻快自然地对着他伸出一只被包得很丑陋的手。
    顾笙抬头看了他一眼。
    自从昨晚开始,不管晏辞说什么话逗他,他都是用有些严肃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这次也一样。
    顾笙把手里的药汁放在桌子上。
    药汁苦涩的味道顺着空气飘过来,晏辞不满地瘪了瘪嘴。
    顾笙自然知道他嫌弃的意思,却没有理会他脸上的表情,轻声坚定地道:“如果不按时喝药,伤口是好不了的。”
    晏辞没有回答这句话,继续对他伸出手,心情很好:“过来让我抱抱。”
    他又加了一句:“抱完我就喝。”
    顾笙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红着脸低头磨磨蹭蹭的过来窝在他的怀里。
    “夫君你不要闹了。”
    他说。
    “院子里的活儿还没干完,我还得去收拾院子,夫君你快把药喝了,一会儿我来收碗。”
    说罢也不看晏辞,转身便出了门,留下晏辞一个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那一瞬间,他觉得顾笙方才的语气分明就是在哄小孩,还是那种不好好照顾自己,生了病还闹别扭故意不喝药的任性的小孩。
    他这是被嫌弃了?
    晏辞低头看着那药碗一眼,然后强忍着呕吐感把那碗药送到嘴边。
    他一边屏着呼吸一边像受刑一样喝着药,不多时半碗还没下去,隐约听到屋外又传来敲门声。
    这次声音显得有些大力且急促,敲门的人听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晏辞一顿,苏青木这么快就打听消息回来了?
    他看了看百刻香,这才多一会儿,这家伙脚力够快的。
    他小口抿着药,听到外面顾笙去开门的声音,之后他似乎与外面的人说了什么,然后便是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主屋的门被推开了。
    晏辞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夫郎推开门眼里带着焦急看向自己。
    “外面来人了。”他道。
    晏辞看着他:“谁?”
    顾笙指着外面有些犹豫:“是,是晏家的家丁,他说陈叔有事找你”
    晏辞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他说的是谁。
    下一刻才回忆起,那是晏家老管家陈昂,顾笙在晏家时一直唤他陈叔。
    这人晏辞几个月前见过,当时他还在担心被晏老爷当成怪物除掉,那时便见过这个叫陈昂的老管家。
    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有些意外。
    “...出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晏老爷出什么事了?
    他前些天听说晏老爷忽然中风昏迷,但是因为自己随即就卷入凶杀事件,根本没来得及想这回事。
    当时他还和苏清木他们打趣,如果晏家还认他这个长子,一定会派人找他。
    难不成这家仆过来,是陈叔的意思,想让自己回去看看自己的老爹?
    顾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他轻声道:“外面的人看着很急,他说陈叔有要事找你,一定要见你一面。”
    晏辞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碗,站起身:“我去看看。”
    第107章
    外面的人一身小厮的打扮。
    这身为了方便干活而设计的短打衣裳,晏辞以前在晏府时每天都能见到,那是晏府家丁的打扮,大概晏老爷为了显得自家的仆从都很稳重,选的褐色的布料。
    那家丁此时在他院门口不停踱着步,手掌摩擦着,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听到脚步声传来,慌忙抬起头。
    “大,大公子!”他朝着晏辞有些拘谨地出声唤道。
    晏辞许久没被人这么叫过了,突然被这样称呼还有些陌生,微微挑了下眉:“不用这么叫我,我已经不是晏家的人了。”
    那小厮听到这话有些尴尬。
    自从这位大公子几个月前惹怒了老爷被赶出了晏家,从此他们在府上就当没他这个人,而且夫人和二公子对他的态度十分微妙,谁要是提起晏辞的名字,都要挨打。
    所以连带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敢提他的名字。
    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前几日。
    二公子被知县命人杖责后,被几个家仆抬回了晏家,然后便整日在府邸对“晏辞”这个名字叫骂不断,惹得府里众人行事小心翼翼,老爷更是因为此事屡次责骂二公子,对其态度越来越差。
    如果不是后来晏老爷忽然中风晕倒,他们这些下人私下里都说老爷有想把大公子接回去的意思,暗自都已经做好把大公子迎回去的准备了。
    此时他看着这位许久不见的大公子,嗫嚅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晏辞也不为难他,依旧一副和颜悦色:“陈叔叫你来的?”
    那小厮见他这番神情,简直与几个月前那个神情萎靡的人判若两人,忙恭敬道:“大公子,陈管家让我来请您,去镇上的茶坊一叙。”
    他用词十分恭敬,态度也很诚恳,看起来不像是撒谎,陈昂真的是有要事找他。
    “那陈叔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小厮道:“陈管家说了,如果公子问起来,就按实说,陈管家他不方便亲自来请大公子,实在是事出有因,让大公子莫要怪罪。”
    晏辞没再说什么。
    一想起茶庄他就想起上次和晏老爷对峙的情形。
    晏辞再这么说也是个年轻人,面对那个经历过几十年大风大浪的一家之主。
    无论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态度,还是内心深处原主对晏昌的畏惧之意,晏辞到底还是对其有些忌惮,尤其是自那次见面之后便避免跟晏家有什么瓜葛。
    所以陈昂有事找他,他实在是很诧异:
    “可是晏老爷当时已说过不认我这个儿子,我离开晏家许久,从来没有开口求过晏府,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我还是不过去了。”
    “别呀别呀。”那小厮看他想转身回去,忙哀求道,“大公子,陈叔说了,这次无论如何得请您过去。”
    晏辞回头看了他一眼,内心深处更加疑惑。
    又见他表情不像有假,实在他也没想明白陈昂为什么要找他,而且还特意让一个家仆请他,说明肯定是什么不能让晏家的主人们知道的事。
    他站住脚,试探着问道:“晏老爷的病情如何了?”
    那家丁听了这话果然有些犹豫,似乎不知怎么开口。
    晏辞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家丁忙叫住他,踌躇道:“大公子,不瞒您说,老爷自从前些天中风以后,病情一直不见好,一直是夫人亲自照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打听主人家的事...”
    晏辞也不愿意为难一个小厮,看着他额头上都冒了汗,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
    顾笙刚把院子里的猪草碾碎拌进食桶,转头就看见晏辞有点儿费劲儿地从架子上拿起外衫,立马上前拦住他:
    “又要出去,去哪里?”
    晏辞见他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表情,就把外面与小厮的对话与他说了。
    顾笙听完以后,咬了咬唇。
    “什么事是非要你去的?”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晏辞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从来不拦他,这次倒是出人意料地第一次提出与之不同意见。
    他眼睫颤抖,声音愈发急促起来:“你在牢里待了那么多天,他们都没人来帮你,现在有了事情就来找你来了?”
    晏辞拿外衫的动作一顿,面上微微一怔,明显没想到顾笙会这样说。
    顾笙伸出手捧起他的腕子,看着上面厚厚的纱布,眼里的心疼完全掩盖不住,抿着唇小声道:“我们不要管他们的事了好不好。”
    他低声道:“我们以后谁的事都不要管了。”
    我们就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其他人的事我们通通都不要管。
    他不想再看见晏辞发生任何意外,哪怕再小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都会崩溃。
    晏辞垂头看着顾笙。
    握着他手腕的手小巧柔软,玉白的指尖泛着柔软干净的颜色,此时他的指尖轻轻颤抖着。
    晏辞有点郁闷现在没法握住他的手,于是只能抬起胳膊有些笨拙地摸了摸他的头,顾笙的发丝被他弄得乱糟糟一片。
    晏辞心想,有些时候就算他不去找事情,事情也会找上他。
    顾笙强势坚硬的脾气大概只存在了片刻,他像只忽然发脾气的炸毛小猫,被晏辞摸了几下头,就抿着唇放开了晏辞的手。
    下一刻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对自己夫君百依百顺的小夫郎,轻轻吸了一口气:
    “...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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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檀镇是个小镇子,街边茶摊,茶担有许多,一般是给走街串巷的货郎歇脚用的,平时镇上的百姓会去叫碗茶,或是吃些便宜的果子。
    但是陈昂显然不打算和自己在这种小摊子上聊点儿家常。
    那来请他的小厮毕恭毕敬地将他引到上次去过的,那间叫“青竹茗坊”的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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