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地里原来有二十几个族人,可由于塞希罗的生存率过低,领主还总喜欢带着他们找刺激,几年下来,只有一半的族人活了下来。
    桃薇在摸索中也注意到,或许因为自己是魂穿,所以她的胆量并没有变小。
    塞希罗也并非不可以练气,只不过没有塞希罗敢尝试而已。
    剑士就不用想了,她举不起来……
    理清了头绪后,桃薇就开始为未来做打算。
    她的计划有两个。
    一个是先苟住,稳扎稳打,最好能在领主面前说上话,当个富领主的走狗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衣食无忧。
    第二个就是离开榭多林的领地,运用自己的能力和翻译技巧,在城镇里寻找一个能搭上伙的气士团。
    气士们练的气分五种,金木水火土,其中金属性可以操纵金属,很多有名的炼器师都是金气士。
    眼看着榭多林一心不往好道上走,桃薇心中便有了成算。
    赶紧跑路吧。
    兽牢里早晚得出刺头。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还没等她实施,第三天晚上就出事了。
    “破了!兽牢破了!”
    “晶矿的魔兽暴|乱了!”
    杂乱的惊呼声让她瞬间从睡梦中清醒,桃薇一下子坐起身,转头就向窗外看去。
    兽牢的方向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漫天,整个领地如白日般明亮。
    桃薇心里陡然一沉:完了,榭多林到底是玩脱缰了。
    第3章 第三只
    事情还要倒回到两天前,榭多林从兽牢回来后,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生,就派了几个剑士去兽牢给那只稚彼达加针板。
    结果,几个剑士却一去不复返。
    榭多林从上午等到太阳西落,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惶恐,便又派了几只朵普去看看情况。
    朵普们很快就回来了,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先前被派去的剑士们……的一部分残肢。
    榭多林登时脸就吓白了,嘴唇张张合合,挤出来一句:“都,都死了?针板加上了吗?”
    几只朵普低下头颅,连头顶上的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没加上……碎了。”
    榭多林脑袋里“嗡”的一声,只觉眼前发白。
    朵普们赶到兽牢时,那只稚彼达已经饱餐了一顿,似乎是嫌弃睡觉的地方堆了太多杂物,才把剑士们的残肢都扔了出来。
    朵普的头领,白沙微微躬身道:“领主,那只稚彼达留不得。”
    榭多林连忙点头:“对,对,必须弄死,你们,你们谁能杀了它?”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榭多林怎么也没想到,趁着对方换皮期,他会抓回这么只“大宝贝”。
    榭多林怒斥道:“说话!花那么多金币养着你们!关键时刻都变成哑巴了?”
    身为魔兽,朵普们看得很明白。
    若说种族,没有魔兽会去对稚彼达呲牙,更别提一只刚换完皮,龙精虎猛的成年稚彼达。
    朵普们自从跟了榭多林,也往晶矿里抓过几只稚彼达,但那些货色显然不能跟兽牢里的那只相比。
    榭多林急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又惊又怒,在屋子里骂骂咧咧地来回打转。
    一旁的气士们沉吟片刻,过了半晌,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男人走了出来,躬身道:“我这倒是有一个办法。”
    榭多林:“快说!”
    气士赞笛不慌不忙地道:“马上就要到收获的日子了,您可以借此机会邀请附近的领主们,到您的城堡里参加晚会,共享金秋美食。既然是晚会,那就要有余兴,只是跳圆步舞未免太过单调。不如让他们带上领地里出类拔萃的剑士,来共同捕杀这头魔兽,哪位最骁勇,您就赏赐一些珠宝。”
    榭多林听得连连点头,双眼放光:“好,很好!多找几个英勇的剑士,不愁杀不死他!”
    榭多林对赞笛的妙计赞不绝口,立马就吩咐下去,让城堡的大管事去准备晚会,起草邀请函,他要大宴兵客!
    正当榭多林热热闹闹地筹备晚宴时,兽牢里的稚彼达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地牢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天色。
    深灰色的爪子拍了拍前胸和后背,换皮期已经结束,身上的伤也好利索了。他晃了晃脑袋,大爪子抓住脖子上的铁铐,只听“咔嚓”一声,铁铐应声而碎。
    他站起身,即使兽人形态,他也有将近三米的身量,牢笼太过狭小,连脊背都站不直。抖了抖硕大的脚掌,两边的脚铐纷纷裂开。
    一脚踹开牢房的大门,契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也放我出去吧。”
    对面牢房里,左眼还在流脓的杜苦喷着粗气,带着些请求的意味说道。
    契诺瞥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两旁的牢房里,魔兽们纷纷迎上前,恭顺地请求。
    兽牢的出口,值班看守的剑士们还在相互吹气打屁,银月当空,清冷的月色洒满大地。
    忽然,一阵打雷似的巨响,划破了整个静谧的月夜。
    还没等剑士们反应过来,一群愤怒的魔兽犹如铺天盖地的洪水一般,从地牢深处一股脑地奔涌而出,地面震动,沙石滚落,一双双巨瞳看得人心底发麻。
    剑士们哪里还管得住,一边呼叫救援,一边四下散开。
    为首的稚彼达抬头看了眼久违的月亮,身后数十只魔兽,或怒吼,或嘶鸣,或用双手交替击打胸膛。
    他们被关得够久了,吃的那些苦头与屈辱,也是时候该还了。
    杜苦迅猛地冲上前,一把就将逃跑的剑士提着脑袋拎了回来,不顾对方的求饶,就像当初他用剑刺向自己一样,杜苦毫不留情地用尖锐的獠牙贯穿了对方的胸膛。
    随着剑士喷涌而出的鲜血,这场被记入领地记事的大戏,也缓缓拉开了帷幕。
    时间回到半夜,看到外面的情景,桃薇果断地套上了白色的布袍,对一旁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的族人们道:“收拾好值钱的东西,跑!”
    甘洛气若游丝地道:“往,往哪儿跑?”
    桃薇跳下床,将金币、银币和小宝石塞进布包里,头也不抬地道:“往领地外跑!”
    “我,我害怕。”
    桃薇收拾好东西,又往身上套了两件衣服,抓起布包就往外走:“那你就在这等死吧。对了,魔兽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们,毕竟我们可翻译了他们不少好话。”
    甘洛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走!我也走!”
    十几只塞希罗挤出了平生最大的勇气,跟着桃薇推开了平房的大门,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各种族四下奔逃,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兽人吼叫声。
    桃薇毫不迟疑,对身后缩成一团的族人们挥了挥手:“跟我走。”
    沿着平房的屋檐,桃薇领着族人往森林的方向走。
    大鼓的人流往领地的入口处奔逃,势必会引去魔兽们的目光。与其随大流,不如往森林里逃,多亏了榭多林抓魔兽,附近的森林里早就没有了魔兽的踪迹。
    她们只要穿过森林,就能走到隔壁的领地,那里的老领主还算和善,应该会收留她们。
    “桃,桃,汋可腿软了!”甘洛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
    汋可,便是之前一同下地牢的小姑娘。
    桃薇回过头,不止是汋可,同族的小白人们就像吃了软筋散一样,别说大步流星的跑路了,不服着墙的话,站立都是问题,显然是吓破胆了。
    越是关键时刻,桃薇越是冷静,大脑也在快速地运转。
    她和甘洛就算有力气,顶多也就能搀扶一个人,那剩下的呢?
    留他们自生自灭?
    汋可摘下遮眼布,抬起小手擦干眼泪,但刚擦干,眼泪就又涌了出来。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挤出了一个笑来:“亲爱的桃,不用管我,你们走吧!”
    桃薇:……你要不说这句话,我说不定还能走得痛快点。
    桃薇:“你们站在这等我,我去找树枝给你们当拐棍。”
    桃薇知道城堡伙房的后门,那有很多的木柴,刚好适合当拐棍。
    不顾族人们的阻拦,她逆着人流,向不远处的城堡跑去。
    空中漂浮着细碎的黑点,那是火焰炙烤过的碎屑,桃薇把白布抬起,为了不听到身旁人流的心声,她抬起头看向天空。
    黑红色的夜幕犹如燃烧着的岩浆,满空的黑色斑点,映照着远处燃烧的建筑物。
    一种违和感陡然从心底升起。
    桃薇眯了眯眼睛,她似乎,在哪里看过这个场景。
    在哪儿呢?
    微微皱起眉头,桃薇努力在记忆中翻找这个画面。
    赤墨色的浓郁背景,犹如死神的背影,带来颤栗与梦魇。
    脚步一顿,桃薇猛地撞上了一对绿油油的眼睛。
    那只魔兽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面貌,身长五米余,六只肌肉虬结的手臂展开,狰狞又可怖。
    覆盖着面部的硬壳从鼻尖处消失,露出了他的下半张脸。
    比起狼头朵普和野猪首的杜苦,稚彼达的下半张脸更像是人。
    嘴唇很薄,一口牙齿尖锐而锋利。
    绿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桃薇,巨兽嘴巴不停,慢悠悠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嘎嘣嘎嘣”,听起来很像在啃咬脆骨。
    桃薇忍住呕吐的冲动,塞希罗的视力太好了,即使天色昏暗,仅靠火光,她就看清楚了那只稚彼达嘴里嚼着的是什么东西。
    榭多林的半个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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