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想到了他不是楚家的子嗣,想到了他可能是楚家的私生子或者他是于家流落在外的孩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不禁是楚家的子嗣,而且还是嫡出子嗣,他的生母是楚家的嫡夫人!
    可……可是不对啊!
    自他有记忆以来,楚家的嫡夫人就是现在的老夫人。
    楚家并没有母亲存在过的痕迹。
    而且族谱上也没有关于母亲的记载,不管是楚家老宅的祠堂,还是大将军府的楚家祠堂都没有他母亲的牌位。
    老夫人她是如何摔……
    楚慕猛地瞪大了双眸,摔牌位!
    偏僻的小院,阴冷潮湿的房间,无人供奉的无名牌位。
    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他成为阿昭的第一天,被老夫人罚去那个小祠堂罚跪。
    以及阿昭找到他时,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说她并不知道这块无名牌位是谁,但是老夫人一定恨急了这块牌位的主人,接连摔碎了这块牌位三次。
    楚慕脸色骤变,浑身血液倒流,他眼神求证似的看向阿昭。
    那块无人供奉无人问津饱受折磨的无名牌位,会是……会是他亲生母亲的牌位吗。
    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供奉在阴冷小祠堂的无名牌位,如果真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这个当儿子的该有多不孝啊!
    他不配当生母的子嗣,他无颜面对十月怀胎生下他的母亲!
    沈昭对上楚慕那受伤的神色和那双渴求的双眸,沉重的点了点头。
    榆木疙瘩你想得没有错那块无名牌位就是你亲娘啊!
    楚慕得到回应,整个人再也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这对他来说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他这些年到底都在做什么?为了光宗耀祖他不惜以命相博从军打仗。
    在战场上,他每一次厮杀都是拼上自己的性命。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就算死他也是战死,楚家也会因为他被人高看一眼。
    他将他所有用命拼出来的一切,双手奉给他所谓的亲人。
    让他们享受他所带来的富贵,所带来的荣耀。
    多么可笑……多么可笑,他一切的努力付出,在她们眼中或许只是一个笑话吧。
    而生下他的人,却一次享受不到他的回报,甚至在他眼皮底下死了都不得安生。
    沈昭看着此时的楚慕,虽然她很讨厌这块木头,但是……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居然有点可怜他是怎么一回事。
    好烦呐,这种人不值得她可怜,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楚家人对他所做的一切,他身为一个思维正常的成年人,难道他就一次没有怀疑过不妥。
    她可怜的应该不是楚木头,而是自己跟着他遭罪的身子吧。
    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不仅伤心还伤身,他这是在糟践她啊。
    这样想着心底的那份可怜消失不见,不再去看楚慕,而是转头直视着楚老大,现在要趁热打铁啊,最好趁此此情此景和此时的氛围逼楚老大说出来当年的一切。
    而不是和楚木头似的在这儿悲春伤秋自怨自艾啊,这块木头真的指望不上他什么。
    关键时刻不顶事啊!还得靠她。
    “大哥,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大哥早些年的秘密,你是否该让我知道知道了!
    我母亲她是如何离世的,为何老夫人恨她至深,连她死去都不放过她。
    还有楚府为何没有我母亲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母亲她既然是嫡夫人,为何族谱不曾记载,就连母亲的牌位都不配摆放在楚家祠堂或者老宅,大哥这些疑问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曾求过大哥什么,今日我便求大哥能为我解疑,能让我知道我为何如此遭老夫人嫉恨,恨不得给我下绝子药,恨不得毁了我的所有,是我或者母亲她做错了什么?
    所以我才不配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是这样吗大哥!”
    “不是老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没有错,嫡母她更没有错。”
    楚老大看着老三此时悲伤的模样,他难以启齿。
    他愧对嫡母愧对老三。
    嫡母的死与他有关!与他有关啊!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嫡母也不会被冤枉死。
    他恨……恨自己当年的年幼无知被母亲利用,变成一把利刃狠狠刺杀了善良的嫡母。
    恨当年利用嫡母的善心和嫡母对他的好,被母亲诱惑着说下那些不实的谎话来诬陷嫡母与人私通。
    他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母亲时常在他耳边说,父亲之所以冷落他们母子三人是因为嫡母。
    只要父亲不能那么喜欢嫡母,父亲的爱也会分到他们身上,那时他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所以他听从了母亲的话。
    如今想来,他恨不能将自己给千刀万剐了。
    午夜梦回,他梦见过无数次嫡母被人冤枉无人信她被冷落被打骂被羞辱的场景。
    嫡母她温柔贤淑待人温和从未对他们母子三人起过歹心。
    甚至还在他和二弟同时得了重症时,她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尽心尽力的在他们兄弟二人床前照顾。
    他那时还小,只听府上的老嬷嬷说,夫人她这是爱屋及乌,将两位庶出的公子看作自己的亲生子一样照顾,比两位公子的姨娘还要尽心尽力。
    那时他心中对嫡母充满了感激之情,可是后来他却背刺了她。
    他始终记得他偷偷去瞧被囚禁在破落院子中的嫡母。
    那时的嫡母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整个人犹如枯骨,眼中的光芒早已消失不见,神情麻木。
    后来事情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母亲将嫡母与人私通的事情捅到了族长那里。
    父亲那时并未在锦州,祖父祖母按照族规,让楚家的族人将嫡母沉了塘。
    他还记得当时嫡母被沉塘的场景。
    嫡母被族人按进水里,那时的她该有多无助和害怕,众人无视她的挣扎,无视她的呐喊。
    她一直在说她是冤枉的,可是没人信她。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他听到嫡母一次又一次无比绝望的说:“我死了我的慕儿他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他几次想要冲过去解救嫡母,他几次想要大喊嫡母没有与人私通。
    嫡母的贴身衣物是他偷给母亲的。
    可他被母亲死死按着,母亲手中抱着还在襁褓中的老三,在他耳边威胁:“你嫡母最在意的是这个奶娃娃,现在你说什么大人都不会相信,一旦你敢喊出来,娘会让这个奶娃娃也活不成,毕竟庆儿啊,你嫡母都与人私通了,谁知这个孽种是不是咱们楚家的种。”
    沈昭看着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的楚老大,再次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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