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词是其中一个小剧目的主演,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独领舞。
    她演出前凌越问她内容,宋悦词说有一点像梁祝,但是又不一样。看着是一个悲剧的爱情故事,是封建思想,是地位悬殊,是遭受同化,是按下头来拜天地。
    但又不是只是在讲这些。宋悦词认认真真站起来,一边简单演示一边跟他说。她的身段太灵巧,可以轻而易举地表达出情绪和感情。
    “可是我觉得,即使拜了天地,也不代表她就认命了。我感觉到的更多的是真正意义上清醒的抗争,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凌越认真看着她,浅棕色的眸里装满了欣赏和惊叹。他的宋悦词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的,所以老天爷都偏爱,不舍得让她成为断翅的蝶。
    宋悦词的首演大获成功。
    她身上有太重的故事感。红色的轻薄的纱随着她的动作仿佛活了一般,像水一般环绕,像命一般缠紧。倒地呕血,苦苦支撑,就像是挣不开的宿命。
    又真正让人感受到了即使自由和向往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也画下了足够波澜壮阔的一笔。
    谢幕时所有人一起上台时,宋悦词收到了最多的掌声。凌越他们坐在台下,席止在擦眼泪,宋涛在感慨,凌越定着眸,没有错过任何一秒。
    等宋悦词下了舞台到家,洗澡出来后发现凌越坐在沙发上正特别认真地在做着什么。
    “这是什么?”
    “折纸啊。”凌越跟着教程折好最后两个步骤,放到掌心举到她眼前。
    宋悦词看到了一只白蝴蝶。
    凌越看着她,“我在台下看的时候,就在想了,你最后谢幕的时候,如果落下的不是漫天彩带,而是漫天的蝴蝶,会不会更合适。”
    他说:“你最后定格的时候,很像破茧重生的那个瞬间。”
    宋悦词从背后抱住他,“是吗?”
    而凌越转头给了她一个轻柔的吻,“是啊。”
    *
    凌越忙碌起来,为了看宋悦词的首演许多事都特地往后推了,行程积累到了无法排开的程度,他开始国内国外到处跑。
    宋悦词临时收到更换主演的消息时,凌越刚跟她说了晚安。她回他一句晚安后,立刻就从家出发去找剧目相关负责人。
    她不想让凌越为她的事分神,她也从来习惯自己解决所有的不公,她对暗箱操作和不公平竞争这种事一直格外在意。
    从来冷淡理智的人,即使情绪失控,也依旧保持着心平气和的语气,“我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换人,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一堆人踢皮球似的跟她绕圈子,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堆,但根本不可能会说出实话。
    实际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本来没人看好的这一章的小剧目,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讨论度,甚至有从原本剧目中脱离开来作为一个单独剧目的打算。
    这是一个很好的向上走的机会,位置只有那么多,如果这个剧目可以作为年轻一代里最出名的代表作,后面的各种奖项评选、人才选拔,甚至是今后进国家歌剧舞剧院的机会都能增加。
    而因为宋悦词的足够坚持,她不怕吃闭门羹,也不怕事情闹大,也对别人说的什么“是因为你的能力太好,这么小的剧目主演一看就配不上你,所以想要之后给你一个更好更大的机会。”这类糖衣炮弹不屑一顾,她始终冷着脸,“不需要,这个剧目我练了三个月,我就想要这一个。”
    做了亏心事的人也怕万一闹大了不好办,于是直接对她说道:“是因为多方因素,觉得有一位同学比你更适合这个主演。”
    “如果你真的不接受这个更改,可以到时候比一比,也让我们再选一选。”
    就差把“暗箱操作”四个字直接说出来。但宋悦词还是去了,她还提前进场在舞台后台侧方找位置架好了自己的手机,调到了摄像模式。
    最后宣布结果时,包括古典舞系主任在内的5人,也只有系主任把票投给了她。宋悦词懒得再在这种场合同沆瀣一气的人计较,她转身就要下台时大礼堂的门被推开,凌越背着网球包,压着鸭舌帽,一身风尘仆仆都盖不住的张扬戾气。
    “我来晚了?评选结果出来了吗?”
    他看向舞台,“哦?我们宋悦词居然还能得到一票啊?”他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抬手鼓了鼓掌,“真是难得。”
    前排的人集体回过头来看他,认出来后不约而同站起了身,没有几个人在他面前还坐得住。
    凌越缓步走向前,他看向那位始作俑者吴总,“真巧,你一个最讨厌艺术的粗人,还能来当评委了?”
    “广告赞助商当久了,连剧目演出都愿意投了?”
    对方立刻恭敬让开,“凌,凌先生,您,您怎么……”
    凌越抬眸,“我怎么会来?”他语气里全是嘲弄,“我来伸张正义啊。”
    “你知道我这种比赛比惯了的人,最讨厌什么吗?”
    他看向舞台上的宋悦词,“最讨厌,名不正言不顺,玩手段改结果,让别人辛苦得来的毫不费力落到自己头上,公平公正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笑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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