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凭实力感情线一片空白的人抱有任何期望。
    不管他长得多么好看。
    江晚总算是明白了。
    她随意敷衍了两句, 立刻就看见了小胖子说过的那两只老虎。
    专门吞食恶鬼和妖邪的老虎。
    “出来再说。你记住了化龙池的位置, 对吧?”薛师兄最后嘱咐了一句,他们就和其他人一样步入了灰蒙蒙的白雾中。
    茫茫的雾气瞬间淹没了他们。
    她不记得是那一瞬间放开了手, 总之再回过神来,手上冷冰冰的温度已经没有了,她一个人站着,四面都是气势汹汹的雾气。
    江晚觉得自己算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她上辈子的生存大环境和原生家庭都比较恶劣, 这样她还咬牙当了个社畜,虽然没有很多爱, 至少拥有了很多钱。
    上辈子面临的是多么恶劣的处境呢?
    国家号召二胎,医院建议母乳喂养,专家认为非隔代带娃(她和自己父母关系也没有融洽到会有人帮她隔代带娃)更健康, 社会期望女人经济独立, 宝宝希望有母爱时刻陪伴,丈夫希望妻子爱惜容颜不当黄脸婆。
    好嘛,一起上天嘛。
    江晚选择社畜。
    结什么婚, 生什么小孩, 世界上最美好的男女关系就是终结于婚姻的。
    不拥有过高的奢望,就不会有意志动摇的瞬间。
    反正江晚是冷眼旁观迷雾里的种种幻象的。
    什么金银珠玉,什么貌美如花, 什么红粉骷髅, 她都面无表情地一一划掉,径直往前走去。
    金银珠玉她可以自己造,她点石成金之术贼厉害;貌美如花她已经有了, 要不是薛师兄的存在,她甚至可以自大一点,直接宣布自己是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至于那些长得如花似玉的美男子,得了吧,她可是每天扛着薛师兄的美颜暴击的,就这点道行还想在她面前有存在感。
    最后她在迷雾中看见了薛师兄。
    薛师兄一身白衣。
    不不不,和他平常穿的那些遮得严严实实的白衣不一样,迷雾中的这个他,准确的来说,是披着一件偏青色的白色大袖袍,没系衣带的那种。
    魏晋时的名士,大都喜欢服用五石散,等药效上来之后,就袒胸露腹,聚众清谈。
    这种药呢,虽然能给人非常大的精神快感,但也有非常大的副作用,能使人浑身发热。这发热之后就要散热嘛,所以魏晋时代的名士往往就爱穿宽袍大袖的衣服,坦露胸腹,为了散热。
    魏晋时崇尚一个“痴”字,一个“狂”字,当时也出现了非常多的美男子,个个名垂青史。
    说这么多,只是想表达,薛师兄如果生在魏晋,服过五石散之后,大约就是眼前这幅伤风败俗、诱人犯罪的模样。
    因为发热,侧脸和耳根都有红晕,坦露出来的胸膛肌肉分明,仿佛由白玉雕刻而成。
    再搭上他那张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脸。
    仿佛初初被情.欲染指,眼角眉梢都是情意,下一刻就会握住你的手腕把你抱在怀里,凑在耳边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地求欢。
    过于好看了。
    然而江晚面无表情。
    甚至想说一句“不就是结拜成兄妹嘛,来啊”。
    她直接挥去眼前的幻象,走出了迷雾。
    那个养鱼的池子果然很显眼,她径直走过去,站在池子前等薛师兄。
    迷雾在鬼城的城门口涌动。
    她有些好奇地踮脚,越过游满大池子的各色鲤鱼,望了一眼鬼城城内。
    鬼城城内亦涌动着轻白的雾气,在黯淡月光下显得十分厚重。
    雾气中随机组合着各种完全不同的景象,奇怪的是,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离江晚最近的是一个小院子。
    就是那种寻常人家的院落,有一点破旧,砖墙缺了个口子,院落里还搭着乘凉的小棚子。
    江晚看见院子里有个书生手执试卷,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在读诗。门外有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姑娘推开院门就走了进来,看见书生坐在院子里,连忙低头重新把门关上。
    书生也有些手足无措,拿着诗卷,想这大概是朋友家的亲戚,避客,所以不进来,于是他握着手里的诗卷,背过身子去。
    蓝衣的姑娘偷偷开门看了一眼,见他背过身子,便踏着月光轻巧地走进了院子。
    到此为止,幻境停滞,蓝衣姑娘和书生都定住不同,须臾,场景又倒回最开始书生在月下独自看诗的时候,时间重新流动一遍。
    这是哪个亡魂的念念不忘?
    是蓝衣姑娘的?还是书生的?为什么对这个场景念念不忘呢?
    江晚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平章,走了。”
    薛师兄也从迷雾中走了出来,他表情冷冰冰的,看不出在迷雾中遇见了什么。
    薛师兄手上拿着那副死亡芭比粉的地图,他很严肃地在看地图。
    真的直□□本不畏惧死亡芭比粉。
    甚至觉得死亡芭比粉有点好看。
    他看完地图,把地图收好,自然而然地要来牵江晚的手。
    江晚自然而然地避开了。
    薛怀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江晚义正辞严:“师兄,兄妹之间不能这么牵手的。”
    我不管,反正美少女不能白白被噎。
    薛师兄不动声色地反驳:“刚才那对兄妹也是这么牵的。”
    江晚:“……那是因为那个妹妹小。”
    薛师兄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你不一样吗?”
    江晚:“师兄,我都修道三百年了,甚至可以就地找个道侣。”
    薛怀朔:“……”
    他收回手,简短地说了一句:“好。”
    江晚总觉的这句“好”和他说“我迟早要杀了你”的语气差不多。
    她真佩服自己,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还敢在薛师兄面前顶嘴。
    反正她就是要和薛师兄闹脾气!大不了他把她赶走啊!还正好逐了她的愿!她现在就回云台山!!
    薛师兄真的太过分了!
    他肯定是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有什么企图,才用这种“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烂招的!
    好过分啊!给她这种美少女睡一睡他难道会吃亏吗!
    她一个人低着头生闷气,走了没两步,忽然发现视野范围里的那片白色衣角不见了。
    江晚猛地抬起头,愕然发现身周空无一人,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在一望无际的长街上。
    薛怀朔发现自己师妹不见的时候,已经相当靠近望乡台了。
    他知道师妹的情绪不太好,但是不幸的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他就从来没猜中过这位师妹在想什么,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想。
    这次她明明没有碰到自己的眼睛啊?
    难道是刚才在迷雾中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反正他遇见了蛮多凶兽和危险,好在顺利地把它们全杀了,很快就走出了迷雾。
    总之他决定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出去再好好安抚一下师妹的情绪。
    然后薛怀朔就发现他的师妹不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上的沙漏看时间。
    还有两个小时,鬼城即将关闭,重新进入悬空状态。
    薛怀朔:“……”
    也正是这时,他左手手腕上忽然有什么被牵动了一下,那两根红线瞬间凝成形体,紧紧地绷着,在他手腕上勒出两条细细的红痕。
    他不再犹豫,顺着红线的尽头飞身而去。
    他当然可以救她。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那个人就是他。
    薛怀朔停在了一座张灯结彩的小楼前,他手腕上的红线已经不再绷得那么紧了,蜿蜒地延伸进这座楼里。
    他走了进去。
    这座小楼……十分热闹。
    和外面清冷的雾气和月光格格不入,楼里到处都是人,男男女女搂抱着躲在角落里,酒气腾腾,喧闹的声音撞击着耳膜,丝竹声当得起一句靡靡之音,切切地在耳边纠缠,一不当心就会被拉入红尘万万往生处。
    不知道这幻境是哪缕亡魂凝出来的,这样具体而喧闹的场景,那人的神魂想必十分强大。
    一路上不断有玉肌朱唇的女子向他示好,笑得妖媚,手指曲着来扯他的衣服。
    于是薛怀朔把挡路的人全杀了。
    这下没人敢拉着他、挡他的路了,他觉得很满意。
    鲜红的血流了一地,把刚才弹出悦耳乐曲的丝竹琵琶都浸坏了,楼中的男女四处奔逃,可怎么也逃不出去。
    当然逃不出去了,只有这栋楼属于亡魂幻境,外面是冷冰冰的鬼城,冷冰冰的现实。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已经受到如此重创,这个幻境依旧没有崩塌。
    薛怀朔顺应红线的指引,沿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上去。
    楼梯上垫着鲜红的布帛,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闻到了果酒的香甜气息,还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不断呓语:“不可以……”
    薛怀朔把门推开,他觉得自己很心平气和,可是那扇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摔飞出去。
    厅堂上扔着几把锐利的剪刀,已经被气急败坏的主人摔坏了。
    床榻上跪坐着一个红衣女子,衣衫半褪,长发垂落,手上握着一把剪刀,正在费力地试图绞断躺在榻上的姑娘手腕上系着的红绳。
    而仰躺在榻上的那个姑娘——不巧正是他的平章师妹,脸上布满红晕,眼睫紧闭,罩在外面的坦领半臂已经被扒下来扔在床边了,中衣半敞开,露出半边肩膀和精致的锁骨来,隐隐还能看见胸前的曲线。
    薛怀朔:“……”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他正准备沉默地挥刀,把那个轻薄自己师妹轻薄得起劲的红衣女子钉在墙上,那个红衣女子忽然一脸恼怒地抬起头,把手上的剪刀朝他丢过来:“你这人真恶心!好东西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
    薛怀朔:“……”
    薛怀朔:“???”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为什么想结拜下章说,今天的万字章写不下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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