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旧恨连在一起, 岑青茗忍不住跟他呛起了声:“不放过我什么?我此刻就站在这里, 你又能拿我如何?你不还是得听从李元朗的命令保护我?”
    “还有, 我和阿若是真心朋友, 我佩服她品行能力, 她欣赏我性格为人,你别把我们的情谊想的如此不堪, 我是会利用人,但我不可不是李元朗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有些人我不会碰。”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卫风冷声:“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凭什么?”岑青茗轻嗤, 她转身面对着卫风, 眼里眸色不带一丝温度:“阿若曾说, 你对她有情却无情,说你并不喜欢她, 那么我想问,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下为她说话的?”
    “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插手。”卫风蹙眉:“还有阿若也不是你随便叫的 。”
    “我凭什么不能喊?”岑青茗傲然:“我是她的好友,她能够倾诉的对象,你算什么?”
    “你!”
    眼见着卫风被她的话噎住,岑青茗没管他,将外套穿好就折返回屋。
    岑青茗侧头向后看去,心里想着卫风刚才说的那些话。
    阿若说这卫风并不喜欢她,这话看来也有失偏颇。
    卫风却在她身后望着那片湖拧紧了眉。
    ——
    卫风第二日就让李圭将这湖下的闸门给锁了。
    李圭有些莫名,他正看着府中的各处出项抓耳挠骚。
    最近大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一点都不知道省着点用,因着供养岑青茗还有一些赏赐,消耗的也是厉害,他正想着怎么跟大人去说呢,就听见卫风这莫名其妙的要求。
    “卫风,你不是向来什么都不管的吗,怎么好端端突然连府里的水池子都计较上了?”
    他当然不想管。
    卫风在昨晚岑青茗离开以后又看了很久府里的这个湖面,湖水因着天气骤冷水面上结了薄冰,底下是刺骨的寒冷,他想不明白,岑青茗这么做的原因,即使想要寻死也不该选在这处。
    但又想起她下水前分明一副胸有成竹做足准备的模样,甚至,卫风回想起来,她应当离开的时候还藏着个包袱。
    后来他找了这处每日来给这湖面清扫的小奴,才得知这湖中竟有暗道连接外处。
    但是连他都不太清楚,岑青茗就更不该知道这件事,况且平日也从未见过她对着湖上过什么心思,卫风想到了今日将他隔绝在门外的阿若。
    当日她只来李府呆了不到一日,就说她知道了从这离开的秘密,卫风当时只觉她在玩笑,也并未放在心上。
    如果真的是她告诉了岑青茗……
    卫风心下叹气,那他就得想个法子断了她二人的接触。
    李圭还在等着卫风的回答。
    卫风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说他今日出门的时候看到一本话本,里面写了桩案子,是凶手由湖水潜进一个官员府里杀人灭口,后来又由此暗道逃了出去逍遥法外。
    没想到今日问了府里的下人,府中那片湖居然也有一闸门可以过人。
    卫风抱剑问道:“若真有外人潜入,你就真能放心?“
    李圭听此也觉是一要事,忙赶到那处,令下人将那通道给堵住了。
    李圭看着人将湖底的通道堵上,略宽了心,突然又想到,这卫风也当真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平日里还会偷偷看这些东西。
    ——
    岑青茗房间里。
    孙长邈正摸着岑青茗的脉象,咂摸着嘴沉思。
    “不对吧?你昨天受寒了?你不一直穿着李元朗给你搞的裘衣大袄吗?至于这么怕冷吗 ?”
    “昨日觉得太阳晒着有些热便脱了,可能有些受凉了吧。”岑青茗将手收了回来:“也没什么大事,就嗓子有些发痒罢了,只是你之前不是说我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了吗,为何稍微吹下风就是这般体弱模样?”
    “老夫是说你好了,你现在不就好着吗?哪里不好了,你现在就是普通人的身子,只不过没了武功内力而已,寻常百姓全都这般过活的,你现在就是跟他们一样而已。”
    “那我之前不也没什么问题吗,甚至比现在的身子还更康健些,不会风一吹就着凉。”见孙长邈要开口反驳,岑青茗摆手继续:“李元朗说过我武力能比之前更上一步,可这么久了,到现在却仍无反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女娃,就是太心急了。”
    跟岑青茗呆了一个月,孙长邈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姑娘”到了“女娃”,也没了之前的礼遇客套。
    孙长邈走到他的药箱旁边,不知道在翻找捣鼓着什么。
    “你现在的身子比起老夫预想的已经好得快多了,若你自己能上心点顾好自己,应该会更快恢复。”
    孙长邈一边翻找一边疑惑道:“啧,老夫之前放在药箱里的那些药丸呢?明明放在这里的啊?”
    他上下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此前放在那边的药丸,别过头狐疑地看着岑青茗,试探:“不会是你拿走了吧?”
    岑青茗卷着自己的衣袖一脸闲适,也没转头看他,只是自顾自道:“这府里什么没有,我要你那药丸做甚么?兴许你记岔了地方。”
    “是么?”孙长邈皱着眉头又把那药箱上下翻找了一遍,嘴里念叨着:“这府里的东西哪能和老夫那药作比,老夫那药丸可是千金难求,说是救命药之药都不为过!怎么回事,明明记得在这的啊。”
    “好了。”岑青茗站起身,她将孙长邈的药箱合了起来:“你若是想找药的话,就不必在这了。”
    说着作势就要将门打开:“回去慢慢找吧!”
    “诶!你这女娃!”
    孙长邈立在原地,脚上使劲,努力不让岑青茗给推出去,急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岑青茗松开了手,有些无语:“我只是有点小毛病,你怎么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
    “怎么不会!”孙长邈怒道:“像你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迟早就得报应到哪阎王殿去。”
    孙长邈说完还不解气,又添一句:“你刚才说话,老夫就没反驳你,看来老夫今日就得把话说破。”
    “年纪轻轻,要武力不要性命,尽走些歪门邪道,这样就算你武功高了,又能怎么样,过几年就没命了!像你之前那样就叫做反噬,你别不服气,别以为老夫说的话都是危言耸听,你这症状也就是幸好被发现的早,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岑青茗皱眉,她知道有异,但不知道居然会有如此大的问题。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别尽想着走捷径走偏门。”孙长邈还是改不了教诲的毛病:“走偏门的定不能长久,你又不是没有天赋,根骨悟性都是上佳,你还怕不能变成高手?”
    “那我到底什么才能恢复武功?“岑青茗看着自己的手掌,仍是丝毫没有招架之力的样子。
    “我每次问你,你都说快了,我怎么知道你和李元朗有没有合伙骗我?”
    “老夫联合他干嘛?!我恨不得你俩现在就能闹个天翻地覆。”
    一时说漏了嘴,孙长邈清咳了几声,掩面背着药箱就要离开。
    岑青茗却又拦住了他,低下了声:“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请您告诉我,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恢复武功?”
    孙长邈叹道:“这话你都问过我不止一遍了,老夫还是那句话,这东西急不来的,你学武十几年,废除之后一朝就要重回巅峰,这怎么可能,最起码也得半年吧。”
    岑青茗见实在不能从他嘴里掏出东西了,也只能作罢。
    “对了。”孙长邈回头:“你今日下午的药浴……”
    “我已经把药配好了,你就不用过来了。”
    孙长邈点头赞道:“倒也是个可造之材,有我徒儿那般聪慧,我徒儿是老夫遇见的第一个可造之才,你排第二。”
    “你要是不学武,跟着老夫去学医也是不错的。”
    岑青茗一脸忍耐状将门打开,做了个送客的姿势,孙长邈也不在意,挎着药箱离开了。
    等人走后,岑青茗关上门,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若是昨日夜里逃了出去,那就好了,她做了万足的准备,怕冬日潜水这身子吃不消,还特意偷了孙长邈的药,又将如何调养自己身子的过程学了个七七八八,结果每次出逃都是折戟沉沙。
    ——
    岑青茗自从上次离府失败后已经很久没和孟若华聚在一块了,好似总是有人暗中在给她找事。
    不是阿若没时间,就是自己莫名其妙突然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虽能出府,却总是去不了阿若的店里。
    这日岑青茗连轿子都未坐,除了身后照例跟着的那几人,总算到了安然到了孟若华的店里。
    还好这次还算顺利,没有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行人碰撞,乞儿拦路。
    岑青茗疑心是卫风搞的鬼,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打消了顾虑,毕竟他上次并未将她要离开的事情告诉李元朗。
    若李元朗知道,即使嘴上不说,言行里总也要透出些意味来。
    等她见到了孟若华,她似是也等了她许久,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给了她大大的拥抱。
    岑青茗被这热情浇的有些手足无措,她在李府待久了,每日跟着李元朗就是冷脸加冷语,已对这扑面而来的笑意和温暖忘了太久。
    孟若华当着众人的面拍了拍岑青茗的背,小声附在她耳边道:“你可总算来找我了,我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岑青茗刚想问是什么,就被孟若华松开怀抱又勾着肩走进了店里的后屋。
    卫风跟在她们身后,寸步不离。
    孟若华小声道:“我就只能拖卫风一盏茶的时间,你们就趁着这个嫌隙把话都说清楚了。”
    岑青茗没明白孟若华的意思,但她知道孟若华对卫风的心思,抓着她的手道:“我看卫风对你不似你说的那般无动于衷。”
    “我跟他一句两句说不清。”孟若华叹了口气:“我已经分不清楚了,他是为了报恩还是对我真有情谊。”
    “不过今天就不说这些了,你就专心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说着,孟若华就将岑青茗推进了屋里,然后她自己转身走向了卫风。
    岑青茗刚才就没将孟若华的那番话放在心里,毕竟听她的意思是有人与她熟识,但她毕竟在京城就没认识上几个人。
    只是没想到,随着那扇木门的打开,岑青茗却看到了低着头正在斗嘴的六安和翠翠。
    第90章 开窍
    “大当家!”翠翠忙将六安推到一旁, 率先几步走到岑青茗面前,微红着眼圈:“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我好着呢。”岑青茗笑中带泪, 把着翠翠的手臂, 左右看着他们二人,问道:“你们俩怎么碰上的?六安, 那些留在丰荣县的兄弟还好吗,翠翠你……”
    岑青茗想问的话很多, 一时说急了, 哽在嗓子眼里, 上下不得。
    “大当家, 你别急, 我们慢慢说。”黄翠翠带着岑青茗坐到椅子上,她自己还红着眼呢, 却还小心翼翼用衣袖给岑青茗在揩眼角。
    岑青茗有些不好意思, 别过脸去, 略抹了抹脸, 清了下嗓子道:“你们先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情绪是会传染的, 六安和翠翠何曾看到过大当家这样,心里也是难受非常, 黄翠翠还差点落下泪来。
    岑青茗忙又去安慰翠翠,抹着她的泪, 刻意压低嗓子, 佯怒道:“怎么我刚好了, 你又开始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惹我哭, 我最近身子可不好,你要惹我哭,可别怪我不客气。”
    翠翠急忙擦干眼泪,边擦边追问:“大当家,你身体出什么问题了?是不是那武功出现的反噬?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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