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宋悦词留在禅房里,走之前还给她把窗打开了,“这儿我奶奶还在的时候常来,她老人家说了,多瞧窗外,方得自在。”
    宋悦词其实很想喊住他,她很想告诉凌越,没用的,以后一定还会有类似的事,而且这是她的事,应该她自己解决。但凌越仿佛看透她似的,“安心吃吧,宋悦词,当我面欺负我救命恩人,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又故意提到了“救命恩人”四个字,就为了让她能够稍微心安接受。
    宋悦词在他走后盯着他给自己开的那扇窗,玉兰花已经谢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她静静看着,眼眶淡淡的红,就像玉兰花瓣。
    *
    凌越本来以为会是什么中年男人有了些事业就强人所难的戏码。结果对方瞧着才不到20,比他还要小上几岁。
    年纪这么点,心思这么狠,玩得这么花。
    后山清净,他往山下看去,多的是虔诚行人,一棵接一棵的树,缠着各种不同祝福的红色祈福带,随风飘动着。
    人是来了,还甚至怕死的带上了他爷爷,不知道这一个个的“孙子惹事爷爷扛”是什么通用手段。
    对方跟他套近乎,开口喊他“阿越”,还一板一眼的认真起来,“为了个女的,别伤了和气。”
    “和气?”这话一出来,凌越褪去了场面上的最后一点礼貌,他抱着臂,嘴上一点没客气,“您啊,一辈子心眼太多,太爱迎风倒,吃不下又睡不好,怎么就有闲心纵着您孙子搞什么强取豪夺,法治社会,人人平等您不懂啊?”
    黄相和的脸一下变得不怎么好看,他这孙子是被他宠惯了的,平时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他也没去管过,谁知道能惹到凌越的头上。他们凌家那个做派,赏肉分肉一向大方,但要是不开眼敢去他们嘴边抢肉……
    他赶紧把躲他身后的黄可呈拉出来,“赶紧,给人道歉,你再不安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能怪我,是高源!我只是说替他出气,而且要怪还是要怪宋悦词她爸啊,她爸自己说的什么他女儿跳舞给人助兴没问题……”
    凌越面无表情盯着他,甩锅能力当真一流。高源就算记恨宋悦词,但逼她去跳舞去喝酒甚至……去取悦人,这种事应该还是做不出的。
    黄相和看凌越脸色没半点好转,立刻一拐杖敲向孙子大腿,“我让你道歉,我让你说这些了?我没说过高家那个不成器的不许你跟他走得近?”
    凌越还是没把宋悦词牵扯进来一点,他看着黄可呈,“秦琛办生日会那天,你不是在场么?”他意有所指,“穿得花里胡哨的,吵得我眼睛很难忘。”
    “我以为那么大动静,没人不知道她是我救命恩人啊?”
    黄可呈知道他被关电梯里了。因为秦大少爷到最后也没切蛋糕,他那天本来情绪就不好,后来听说凌越被关电梯里后就更不好。于是把整个酒店的经理按照军训队列一般一字排开,“开始吧,挨个做检讨。”
    但是也真的没想过救了凌越的会是宋悦词啊。
    凌越一言不发地看着黄可呈,他越不说话越让人害怕,到最后他索性转身回禅房去了,留了句:“你好自为之。”
    以为会被威胁被教训的黄可呈立刻转头去看他爷爷,“爷爷,这是算过去了吗,我们能走了吗?”
    黄相和:“过去个屁!”
    凌越回国后就没摆过这么大的谱,他当时连回国后的接风宴都懒于见人。
    圈子里多少都有听说,虽说宋唯仁去世了这么久依旧是不可不提的大家,但谁也没想到他这位外孙女会跟凌家的扯上关系。
    倒是没传出任何情爱相关,只说是救命恩人。
    一来二去,宋悦词外公去世后清净了不知道多久的家,近来又变得不清净了。
    美惠姨:“我都回绝了,老先生都去世那么久了,突然一个个的上门来,还真是奇怪。”
    宋悦词自然清楚其中原因,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
    美惠姨:“那么多青年才俊,我看来看去,还是凌越最顺眼,那孩子吧,有人情味,能把傲气和看不起人分得很清楚,是吧,小词?”
    宋悦词知道美惠姨只是想夸凌越,但她不知道怎么就换了一个角度,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她同美惠姨说这句话的时候,凌越刚好回来,手里还拎着席止要送给宋悦词的礼物。他把那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听得清楚。
    宋悦词不止是听说,她亲眼见过太多。外公在世时,常有人来拜访。
    这些人有他们固定的圈子,权势、金钱、身份,从出生就站在很多人一辈子终点都到不了的位置。
    所以好像连他们的刻薄、骄纵、不近人情,都变得有理,让人不自觉开脱一句:毕竟出身摆在那了。
    有真才实学的继承人也从不在少数。比如宋涛的大哥,比如梁家的粱鳳,是生来能被寄予厚望撑起一家未来的人中龙凤,活得半个字都挑不出错。
    也有像秦家的秦琛,莫家的莫无逾,性子乖张,吊儿郎当又喜怒无常,却有着正儿八经的本事,比起上一代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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