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欢喜的抱了小皇子给花朝看,口中还道:“妹妹,瞧,这高高的额头,这小鼻子,真真象极了皇上。”
    :“皇后不觉得这房中哪里不对吗?”花朝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诧异抬眸,环顾四周,却仍是茫然。
    :“萤儿,传我的话儿下去,命内苑送了上好的银炭来,说到底云妃是小皇子的生身母亲呢。”花朝淡淡嘱咐着,说罢,也不再看皇后的
    脸色,径直挑了帘子进了寝殿。
    简陋的殿中,除却一张大床便空无一物。
    云妃双目空洞的平躺在床上,见花朝进去,怔忡了半日,刚叫了句“公主”两行热泪便顺着枯瘦的面颊滚了下来。
    :“你且好生将养着,不必和那些子奴才置气。”花朝坐了她身侧,温言劝慰道。
    云妃仿佛受了极大惊吓,不停摇头哭道:“连皇上都没了,谁又肯将我这个贵妃看在眼里,往日繁花似锦之时不曾料到会有这般变故,今
    日方知世态炎凉,人心淡薄至此。直到这时候,我还是想不明白,皇上好好儿的怎么就会退位了呢?”
    :“快别想这些,身子要紧。”花朝叹息道。
    皇帝在时,众人见她得宠,自然一意儿顺着她,话拣好听的来说,所用之物皆是上上之选,她本是毫无心机的人。每日只与皇上百般地寻
    乐嬉戏,周遭的一切何曾放过心上。
    云妃握了她的手又哭了半日方道:“我的孩子呢?”
    :“回云娘娘话儿,皇后娘娘将小皇子抱回中宫了。”一旁宫女回道。
    花朝本料定她不会轻易放手,却不想云妃出神了半日,竟似松了口气道:“也好,也好,孩子在她身边总比跟着我这个亲娘要强上好些。”
    :“她是正宫娘娘。纵使你生下皇子,也不能越过她去。不过,小皇子到底是你生的,她虽为太后,你也是正经贵太妃。”花朝拍着她的
    手柔声道。
    云妃喃喃道:“贵太妃?那皇上呢?”
    :“皇上,没有皇上了,你的儿子才是皇上。”花朝语气淡淡,却充满果决地力量。
    云妃与花朝对视半晌。身子缓缓滑到床下,跪在花朝面前,抬起头时已然泪流满面:“公主,我不愿意做什么贵太妃,我,我只要皇上,
    求您,把我送到皇上身边吧。”
    :“你?”花朝震惊道。
    云妃扬起脸。面上皆是温柔的神气:“我知道这样说很傻,可是,在我地心里,是把皇上当做我的男人而不是皇帝,我不懂什么大道理,
    只知道我的男人在受苦。我不能抛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是极苦寒的地方,你要想好了。”花朝望着她的脸,有一瞬的失神。
    云妃决绝道:“再苦我也不怕,皇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对我那样好,我不能扔下他一人。”
    清冷地昆明湖畔。
    :“公主,您都坐了这半日了,咱们还是回宫吧。”萤儿劝道。
    花朝恍若未闻般坐在湖边石头上,犹自出神。
    :“您身子刚好些,王爷千交代万嘱咐。要好生的伺候着您。要是这会子被王爷看见您坐这儿吹风,奴婢只怕死十次也不够赎罪的。”萤
    儿不安道。
    花朝幽幽道:“萤儿。你说云妃为何要跟了允去?”
    :“要是换了奴婢,只怕也要跟了去的,皇上在的时候对她多好呀,只因为她看上了您的海螺珍珠,皇上不惜拿翡翠娃娃来给您换,就为
    了讨她的欢心,又是要建云霄宫,这才惹怒了咱们王爷的,一个女人能得男人这样地疼惜,就是跟了他受再大的苦也是甘愿的,再说了,她虽
    生了皇子,却是给皇后生的,您瞧皇后,连银炭都不给她用,只怕日后会更刻薄呢,倒不如去了辽海,虽苦些,却是一双两好,安稳度日也未
    尝不错。”萤儿顿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起来。
    花朝回过头,默默看住她。
    :“公主,奴婢又说错话了吗?”萤儿忙截住话头。
    花朝微笑着摇头:“没有,你说的对极了。”
    :“真的?”萤儿笑嘻嘻道。
    花朝不再做声,脑中交替闪现出岚若和云妃地面容,岚若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他在一起,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贫穷富有,只要和
    他在一起,再无所求。云妃亦道,我把皇上当做我的男人,我的男人如今在受苦,我不能抛下他。
    她蓦然想起那日在归去楼,凌彻以命起誓,当有一日他能放下这一切,定会随了自己天涯海角,也许,她该相信会有那样一日。
    :“怎么坐在这里?”凌彻温柔的声气在身后响起。
    萤儿忙笑道:“奴婢先回宫收拾收拾。”
    说罢,知趣的退下。
    花朝站起身来,定定望着他淡淡侧影,四目相交的刹那,忽觉心内一片安宁。
    :“我脸上有什么吗?”凌彻被她看的有些啼笑皆非。
    花朝缓缓摇头,走到他身侧,轻轻环住他的腰,柔声呢喃道:“彻。”
    :“恩?”凌彻轻抚她长发,满目爱怜。
    花朝闭上眼,在心中默默道,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承诺,一个那么美好的承诺,足以温暖我一生的美好地承诺。
    当天,他们便起身回了凌王府。
    凌王妃得了信,早早便在大门口迎着,琛儿一下马车就直奔她而去,口中还叫着:“外祖母,外祖母,琛儿好想您啊。”
    :“好,好,乖孩子,外祖母也好想琛儿呢。”凌王妃喜极而泣。
    凌彻扶了花朝走到她面前,双双跪拜下来:“孩儿见过母亲。”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凌王妃忙道。
    花朝愧疚道:“在宫里住了这些日子,叫母亲一个人枯守着王府,是孩儿地不是。”
    :“傻孩子,只要你们好,娘便好了。”凌王妃慈爱道。
    琛儿白胖胖的小手揽住凌王妃地脖子:“外祖母,姑姑说要在府里头过年,就咱们几个,外祖母,姑姑,姑丈,还有琛儿,月嬷嬷,萤儿
    ,桂嬷嬷,很热闹,是不是?”
    :“是,当然是。”凌王妃亲亲他。
    凌彻和花朝相视一笑。
    这年的除夕夜,花朝和凌彻陪着凌王妃守夜,温暖如春的正房内笑意融融。
    年后。
    凌彻下令,命礼部择吉日,为允唯一的儿子,小皇子璟举行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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