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大赛显神威
    沿着码头的石板路一直向东前行,在两条宽阔大路的交汇处,是惊池镇上最繁华也是最热闹的地方,一座庞大的建筑群鹤立鸡群般的屹立在众多低矮的房舍中间,合抱的玄青柱子,黑色的琉璃瓦是潇湘馆最显著的标记,两扇一丈高的金色大门上若隐若现的绘制着一些花纹,只有走到近前才能够看得出,这些花纹居然全部都是用金线绘制的,甚至上面点缀的星辰都是用锡兰的宝石,相比之下门口的那两头一人多高白玉雕成的狮子就不那么令人惊讶了。
    一袭白衣的冬来,站在金色大门之前,仰望了一下阴刻在整块的天青石之中的“潇湘馆”三个巨大的字体,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内心还是被这种肆无忌惮的炫富震惊了。
    这就是潇湘馆,整个海域中最为惊艳的地方,而其中的醉梦楼更是众多海盗和客商趋之若鹜的去处。
    冬来信步踏入了潇湘馆内,早就有小伙计迎了上来:“客官,你是准备吃饭呢?还是玩乐?”
    “我是第一次到惊池镇,听说潇湘馆内雅俗共赏,就过来见识一下!”冬来淡淡的讲道。
    “原来是这样,小的跟客官介绍一下吧!”小伙计急忙把冬来让到了一张桌子前,顺手倒了一杯香茗,“我们这潇湘馆别说是惊池镇,就是在大明朝的江南都是首屈一指的!”
    “哦?”冬来故作惊讶的讲道,“我在江南也算是见过不少勾栏酒肆,秦淮河畔也是时常流连,就没有一家敢出此豪言!”
    “那是他们没有那个实力!”小伙计一脸的自豪,“不说别的,就拿歌姬来说吧,我们这里不仅有咱大明朝的瘦马,还有西域波斯的歌女,更不用说来自日本的倭国歌妓了,环肥燕瘦各种模样应有尽有!”
    “原来如此,看来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了!”冬来微微的点点头,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只是我怎么在这里没见到你口中所说的那些歌姬啊?”
    “呵呵,客官果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咱们潇湘馆分为前后,前面的自然是潇湘馆,只是提供酒宴的场所,后面的醉梦楼才是真正的温柔乡!一掷千金的豪客不计其数,故而花费不菲!”
    “银子到手就是用来花的!”冬来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这是你的好处,带我去醉梦楼!”
    小伙计拿着这锭足足有十两的银子,自然是喜不自禁,即便在潇湘馆这种豪客也是不多见的。
    醉梦楼中,即便冬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其中的布置惊呆了,这里根本不能用豪华来形容,奢华一词用在这里恰如其分。
    整个醉梦楼按照九宫八卦的设计建造而成,四周是八座造型各异的独立小楼,中间的中宫位置则是一个足足有十丈方圆的大厅,十六根合抱的红檀巨柱支撑起整个醉梦楼的顶端穹窿,细碎的阳光透过琉璃瓦柔和的照射在大厅的汉白玉地面上,映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华。
    数盏巨大的吊灯从穹窿上垂下,金碧辉煌异常夺目。在红檀巨柱上,一盏盏琉璃打造的灯盏晶莹透亮,等到夜晚降临的时候就会散发出美丽的七彩光华。
    纤薄的精美云锦充当着帷幔遮挡了周围所有小楼的真正模样,若隐若现的彰显了另外一种魅力,金丝楠木的桌案遍布在大厅的四周,各式的美酒和水晶杯交相辉映闪闪发光,身着纱衣的招待女孩摇曳生姿的行动在桌案之间,增添了许多靓丽的景色。
    在大厅的最前方,一座三丈余长的舞台上,正在上演一场唯美的《梁祝》,耳边不断传来浓浓的软语,让人还未饮酒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正如小伙计所说的那样,醉梦楼的确是销金窟,一个位置价值百两,如果单独包下整张桌案需要千两白银,还不算随后添加的各种果品点心,当然这种花销对于那些刀口舔血的海盗或者是日进斗金的通商船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最主要的是,这些钱花的是否值得!
    冬来没有点任何的位子,这并不是代表他缺钱,他为破浪号购置完货物之后,还剩下足足有几千两的银子,虽然不至于一掷千金的花销,坐下吃点儿东西还是能够承受的。他只是站在一个角落中,眼神快速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想从中得到一些能够对自己有用的线索。
    可能是冬来来的时间有点儿早了,醉梦楼中并没有太多的人,只有几个闲散的客商正在那里喝花酒,商讨着生意上的事情,冬来最主要的目标海盗王吴封并没有出现。
    “小二!”冬来再次发动了银弹攻势,拿出一锭银子扔给旁边的伙计,“听说醉梦楼两日后要举行花魁大赛,你认为谁能够获胜?”
    “这个小的不敢说!”
    “但说无妨,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那小子斗胆了,我想花魁自然当属如烟姑娘了!”
    “如烟姑娘?”
    “是啊!如烟姑娘可是咱们醉梦楼的头牌,人美自然不必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许多的英雄豪杰为了一睹如烟姑娘的真容,不惜一掷千金!”
    “原来如此!”冬来点点头,心里立即盘算起来,自己手中的这点儿银两顶多也就是撑撑门面,这惊池镇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从何润清这种不起眼的小海商就可以看出来海上通商船的暴利丰厚,自己想要靠近海盗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眼下只有靠花魁大赛这一条路了。
    潇湘馆即便不是海盗王的产业,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花魁大赛这种事情他一定会来的,到时候能否成功接近他就只能靠冬来自己了。
    冬来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可能发生意外时候的撤离路线,便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客栈,静静的等待花魁大赛的开始。
    就在冬来盘算着如何接近海盗王吴封的时候,柳如烟此刻正在醉梦楼自己的房间中筹划此次花魁大赛的事情,旁边两个保镖丫鬟也七嘴八舌的报告着各种的消息,让柳如烟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是拥有此次花魁的最高呼声,这让她有些担心了,原本她并不打算参加什么花魁大赛,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最好少一点儿吧。毕竟她还是需要在众多的目标中辗转腾挪,搜集各种情报,一旦身为花魁,再想轻而易举的获取情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天里冬来几乎走遍了整个惊池镇,也顺便弄清了海盗王吴封的实力,只是他越清楚越感觉到自己想要凭借武力拿到《郑和出使水程》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这海盗王吴封不仅仅拥有超过七十艘各式船只组成的武装力量,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海船在各地通商,可是仅仅是留在港湾中的力量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抵抗得了,而且在陆地上,吴封还拥有一支超过两百人的护卫队,这或许是他从许栋的灭亡中吸取的教训,即便大明水军顺利抵达惊池镇,想要达成跟双屿港一样的战果,他们绝对会付出上百倍的代价。
    冬来知道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在花魁大赛上了,他需要一个机会来接近吴封,只是不知道老天爷给不给了。
    冬来手持一张请柬抵达了醉梦楼,这是他那天离开的时候,用一千两银子购置的,只是这样的请柬只能跟别人合用一张桌案。不过小伙计也说过即便有钱也不可能在那天独占一张桌案,这样的做法也让冬来乐于此,毕竟他手头上的银两也不是太多,还要用作其他的用途,犯不着为了这点儿小事情浪费银子。
    早早的,冬来就进入醉梦楼,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下了,有伙计立即端上一壶清茶。冬来一面品味着茶水,一面扫视周围的人们,看看是否能够从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令冬来感到失望的是,周围人群中谈论的几乎都是关于花魁的事情,至于今晚的花魁得主,大部分人的看法跟小伙计是一样的,就是那个醉梦楼的头牌柳如烟。
    冬来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心中目标的时候,整个醉梦楼中就已经坐满了前来欣赏花魁大赛的人们,旁边还有不少的伙计正在准备各式的铭牌,这是为即将开始的花魁大赛准备的,只要你认为哪位姑娘顺和你的心意,就可以购置铭牌来支持,获得铭牌价值最高的自然就是花魁了!
    只是这些铭牌价值不菲,最便宜的也足足需要一百两银子,这足够江南一个四口之家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年好生活了。
    眼看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了,冬来并没有找到吴封的身影,这让他有些着急了,难道吴封有什么事情不出席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长长的号声响起,在七八个保镖的护卫下,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缓步走进醉梦楼,头戴一顶青色巾帽,上面鸽子蛋大小的明珠熠熠生辉,身着一身名贵的蜀绣,纹饰虽然简单,却隐约能够看到流云飞彩,还有一条玉带扎在腰间,能够身着如此僭越的服饰而自觉得理应如此,此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因为在惊池镇这种装束只可能是一个人!
    “那人就是吴封!”一个细小的声音传到冬来的耳中。顺着声音望过去,冬来看到几个人影在角落中晃动,就是他们发出的声音。
    吴封!冬来看着众多的客商纷纷向其行礼,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到底《郑和出使水程》在不在你的手中呢?
    被人盯上了的吴封丝毫没有在意,在他的心目中,惊池镇固若金汤,想要重蹈双屿港的事情是不可能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们涌入醉梦楼,他都快点儿乐开花了,这可都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两啊,坐在家中等钱财自来的感觉的确不错!
    随着夜幕的降临,醉梦楼中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乎所有的桌案旁边都坐满了人们,还有不少没有购置请柬的人则是站立在一旁,准备一睹诸位美人的风采。
    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声,有主持人立即上台宣布花魁大赛正式开始,顺便宣布了花魁得主的奖励,是由吴封提供的一株非常精美的朱红珊瑚树,这种东西即便在这些常年在海上飘荡的豪商眼中也是极为难得的东西。
    正如先前伙计介绍的那样,惊池镇不愧为整片海域当中最为繁华之处,参加花魁大赛的歌姬风采各异,无论是歌舞俱佳的扬州瘦马、西湖船娘还是来自遥远西域的波斯歌姬都引来了许多喝彩声,来自日本的倭国歌妓也赢得了不少的铭牌,数以万计的银两就这样化作了一只只小巧的铭牌,只是人们依旧在等待,因为醉梦楼的头牌如烟姑娘还没有出场。
    压轴的出场自然不会平淡,伴随着轻柔的扬琴声,一道淡绿色的巨大幕布从醉梦楼穹顶上缓缓而降,在周围亮如白昼的灯火映射下,隐约能够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幕布后方的花篮,嫣然动人。
    当幕布完全落下的时候,花魁大赛最后一人,如烟姑娘终于上场了,大厅中立即响起喧嚣的叫喊声。偌大的舞台上只有柳如烟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双映射出秋色的美丽眼睛扫视着台下的人群,似乎要从中找到自己的目标,除了被众人拱卫的海盗王吴封之外,在五颜六色的人群中,一袭白衣的冬来似乎格外醒目。
    “白衣?”难道又是一个附庸风雅的家伙?这里可是惊池镇,各路海盗倭寇聚集的地方,附庸风雅显然不是一种潮流,极有可能会被当作肥鹅宰杀的。
    随着旁边丫鬟敲响小磬,醉梦楼中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柳如烟轻启朱唇,婉转的音符行云流水般的在楼内荡漾,如金珠落玉盘一般,绕梁三日绝非传言,台下的海盗或者客商都被柳如烟的歌声所陶醉,一个个的争先恐后为其购置铭牌。
    甚至都不用统计,就能够看出柳如烟的铭牌数量几乎是其他所有人的总和,这个结果即便是柳如烟都感到有些意外,她似乎感觉到这其中似乎隐藏着某些阴谋。
    “如烟感谢大家的厚爱!”柳如烟站起身来微倾身躯向台下施礼。
    “我宣布本次花魁大赛的花魁是如烟姑娘!”醉梦楼的管事稍微统计一下立即宣布了结果。
    管事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柳如烟再次感谢大家,就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如烟姑娘既然是花魁,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而后就是一阵桀桀的笑声。
    众人立即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几个头顶梳着小小发髻,脚踏木屐腰挎太刀浪人打扮的倭人正站在那里哈哈大笑,吴封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倭国浪人的话,低声的询问了几句而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小女子乃是清倌,只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谈风月!”
    “清倌?这醉梦楼中居然还有清倌,难道惊池镇中没有男人了吗?是不是在等我们来破瓜啊?”浪人的话语越来越放肆了,看样子几乎准备要与整个惊池镇做对。
    “放肆!惊池镇岂能容忍尔等宵小胡言乱语!”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立即拍案而起。
    “放肆又如何?”浪人鼻孔朝天的冲着那人吼道。
    冬来瞄了一眼这个浪人,这家伙难道是上天派来给自己机会的吗?难道他不知道说话的那个家伙是海盗王吴封身边的护卫吗?
    可能真的应验了冬来的想法,一个浪人居然毫不客气的冲向了那个护卫,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木屐声,浪人腰间的太刀已经出鞘,在空中画出一个犀利的弧线,直接劈向了对方。
    海盗王吴封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先不说这些浪人出口不逊,仅仅是他们敢在醉梦楼当中动刀这一条,很明显在打自己的脸,这些人明目张胆的挑衅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爷,是不是调护卫队过来?”有人在吴封的耳边低声的问道。
    “先不用,派人去查清楚他们的来历,我倒是要看看这些浪人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是不是敢破我的规矩!”吴封显然有些怒气了。
    那个护卫根本没想到这个浪人居然暴起行凶,而且是在惊池镇的醉梦楼当中,虽然他已经有所防范了,可是浪人的袭击实在是太过突然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修长的太刀已经到了跟前,明晃晃的刀锋劈向了自己的脑袋。
    吴封的众多护卫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一只水晶杯在的刀身上击个粉碎,浪人的攻击这才为之一滞,对方这才差之毫厘的躲过了这一刀。
    可是令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浪人一击未果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停手的迹象,太刀再次出手,依旧冲着对方的要害袭来,没有丝毫的忌惮。
    “闪开!”一个大汉在人群中吼道,而后一脚踹开有些呆滞的护卫,一柄大刀横亘在太刀近前,再次挡住了浪人的进攻。
    “螳臂挡车!”浪人冷笑一声,手中太刀在空中闪过几道虚影,穿过大刀的阻拦,狠狠的落在了大汉的肩膀之上,鲜血顿时四处飞溅。大汉后撤半步,大刀也无力的垂下。
    首发进攻的浪人哈哈大笑起来:“吴封的护卫也不过如此,看来惊池镇的确言过其实了!”
    吴封不由得一惊,这个大汉虽然不是自己身边武艺最强的,可实力也并不弱,竟然在顷刻间就败得一塌糊涂,显然这些浪人实力强劲有备而来,而且在花魁大赛这种场合公开与自己为敌,显然是准备有所动作了。
    想到了这里,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盯着浪人讲道:“尔等浪人,不守规矩,竟然敢在我惊池镇内擅动刀兵,看来真的不把我吴封放在眼里了!”
    “哈哈哈,惊池镇又如何?”浪人仰天大笑,“要我说,吴封也只不过是温柔乡中的龟公而已!”
    “浪人!这里是惊池镇,不是你们的倭国,竟然敢口出狂言!你是准备切腹呢还是被我枭首?”
    “就凭你的这些酒囊饭袋?”浪人擦拭了一下手中雪亮的太刀,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吴封心中暗暗有些着急,从刚才这个浪人的出手来看,他的武艺的确不一般,即便在日本武士当中也是佼佼者,而他武艺最高的贴身护卫不在身边,而眼下这些护卫根本无法抵抗,如果动用火器的话误伤的可能性会很大,造成的损失也不可估量。
    “酒囊饭袋?杀鸡焉用宰牛刀,拿下你们几个小小的浪人还用不着大管哨的护卫出马!”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顺着人群中闪出来的空隙,浪人们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桌案前,悠闲地品尝着手中的香茗,从桌子上消失的水晶杯可以判断出,刚才出手的救下那个护卫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
    “你是什么人?”浪人似乎看出白衣男子的与众不同,反正在这个海盗窝子里面,似乎还没有这种附庸风雅的家伙出现,何况这人手下还放着一柄短剑,而不是寻常见到的大刀之类。
    冬来缓缓的站起身来,手中寒光微闪的钝锋微微抬起,冲着台上有些目瞪口呆一般的柳如烟微微一笑,而后嘴角扬起:“我?铸剑师冬来!”
    铸剑师?
    浪人不由得一愣,这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家伙居然是一个铸剑师,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铸剑师。
    “我听说惊池镇有个规矩,公平买卖、严禁打斗!”冬来冲着一旁站立的吴封微微躬身施礼,“不知道大管哨是否可以破例,让我处理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吴封被冬来的称呼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以他现在身份,一般人都称呼他为“靖海王”或者是“大统领”,亲近一些的人会称之为老船主,而这个铸剑师竟然称自己为大管哨,这个家伙难道是双屿港的旧部?
    眼下看不管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头,看来有把握能够处理眼前的这几个浪人,何乐而不为之呢?
    想到了这里,吴封自然是点点头:“这几个浪人出口不逊,先是言语轻薄我醉梦楼花魁,而后擅动刀兵伤我护卫,自然是惊池镇的敌人,人人得而诛之!”
    “有大管哨的这句话就可以了!”冬来缓缓的分开人群,站在浪人的跟前,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对方,似乎对方身上有什么东西非常吸引人。
    “你看什么?”浪人被冬来的眼神吓了一跳,这就是一个看死人的神色,这家伙难道不是铸剑师,而是一个屠夫?这眼神只有屠夫才会具备的!
    冬来扫了一眼浪人和他身后的同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我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向如烟姑娘道歉,然后跪地求得大管哨的饶恕!”
    “八嘎,好大的口气,我先宰了你,再跟吴封讨论一下这惊池镇的归属问题!”
    冬来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钝锋靠在臂弯,微微的摇摇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闯进来!想死的话,我成全你们!”
    当冬来的那个“们”字刚刚出口的时候,在场的人群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伴随着兵刃的撞击声在这片并不宽敞的空间内飞速游荡,四个浪人被这身影全部的裹挟进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只知道,仅仅的数十息之后,众人的耳边传来那个浪人含糊不清的咒骂声,而地面上已经躺下了三个尚未出手的浪人。
    幸存的浪人手中拿着半截断裂的太刀,脸上露出悲凉的神色,虽然他们已经是浪人了,可是武士的精神依旧铭刻在心中,刀在人在,刀损人亡,而这个铸剑师竟然毫不费力的斩断了他们所有人的太刀。
    “好锋利的神兵啊!”人群中传来了赞叹声,就连吴封也不由得被冬来手中的钝锋吸引住了,不过他更是看到了冬来的厉害之处并不是仅仅凭借手中的神兵,倒下的那几个浪人身上只有一道伤痕,从对方的抵御程度来看,他们全部是一剑封喉,这可不是寻常的手段。
    “说,是谁让你到这里捣乱的?”冬来依旧是微笑着对浪人讲道。
    浪人似乎没有从太刀被斩断的噩耗中恢复过来,只是站在那里喃喃而语:“你竟然斩断了我的太刀、你竟然斩断了我的太刀!拿命来吧!”
    浪人扔掉手中的刀把,抽出了腰间的肋差,直接刺向了笑眯眯的冬来。
    “困兽犹斗而已!”冬来手腕轻揉,钝锋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几乎规矩的弧线,狠狠的拍在了浪人的肋差之上,肋差本就不是作战的武器,立即被钝锋横拍出去,而后钝锋贴着肋差的刀刃方向飞速急转而下。
    摆在浪人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就是扔掉自己的肋差,跪地求饶,另外一个就是被对方斩断手臂。
    浪人见状,立即收回肋差似乎准备全面防御,而后发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声音:“饶命啊,靖海王饶命啊!”
    伴随着对方的求饶声,钝锋瞬间撕开了浪人紧缩的防御,将锐利的锋芒狠狠的落在了对方露在外面的手臂之上,而后只听得一声悲惨的叫声。一双修长的手掌紧紧握着一柄一尺多长的肋差当啷落地。
    “小惩大诫!”冬来冷声讲道,“你口出秽语,立即向如烟姑娘道歉!”
    三死一生!冬来用一柄短剑击败了四个武艺不弱的浪人,自己却毫发未伤,一身白衣依旧洁白如镜。
    吴封也被冬来的实力所震惊,他掌控庞大的海域,拥有近百艘的海船,数以千计的属下,可是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实力。他虽然弄不清楚这个叫做冬来的铸剑师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个铸剑师的实力不容小觑。
    浪人抱着自己断臂半跪在地上,杂乱的头发披散着,面对冬来强大武力的压制,他不得不低声的求饶:“如烟姑娘饶命!如烟姑娘饶命!”柳如烟只是看了浪人一眼,便一言不发的进入幕布当中,消失在舞台之上。
    “大管哨,幸不辱命!”冬来似乎并没有在意柳如烟的表现,而是收起钝锋冲着吴封抱拳,这家伙可是他的首要目标。
    “辛苦!”吴封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来,然后示意身边的护卫,“将其押入水牢严加审问!”
    “是!”护卫简单的将浪人断臂包扎了一下带走,至于地面上的几具尸体也早有杂役过来抬走了,顺便将地面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吴封端起一杯美酒微微欠身:“诸位英豪,各位客商,今日花魁大赛被这些倭国浪人袭扰,吴封在此表示歉意!今日醉梦楼酒水尽数由我吴封承担,希望不会打搅到诸位的雅兴!”
    “大统领客气了!”
    “靖海王有礼了!”
    众多的客商赶紧起身还礼。
    一场喧嚣似乎就这样化为了乌有,醉梦楼中重新恢复了热闹。
    冬来站在那里歪着脑袋看着吴封,似乎在研究这个家伙如何成为海盗王,《郑和出使水程》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他的手中。
    吴封则是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冬来,他考虑的是这个自称是铸剑师的白衣剑客到底是什么来历,是否可以为自己所用。
    两人就怎么相互的看着,旁边的人也不敢吭声,在这个喧嚣的场合,这里却一场的安静。
    最后还是冬来打破了寂静,他收起手中的钝锋,抱拳施礼:“见过大管哨!”
    吴封微微的点点头,“怎么称呼?”
    “冬来,一个铁匠!”冬来微笑着讲道。
    “什么样的铁匠能够在数十息之间一击必杀三条人命?”
    “呵呵,大管哨好眼力啊!”冬来轻轻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钝锋,“只是凭借手中的利器罢了!”
    “神兵固然重要,没有相当的实力也无法做到一击必杀的!”
    “那么说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实力的?”冬来扬起眉头,“只是今天的表现只是一怒冲冠为红颜而已!”
    “哈哈哈!”吴封瞄着冬来的一身白衣,“不知道冬来兄弟为了那一位红颜呢?”
    冬来扭头望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舞台,“冬来早就听说在惊池镇有一位如烟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精,曼妙歌舞、倾国倾城,故而前来一观,果不虚名!今日遇到那些腌臜的浪人口出不逊,也算他们倒霉!”
    “原来是如烟姑娘!她可是我惊池镇的宝贝!虽然平日里如烟姑娘自视甚高,即便是我也轻易不得见!这花魁大赛也是耗费不少口舌这才请的动!”吴封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奈。
    冬来听吴封的话有些惊讶,毕竟柳如烟只是一个卖唱的歌女,竟然连海盗王都敢拒绝,看来这个柳如烟的确有些本事了。想到了这里,冬来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柳如烟不会在欲擒故纵,也在打吴封的主意吧?
    看到冬来愣住的神色,吴封立即理解错误,他认为自己的话把冬来打击了,再也见不到柳如烟,随即哈哈一笑:“不过,今日冬来兄弟雄威大展,估计如烟姑娘早就看在眼中了,心仪其中了,要不,哥哥我占个便宜,看看是否能请如烟姑娘过来与兄弟一叙?”
    冬来则是微微的摇摇头:“多谢大管哨好意,只是今日斩杀这些浪人,不仅玷污了我的钝锋,还可能惊吓到如烟姑娘,还是等明日沐浴更衣之后再相见吧!”
    “这样也好!”吴封随即将注意力转向了冬来手中的钝锋,“这是你铸造的神兵?”
    “是的,它名唤钝锋,是我在绍兴用黑铁打造而成,就是凭借这把剑才成就了我铸剑师的名号!”冬来轻轻的抚摸着钝锋,似乎在召唤自己的孩子一般。
    “原来如此!不过我看冬来兄弟一身的武艺超群,如何又成为铸剑师的呢?”
    冬来一听吴封说这句话,知道对方这是在查询自己的来历,只是他的来历即便是自己都弄不清楚,吴封一个海上称霸的海盗如何能够弄明白呢?
    “大管哨,我原本是双屿港的一个铁匠,虽然自幼习武,却并未收到名师指点,直到双屿港被毁之后,我这才悄悄的回到了湛庐山,得到了一位避世高人的指点,这才有了长足进步,只是高人告诫一年内不得擅用武艺,否则天雷轰顶,我自然不敢尝试,只得到绍兴的铁匠铺打造为生,不料居然激发悟性,成就了铸剑师!”
    冬来真真假既的讲叙了一通,吴封也分辨不出真假,当初的双屿港人丁兴旺,无论是各路英豪聚集,铁匠自然不在少数。
    “怪不得你称呼我为大管哨,原来是双屿港的旧部!”吴封感到非常高兴,这个冬来无论谈吐还是武艺都是一等一,况且还是一个铸剑师,要是知道现在虽然交战用的是佛朗机炮之类的火器,可是跳帮作战还是需要刀枪剑戟的,而铸剑师可是能够打造神兵的,这对自己今后的作战会有很大的帮助,更不用说神兵的价值无论是在大明朝还是日本都是超乎寻常的抢手货,在某些时候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是啊,我原先也只是听说惊池镇的兴盛不亚于双屿港,过来见识一番,只是没想到居然这惊池镇居然是大管哨创立的,不过想来,原先在双屿港的时候,就知道大管哨为人高义,对众多的首领都有恩惠,有如此成就也就不足为奇了!”
    吴封面对冬来的夸奖微微的摆手:“都是众位兄弟不嫌弃我罢了,当年双屿被毁我也很心痛,故而在这里建造惊池镇,一来解除思乡之愁,而来为诸位兄弟打造一个容身之所,以便将来能够东山再起!”
    “大管哨能有此雄心,何愁不成大事?”冬来赶紧恭维道。
    “冬来兄弟,既然你武艺高强又有铸剑本领,何不留在惊池?”
    “大管哨这是要收我入惊池镇?”冬来顿时有些惊讶,毕竟自己跟吴封只是一面之缘,居然能够让其留下自己。
    “那是自然,既然是双屿旧部,我等就是兄弟了!”
    “这个嘛……”冬来故作犹豫的讲道,“实在不瞒大管哨,我前来惊池的路上曾经遇到袭击,来人自称为镇海蛟,与岸上千户勾结意图谋害与我,被我识破,杀了他的一些属下,还抢了他的船,此人是不是大管哨的人呢?”
    “镇海蛟?”吴封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此人的确是我的属下,他负责的是海上护卫,没想到居然去劫掠你们,有我在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那就多谢大管哨了!”冬来心中自然高兴,距离自己拿到《郑和出使水程》的目标终于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吴封见冬来同意加入惊池镇,自然也很高想,不过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冬来兄弟,你既然是双屿旧部,加入我惊池镇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如果想委以重任的话,就需要你纳一个投名状了,这才能够让诸位兄弟信服!”
    “投名状?”
    冬来没有说话,从刚才的言语中他发现吴封的确有些思贤若渴,虽然他号称海盗王,属下也是兵强马壮,可是即便是在双屿港兴盛的时候,周围也是群豪并起,现在的他虽然收拢了双屿港的旧部,实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可是并没有真正的掌控整片海域,甚至有些属下阴奉阳违,背着他做一些事情,这次浪人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吴封的地位也似乎并不稳固。
    “大管哨,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好好的考虑一下!”冬来并没有把话说死,虽然自己已经可以接触到吴封了,可是对方并没有真正的信任他,投名状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非得好好的筹划一下才可以,毕竟他现在孤身一人,即便他武艺高强也无济于事。
    “可以!你回去之后好好考虑一下,即便没有投名状的话,我们依旧是兄弟,只是恐怕留人口舌,无法委以重任!”
    “这个我自然知晓,多谢大管哨!”
    “呵呵,我今日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出手的话,我可能就出丑了!”
    “怎么可能,那几个浪人在大管哨眼里只不过小虾米而已,大管哨护卫手中的火铳可不是烧火棍用来吃素的!”
    吴封只是微微笑笑,并没有过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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