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卡,你认识这位教授?”
    “对呀,你们不认识他吗?‘皇家学院的叛逆’!灵魂魔力来源理论的发表者,大魔法师海尔森的学生!这几天学界都快被他的论文给屠杀干净了,全部都躲在家里偷偷证明他的理论!之前他还在皇家学院上学的时候,我父亲聘请过他做我的数学家教,虽然我的数学到现在还是很烂啦,但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而且而且而且,最关键的是……”米莉卡脸色红润起来,对着眼前的两位室友说道,“他非常非常英俊!简直就是纳黎最绅士的男性!”
    伊莎贝尔张了张嘴,她虽然长在王室,但因为上面有一位姐姐三位兄长,父王没有对她十分严格,由是她对纳黎的学界了解也不是很深……
    她之所以觉得这个名字熟悉,而是她似乎在……嗯,自己姐姐的书桌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费舍尔·贝纳维德斯么……”
    她淡金色的眸子扫过上面那位教授的名字,在课程计划表上添上了魔法一类1001a的名字。
    第22章 秋季学期
    又过去了好几天,等待圣纳黎最热的时间过去之后,又开始连绵不断的下雨。下雨归下雨,那烦人的闷热却始终不散,更像是纠缠在每一个纳黎人头上的噩梦一样,也让那些贩卖清凉魔法的企业赚得盆满钵满。
    但好在秋季学期开学的这一天天气还不错,早早地费舍尔就换上了西装,将演讲稿收拾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准备出发去皇家学院做开学演讲,从明天开始,圣纳黎的所有学校就会开始授课。
    坐在前往皇家学院的电车上,费舍尔的思绪却回到了几天前关于魔女研究会的案件上去,对于那名情报商口中吐出的情报他十分在意。
    既然蕾妮不是他要寻找的【不死的魔女】,那么从魔女研究会手中逃出来的那位魔女有没有可能就是预言之中为人类刻下墓志铭的魔女呢?费舍尔不敢保证,但既然有了关于灭世预言的线索他便多留意一些。
    在费舍尔的帮助下,他们已经基本确定这次的谋杀事件是魔女研究会所为,费舍尔推断,那位不死魔女一定逃到了纳黎来,魔女研究会的人是奉命过来将出逃的魔女带回的,而且估计还没有找到。
    费舍尔想要在魔女研究会找到那位魔女之前找到她,这可能需要一点“老朋友”的帮忙才行。
    思绪在此稍作停顿,因为离皇家学院最近的电车站台已经到了,费舍尔对着旁边的乘客打了招呼,从人满为患的电车站中挤了下来,还有许多学生与他一起下车。
    现在的皇家学院不复之前的冷清,除了几个看起来就神志不清的研究员其他什么都没有。许多和圣纳黎大学一样的年轻学子们出现在了学校门口,聚成团地互相打闹和交流,因为今天是秋季学期的开学礼,所以他们全部都穿上了统一的黑色制式礼服。
    费舍尔一身典雅的纳黎西装,握着手杖快速走近了皇家学院的开幕式现场,略过了许多正在打量他的教授与研究员,径直走到了场地的最前方。那里,同样穿上了黑色典礼袍的海尔森和达米安正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上。
    还有好几位其他几位学院的院长,在场的六位学院长,除了海尔森没被费舍尔毕业的时候辱骂,其余或多或少地都领到份了,对待这位学界崭新的新星他们也都是皮笑肉不笑,堪称表面礼节的典范。
    “费舍尔先生。”
    “费舍尔……”
    费舍尔朝他们点了点头,而后坐在了达米安的右边,在达米安的左边是笑眯眯的海尔森,他手里捧着一盒糕点,打开了盒子对着费舍尔说道,
    “嘿,费舍尔,快来尝尝我孙女做的雪酥饼,可好吃了。”
    “多谢老师。”
    “快尝尝,快尝尝,好吃吗?”
    费舍尔笑着接了一个白色的雪穗状的酥饼过来,咬了一口却差点没被那甜到发腻的口味给催吐出来,费舍尔僵硬地咀嚼了一下,迎着旁边期待的海尔森,费舍尔艰难地咽下去之后,才回复道,
    “……好吃。”
    “你瞧达米安,我就说他和我的孙女是天生一对!”
    “得了吧,你没看见他那嚼蜡一样的表情是吗?只有你们爷孙俩才喜欢吃这种东西,怎么不去直接嚼生蔗糖?”
    “哦,天哪,你伤到我了达米安,我决定到开幕式结束都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
    达米安抱着胸一言不发,一副“我也不想理你”的样子。
    费舍尔笑了笑,安静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离开幕式就只有几分钟了,身后的学士们纷纷进入场地落座,他们坐在场地的中后部分,前面是各位教授、院长,而后再后面是研究院的研究院们。
    “各位!肃静!”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那壮实的达米安便先走上台去,用手把立在台上的扩音器给拔起来,许是他也没看具体的场地设计,那扩音器用钉子钉在了地板上,被他猛地一拔,那钉子直直地飞起来,让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下面。
    旁边的海尔森憋着笑,又塞了一枚曲奇进嘴里。
    不知道是被他威严的声音还是被他那恐怖的力气给吓到了,反正后面的学士和研究院全部都安静下来了。
    “从今天开始,葛德林九世54年的秋季学期马上就要开始,各位也即将迎来忙碌有趣的一个学期……但在宣布各位研究员与学士们的新学期开始之前,我们请到了费舍尔·贝纳维德斯先生为我们这次的新学期作致辞……”
    “天哪!是那个叛逆!”
    “老天,这次该他骂谁了?”
    “我原以为达米安已经吸取了毕业典礼上的教训了,这个老糊涂,脸都不要了!”
    “各位,谁有带耳塞了?”
    比起研究员的窃窃私语而言,下面的学士们倒是群情激愤,他们或多或少地都听闻过费舍尔的传奇,对于还在学习生涯中,尚且年轻的学士们,没有什么比一个叛逆、聪慧的前辈事迹还要更吸引人的了!
    特别是那位穿着西装,外貌英俊的年轻纳黎绅士上台的时候,后面的学士们纷纷鼓起掌来,将整个场地的氛围给烘热。
    所以在这沸腾的场地中,谁也没注意到,在最后面有一位穿着淡金色衣裙,戴着一顶白色洋帽的女人悄悄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门外的大门处,隐隐约约有好几位持枪的皇家士兵注视着进出的每一个人。
    洋帽下方,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淡金色眸子看向了台上年轻有为的纳黎学者费舍尔。
    “费舍尔!”
    “皇家学院的传奇先生!”
    迎着下方兴奋的学士们,费舍尔扬了扬手,让他们安静下来,
    “各位,很荣幸被达米安校长再度邀请站上这个我再熟悉不过的演讲台,老实说,在六年前的那天过后,我还以为我要和这里告别了。”
    他的表情平淡,但话语却惹得下面的学士们大笑了起来。
    “言归正传,作为秋季学期开幕式的致辞,按照惯例而言,是希望讲者给予诸位一些关于未来的建议,无论是学术上的、生活上的。今天亦是如此,我的主题是:本钱。”
    “我们先从一个故事开始,在圣纳黎我有许多交情不浅的朋友,其中有一位比较奇特的朋友,在他的某个账户之中,永远存放着10万纳黎欧。”
    “多年的工作下来,他一直都没动过里面的纳黎欧。当我好奇问到这件事时,他说,这是为了某天在受到上司欺负、压榨时候,让他能大胆说出‘滚蛋’的本钱。”
    费舍尔偶尔看一眼下方的演讲稿,更多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下方的观众,看到他们因为费舍尔的话语而露出一点笑容,他便趁热打铁地说道,
    “对于一个人来说,所谓的‘本钱’即是他本身的价值,是他能不受委屈,大胆做自己,抗拒非议的最有力的证明。就如同很多年前,我在这里大声宣布各位院长是‘旧时代尸骨’的事实,即使他们很生气,却无法否认我在学业上的优秀成绩。”
    下方抱着手的达米安脸色一黑,那藏在典礼袍下方的肌肉冒出青筋,让旁边的海尔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对他小声地说道,
    “冷静,这可是你选的。”
    “……”
    达米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黑着脸地看向上面那挂着平淡笑容的费舍尔。
    “也如同现在,我以为至少那些埋在地上的尸骨能化作肥料供养后世的苍天大树,没成想供养的却只是研究院一群循臭而来的苍蝇……”
    下面的研究院全体成员脸色都变得和达米安校长一模一样黑,他们看着前面那一言不发的达米安,咬了咬牙齿也一言不发。但后面学弟学妹们打量的视线却让他们如芒刺在背一般,不少抽药抽得虚的因为夏天的炎热甚至冒出一层冷汗来,身体也开始发抖。
    “他们很不甘,很愤怒,想要反驳我的评价,想要怒斥我所说的事情不属实。但仔细回想而来,除了每周去娱乐消费时记录在账单上的数字之外,他们找不到任何能反驳我的学术成果……正如我所说的,他们没有本钱。”
    “当然,我并非教导各位肆意行事、狂妄自大,而是希望各位能够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充实自己,决定好各位想成为的人以及未来想要走的道路,以免真正到达分叉口时却发现自己没有上车的车票。”
    “我辱骂了如此之久的皇家学院是事实,但难道我是在辱骂这里的环境,这里的每一块石砖,每一根树木吗?让皇家学院为人诟病的是那些天天消沉意志的蠕虫,腐朽不思进取的尸骨,但这不意味着新兴的你们也应该是这样。”
    “是时候由你们,我是说,现在年轻的你们来决定未来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了。到底是天天沉溺于欢愉的地狱还是整个圣纳黎崇高的学术殿堂,这并非是任何的政治力量、任何的诡计可以决定,决定这些的,永远都是组成皇家学院的你们!”
    费舍尔轻轻伸手将已经到了末尾的演讲稿揉成了一团,目光扫过下方像是集体亲人去世了的研究院,正在思考的狮鹫党成员,那些两眼发光的年轻学士……以及那座位末端已经开始为他轻轻鼓掌的金发女士。
    他稍稍停顿片刻,将手中的稿纸随意攥在了手心里,戴上了自己的绅士帽,最后如此结尾道,
    “同学们,开学快乐!”
    随之而来的,是恭送他下台的雷鸣般的掌声。
    第23章 伊丽莎白
    下了台的费舍尔又安静地坐在了达米安的旁边,感受着旁边的肌肉校长脸色不好看,他小声地凑了过去解释道,
    “我已经精简很多了,不然我可以连续说个十几分钟……毕竟六年没上过台了,你理解一下。”
    达米安看着旁边的费舍尔良久,而后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
    达米安的脸色不好看,其他研究院的人便更是感到愤怒却无奈了,在这种公开场合把研究院的问题说出来就已经是啪啪打脸了,费舍尔没必要再多加许多形容词,反正估计后面一整年这些学士看研究院都像是在看养猪场。
    达米安只但愿这能起一些作用吧,反正回去被狮鹫党的同党叫去谈话可是免不了了。
    开学典礼很快就结束,费舍尔没有留下来和海尔森他们共进午餐,他还要去找“老朋友”寻找一下魔女研究会以及不死魔女的线索,所以准备先一步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还特地把绅士帽的帽沿拉低,免得被后面狂热的年轻学士给发现将他拦下来问东问西,甚至是要签名什么的,理由大概是要等到考试之前把他的签名挂在床头,这样能保佑他们考试过线。
    走在角落处的费舍尔身形低调,慢慢略过无数的人群,往着皇家学院门外走,却忽然瞥见在那皇家学院大门口的旁边亭亭玉立着一位安静的女士,一顶大到能遮蔽她面容的洋帽遮挡了纳黎最热烈的阳光,典雅的长裙包裹着她美而柔的身体,她双手置于身前,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一样。
    那位淑女似乎正在等待着某个人一样,一股奇特的威严顺着空气蔓延,让许许多多想要上前搭讪的男士望而却步。
    费舍尔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掉头就走,准备从侧门出去,却遥遥地看见侧面有好几位持着枪的卫兵……
    一股子被看透的感觉升上心头,费舍尔叹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再将故意拉低的绅士帽给抬起来,朝着那位站在门口的女士走去。
    那女士没有回头,被扎成麻花辫的金色长发搭在身后,她静静地看着外面皇家学院阶梯的石砖,直到感受到一位绅士的靠近。
    “伊丽莎白殿下……”
    费舍尔做了一个绅士礼,脸上的表情严肃,一看就是一副标准的纳黎绅士模样。
    但那女士却没有回头,反倒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费舍尔先生对待所有人,包括国王都不拘小节,这至少说明你对待他们时至少是真诚的,心里有什么想法就是什么做法……唯独对我,你却一直保持着虚伪的客套。”
    她转过身来,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如同一片海洋一样空洞宽广,只有满溢而出的温和最能感人。
    那是一位最能用“公主”一词来形容的女性,即是最优雅、最坚强、最美丽的女性才能堪称为公主,而全国上下公认的能担此名的只有一位,那就是“长公主”——伊丽莎白·葛德林殿下。
    听后,费舍尔笑着解释道,
    “不敢,我对皇室始终抱有忠诚与尊敬,尤其对您更是如此。”
    伊丽莎白没看他,只是笑了笑,拿出了手上一个小小的礼盒单手递给了费舍尔,
    “你的回信我已收悉。这是作为你回来的伴手礼,上个月施瓦利女王赠送给我的香水……”
    费舍尔接过了那小小的礼盒,却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之中的关键信息。之前施瓦利和纳黎都还在冷战期,也就是这个月开始才有风声说纳黎和施瓦利要重新交好,而上个月伊丽莎白却从施瓦利的女王手中得到了这瓶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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