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啊…
    商远舟额角青筋一跳,卧推杠铃的手背上是凸起到毕露的青筋,手臂因为发力而肌肉紧绷,结实而又精炼流畅。
    季余用余光偷瞟过去的时候,顿时被商远舟的脸色惊到了。
    略带一点犹豫的说道:“要是推得太吃力的话,可以换稍微轻一点的杠铃片。”
    商远舟闻言气笑了,锐利的眉眼微压,似笑非笑的开口:“觉得我推不动?”
    “这种重量的杠铃。”他嗤笑一声,将杠铃随手放在了一边。
    然后一本正经的指责:“是你影响到我了。”
    季余:……
    他有点委屈,又有点无语。
    替自己申辩的很委婉,“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阿舟。”
    商远舟没有靠近,就坐在卧推的那个地方看着季余。
    两个人之间隔着足够令人安心的距离,但说出口的话却直白的刺破这层距离。
    “你在躲我。”
    季余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语气含糊闪躲:“没有,只是难得的一天请了假,想多锻炼一会儿。”
    “你怎么会这么想。”
    商远舟低笑了一声,“小鱼,你撒谎的时候,爱红耳根。”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演戏的时候,季余的演技也是真的差,但耳根红红的,像真的和商远舟感情很好。
    季余心嘭的快了一拍,下意识的摸向耳朵,柔软的耳垂被捏在指腹之间,有些微烫。
    “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复杂的看着商远舟。
    商远舟朝着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和我相处让你感到紧张了吗?”
    季余抿了抿唇,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黑亮的澄澈眼睛中满是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你很好,但beta和alpha这是不对的。”
    说话间,商远舟已经一步步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为什么不对?”
    “没有一条法律,也没有任何禁令,声称alpha和beta在一起是有罪的。”
    他朝着季余伸出手,“要不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和我试一试?”
    季余垂眸,看向递至自己眼前的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
    身侧自然下垂的手,手指微微伸出,又慢慢握紧。
    他的内心是理智的现实主义胆小鬼。
    季余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像是能随着风散去:“不行的。”
    “你是alpha,会被信息素影响的alpha。”
    “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信息素匹配度被别人吸引,”季余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平静:“那我又该如何自处?”
    商远舟沉声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季余眼底的动容和别扭已经褪去,平静的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池水,“口头的承诺没有任何意义,被信息素影响的时候这句承诺会被轻而易举的践踏。”
    他父母相爱,决定无视过低的信息素匹配度结婚时,恐怕也做过类似的承诺。
    事实已经证明了誓言轻飘飘的还不如一张白纸有重量。
    alpha被信息素匹配度支配时,和野兽凭本能行事又有什么区别。
    商远舟有条不紊的说道:“我身边想要凑上来的omega不少,我没有被任何人吸引。”
    “安年告诉你,他和我信息素匹配度很高,我也没有被影响。”
    “那晚在酒店中了药,想靠近我的omega被我的信息素排斥,导致自己腺体受损昏死在地上。”
    “我说不会有那一天,这不是承诺,这是事实。”
    他一条条给出利于自己的证据,像是以往每一次生意场上谈判时一样,逻辑清晰,讲述沉稳,开口时就让人感觉已经稳操胜券。
    但没有人知道此刻商远舟心跳动得有多快,心率有多高,上百亿的生意成交时也不及此刻心潮涌动。
    这是他谈的最大的一笔“生意”,订单关乎到他所有绮梦的来源。
    商远舟冷静中透着一丝疯狂:“如果你坚持alpha不能和beta在一起,我可以摘了我的腺体。”
    季余被这句话惊得瞳孔猛地一缩,眼里满是骇然,失声道:“你在乱想什么?”
    “如果你摘掉了腺体,那我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再见你,永远。”
    商远舟轻轻的笑了下,“开个玩笑,我不会的。”
    季余呼吸快了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没忍住骂了一句:“有病。”
    那句话中透露出的疯狂和商远舟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一点也不搭调,季余没有把它往心里去,只是严肃的强调道:“一点也不好笑,下次不要开这么过度的玩笑了。”
    商远舟唇角微掀:“好。”
    季余看着他嘴角的笑,心里蠢蠢欲动的想给商远舟一拳。
    忍了又忍,转头怒气冲冲的重重说道:“不练了,睡觉。”
    别墅的健身房里是带着一个小型的淋浴间的,但季余没有带衣服,只有回卧室去洗澡。
    他走在前面,打开衣柜找出自己的换洗衣服以后闷头走进了浴室。
    不多时,哗啦啦的水声就从里面响了起来。
    磨砂的玻璃很快起了一层水雾,雾气越来越重,氤氲一片,模糊了浴室内的情景。
    “砰—砰—砰——”
    商远舟敲了敲浴室的玻璃,背靠着玻璃门站在浴室门口和季余说话,“小鱼,你的回答呢。”
    里面沉默了很久,才传出隔着一扇门和重重水汽而显得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季余:“我不知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你也说你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在犹豫什么。”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对我很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从飞机上跳下来生死一瞬,在商远舟温柔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季余分不清,过快的心跳是因为劫后余生般紧张刺激的兴奋,还是想要热泪盈眶的心动。
    他忍住了鼻腔的酸涩,没有哭。
    季余收回不知何时跑回昨天记忆里去了的发散思绪,用认真的语气对着商远舟说道:“我分不清是不是感动。”
    “如果因为感动和你在一起,对你不公平。”
    门外的商远舟闭上了眼,唇角微微勾着,“我不需要公平。”
    他甚至想说,能把老婆压着狠干,咬着后颈发狠的灌入信息素的时候,谁他妈在乎公不公平,他更在乎老婆被他做得爽不爽。
    商远舟略微邪性的笑了笑,忍住了没有说。
    浴室内外,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两个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哗啦作响不停歇的水流击打瓷砖的声音。
    我不需要公平。
    季余被这句话砸得愣住了,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浓浓的费解压着他。
    这句话太卑微了。
    以商远舟的身份地位,优越的样貌身材,他无疑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个人,还是备受追捧的alpha中,最顶尖的那个。
    无论是感动还是心动,他都是先将商远舟视为朋友。
    作为朋友,季余从心底里觉得不管如何,商远舟都不该这么卑微。
    胸口闷闷的,不疼,只是有些不舒服。
    “砰—砰—砰——”
    浴室的磨砂门再一次被敲响,商远舟声音无奈中又带着些戏谑的笑,“不说话我就当你晕倒了需要我抱出来了?”
    他作势要推开门,被里面的人嘭的一下抵住了门飞快的反锁了。
    季余驭盐兀语速又急又慌:“我醒着!”
    “你不要站在浴室门口跟我说话行不行,很不礼貌。”
    商远舟挑了挑眉:“是吗?”
    “不知道是谁,在那套二居室的房子里住着的时候,专挑我洗澡的时候站在浴室门口和我聊天。”
    浴室里面沉默了,商远舟啧了一声,追问道:“是谁来着?”
    季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闷闷的开口:“是我。”
    他顿了顿,缓缓道:“你能不能让我想一想。”
    “你说不会被信息素影响,可你见过的omega也不过这个世界上渺小的一点,而我分不清,对你也并不公平。”
    “你觉得不重要,我会愧疚。”
    商远舟沉默了片刻,“好,我给你时间。”
    是他太心急了。
    商远舟自嘲的笑了笑,面对季余他永远很难理智。
    一旦发现季余的松动,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逼近,迫切的想要一个结果,总是忘了不能逼得太紧。
    现在正好,他联系的机构应该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不过…
    商远舟平静而沉稳的说道:“你永远不需要愧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他和季余从始至终都是两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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