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三小姐和顾大少爷秘密约会,旧情复燃......”翠芳拿起报纸读给二太太听,嘴角挂着一抹讥笑,越读越起劲,间或添油加醋临时加上几句。
    二太太闭目听着,眉头一拧,睁眼质问道:“这也是报纸上写的?”
    翠芳讪讪笑道:“那倒不是,这两句是我即兴填上去的,不过我说的也是大实话,两人本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珠联璧合。”
    嘉萱正端着水杯饮水,闻言扑哧一笑,喷了翠芳一脸凉白开。
    翠芳连忙尖叫道:“哎呀,脏死了,搞什么鬼!”
    嘉萱格格笑道:“抱歉抱歉,也怪十姨娘在我喝水的时候讲笑话,哈哈,好一个珠联璧合,什么珠?母猪的猪?”
    二太太朝嘉萱挤了挤眼,招她到身边坐下,佯叱道:“没规矩,那是你大哥,哪有这样说自家兄长的?”
    “我也不是冲大哥,我是骂那位泠三小姐,她简直是个搅屎棍。”
    二太太捏着她的手训道:“咿,还说!污言秽语,和谁学的!”
    翠芳接过毛巾揩着脸上的水渍,趁机插嘴道:“可不是,我看这大学不读也罢,也没见学出什么名堂,竟教人学坏!”
    二太太摇头道:“翠芳你啊,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嘉萱偷笑着说:“别说我们了,报纸大家也看了,你们别以为这位泠三小姐是什么浪子回头,她啊,早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听说是离了婚才回国的!你说她是不是还惦记着让大哥娶她呢?”
    翠芳讶异道:“啊?她和谁结的婚?”
    “她表哥呗。”
    翠芳瞬间倒戈,扯着毛巾骂道:“呸,她还真是不要脸啊!得快点打电话告诉越珒,提醒他千万把持住,别上了那小妖精的当!”
    二太太赞同,喊陈妈去打电话。
    嘉萱撇嘴道:“晚啦,这报纸一登,未来大嫂必然也看见了,这会子,指不定吵成什么样了。”
    第八十九章
    她们正聊着,泠心蕊便来了。
    陈妈道:“太太要是不想见,我就说您不再家。”
    翠芳噗嗤笑道:“陈妈你行行好欸,胡诌也得邹点别人信的呀,你啥时候见过咱们家二太太出过门?二姐你要是不想见,要不我去替你见一见吧,我倒要看看她泠心蕊预备耍什么花样。”
    嘉萱看不惯她的热络劲,斜着眼道:“人家是奔着大哥的母亲来的,未必想见十姨娘,你又何必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嘞。”
    翠芳扭身坐回沙发上,不情不愿道:“是是是,四小姐真是生得七巧玲珑心,我哪有资格去操心大少的婚事,罢了,你们聊,我乏了。”
    起身上楼去了。
    嘉萱朝她的背影撅了撅嘴,回首对二太太道:“十姨娘对一个存心破坏大哥婚事的坏人这般殷勤,你说她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二太太一脸倦态,蹙着眉头,头又骤然作痛。
    嘉萱见状连忙问陈妈:“小杏呢?太太的药熬好了吗?”
    “熬着哩。“陈妈为难道:“太太,这外头泠小姐还等着呢,到底是回还是留啊?”
    嘉萱道:“真没眼力见,没看见太太犯头疼病吗,随便对付两句让她回去吧,这种时候怎么有脸跑人家家里来,你看看有人欢迎她吗?”
    嘉萱道:“真没眼力见,没看见太太犯头疼病吗,随便对付两句让她回去吧,这种时候怎么有脸跑人家家里来,你看看有人欢迎她吗?”
    陈妈捏着手,窘道:“嗳,四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去把她支走。”
    陈妈也不知诌谎,直接对泠心蕊道:“太太头疼,今日不见客,泠小姐你还是回去吧。”
    泠心蕊也听出是推辞,颇为失望的朝里面望了望,但还是面带微笑道:“太太经常头疼吗?”
    “可不是,老毛病了,治了好些年,也不见好。”
    泠心蕊又问了一些二太太头疼的细节,心里暗自思忖着病因。
    陈妈想到了从前,泠小姐常来家里做客,她一度以为眼前这位就是未来的大少奶奶,谁知道——唉,人生无常,这个家里来了什么人,又走了什么人,都是她一个老妈子预料不到的。
    越城应酬到半夜才回公寓,鞋也不脱,醉醺醺的往床上一倒。
    “洗了再睡!”琉璃没好气道。
    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烂泥鳅似的趴在床上。
    琉璃替他脱下皮鞋,外套,衬衫,赫然发现了衣领上沾着口红印,还有香粉,和她使用的香粉不是一个气味。
    琉璃气呼呼地朝他背上用力一拍,质问道:“你和谁喝的酒?”
    “还能谁啊,宝爷呗。”越城不耐烦道,试图去搓揉被打的后背,够不着,只好翻了个身作罢。他的嗓音黏糊糊的,一嘴的猫尿味。
    “你撒谎!”琉璃紧紧攥着他的衬衫坐在床沿生闷气,把好好的一件褂子翻来覆去地蹂躏,时不时拿起来闻一闻,一股子骚狐狸的气味。
    她一夜未眠,等到他睡醒,端着一杯醒酒茶递给他,冷着一张面孔审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哪个啊?”越城揉着太阳穴,只管把醒酒茶吸溜吸溜一饮而尽,而后眯着眼睛透过玻璃杯底偷窥她——一张扭曲的脸。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
    再美的女人一旦生气,美貌也要大打折扣的,那凶相是男人所不喜的。
    琉璃把衬衫往他脸上一扔,哼着鼻子道:“就是昨晚的那个狐狸精呗。”
    越城一把拂开衣服,将手里的水晶玻璃杯朝地板狠狠掷去,喝道:“我警告你,别没事找事啊!一口一个狐狸精,你见着了,还是记者拍到了。”
    琉璃尖叫着跳起来道:“你犯浑是不是,别以为我没有证据,你自己好好看你衬衫上的口红印吧!偷腥你也把嘴擦干净了再回来啊。”
    越城抵死不认,“一个口红印能证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趁我睡着了自己印上去的。”
    又连忙摇头道:“呵,我算是看明白你了。我就算是做好了一百件好事,只有一件事情做错了,你就这样的不依不饶,你的善解人意去哪儿了?还没结婚呢,就已经原形毕露了?”
    琉璃不禁睁大了双眼,叫道:“什么叫只做错了一件事?在你眼里和别的女人上床只是一个小错误吗?也怪我,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偏以为你顾二少爷为了我痛改前非,浪子回头,早和外头那些女人断的干干净净,呵,谁曾想到,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孔琉璃!”顾越城竖起眉头,指着她骂道:“嘴巴放干净点,你骂谁是狗呢。”
    “就骂你怎么了!”
    “不是我说,就你还想管我?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愿意娶你就已经是我顾越城大发慈悲了。就以你的家境,你配得上我吗?”
    琉璃气得浑身发抖,“原来在你心里,你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想娶你,你就配得上,我不想娶,你就算是天仙你也配不上!你说你就踏踏实实伺候我不就得了,成天非想管着我,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是你能栓得住的吗?”
    两人吵得一塌糊涂,三姨太和老妈子吓得躲在门缝里战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来劝架,劝不住,谁劝骂谁。
    最后琉璃一赌气,索性从公寓搬了出去,不敢回酱油弄,生怕挨骂,她母亲很看好越城这个未来女婿,一味偏袒他。
    琉璃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哭了半天,没有地方可以去,最后还是去找了朱丹,暂住她家。
    她哭,朱丹也哭。
    她抽搭着问朱丹:“你哭什么?”
    朱丹抹泪道:“哭你,也哭我自己。”
    琉璃靠在她的肩膀嗷嗷恸哭,边哭边骂:“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朱丹不做声了,琉璃看出了她还舍不得骂他,叹息道:“你啊,还是不死心,非要捉奸在床才肯相信他们两人死灰复燃吗?”
    朱丹是宁可就这样结束,也不要看见他和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她是气糊涂了,加之受琉璃和越城事情的影响,竟把越珒赠送给她的所有礼物一股脑的打包还了回去,这种时候,连平日里爱不释手的宝贝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难道他们之间就要这样不欢而散?
    越珒望着公寓门口的纸箱,默默抱回了家。他认为她的行为幼稚又太过草率,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今日扮演夫妻,执手做羹,睡一觉起来又统统不算数了。
    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交了心,只等双栖双宿过一生,不虞又落得这步田地。他叹息着,把纸箱里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擦拭干净收起来,待她原谅了自己,是会后悔丢掉他吧。
    第九十章
    越珒次日一回公馆,嘉萱便不怀好意地覰着他笑。
    姨娘们正在打牌,越珒走到一方牌桌后面随意看了看。陈妈和阿桃就着一个四方小板凳正在用钳子夹核桃,蹲久了,一站起来扶着椅背一阵晕眩,晕一会儿让腿活活血,还是要接着蹲下去剥。
    阿桃剥得慢,陈妈伸出自己的手掌说道:“你看,等你手指头磨出这些厚茧子来,干活就利索咯。”
    阿桃望着陈妈一双粗糙厚实的手掌,布满黄厚的茧子和裂纹,心生恐惧,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年以后自己的一双手,也是这样的粗糙丑陋,名为老妈子的手。
    嘉萱走过去递给越珒一碟剥好的核桃仁,撇嘴道:“泠心蕊昨儿来过。哎呀,生核桃仁苦得很,大哥你得蘸糖吃。”
    越珒一面嚼一面点头,等到咽下去了才说:“是不是把她赶出去了。”
    “哟,她跟你打小报告了?”
    越珒没理她,抱着碟核桃坐到八姨太身后看牌,“八姨娘要听牌了啊。”
    八姨太笑道:“讨厌!你别给我说出去!”又吃惊道:“呀,这核桃我是要跟红糖一起炒的,你们怎么就这样吃光了!”
    越珒把核桃仁在白糖里翻滚一圈,吞下道:“在胃里炒也是一样的。”
    嘉萱跟了过来,一把抢过碟子,八卦道:“你跟我说说嘛,我都快要好奇死了,报纸上写得是真是假?”
    嘉萱跟了过来,一把抢过碟子,八卦道:“你跟我说说嘛,我都快要好奇死了,报纸上写得是真是假?”
    “报纸上的话能信?”
    “怎么不能信,是新闻报又不是小说月刊,难不成还能是杜撰?”
    越珒从她胁下顺过手帕擦着手心的糖渣,语重心长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嘉萱翘着嘴巴道:“等着吧,我叫二妈来管你!”
    越珒连忙将她拉住,“好四妹,别叫母亲发急,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听不得这些烦人的事情。你跟我来书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嘉萱得意道:“哼,早这样不就好了。”
    倒是和嘉萱这么一聊,越珒突然觉得有必要找泠心蕊一趟,于是约了同一家咖啡厅,靠着窗的位置。
    泠心蕊穿着件雪青色的高领毛衣,头发扎在脑后,很是知性的打扮。
    越珒坐下,顾盼道:“怎么今天不请记者来拍照了?”
    泠心蕊努了努嘴,噗嗤笑道:“天天登报是要讨人嫌的。”
    越珒戏谑道:“我以为你这趟回来专门是来讨人嫌的。”
    越珒戏谑道:“我以为你这趟回来专门是来讨人嫌的。”
    泠心蕊也不恼,点点头道:“看来我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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