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场各一天,最后一场的策论则是两天。
    韩榆拿到试题,先通篇浏览一遍,确定难易程度,心里很快有了底。
    韩榆打好腹稿,提笔蘸墨,先在草稿纸上拟写一遍,再逐字逐句地修改润色。
    确认无误后,才谨慎地用楷书誊写到答卷上。
    期间有人送来饭食,韩榆草草吃了几口,继续答题。
    时间从笔尖缓缓流逝,转眼到了黄昏时分。
    韩榆落下最后一笔,
    又检查两遍,方才拉动身边的小铃。
    立刻有两人上前糊名,将答卷和草稿纸放入专用匣内,并收走一应考试用具。
    韩榆拿上考篮,离开贡院。
    前两日皆是此番流程,唯一让韩榆不适的搜身,忍忍也就过去了。
    试题难度属于中等水平,不出意外的话,韩榆觉得这两场是稳了。
    府试第三天,韩榆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
    最后一场长达两天,也就意味着今晚他要在贡院过夜。
    过夜的被褥也是由贡院提供,韩榆做完大半的试题,裹着被子躺下,在杂乱的呼吸声中闭上眼。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四周的鼾声此起彼伏,还有说梦话的,一个劲儿地往韩榆耳朵里钻。
    一夜下来,韩榆一半时间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好在今天是府试最后一天,考完回去可以大睡特睡,睡他个昏天黑地。
    韩榆灌了口凉水,自喉间到胸口一路流淌的凉意让他清醒许多。
    韩榆拍了拍脸,继续答题。
    申时三刻,韩榆拉动小铃。
    待考官将答卷草稿纸等收回,便起身离开。
    席乐安和沈华灿还没出来,他们早就约定好,谁先出来不必等,直接回客栈。
    韩榆走向韩宏晔:“爹等很久了吗?”
    韩宏晔递上朱记烧饼:“在客栈没什么事,就过来等着。”
    韩榆无法忽视他晒得黑红的脸,无声叹口气:“辛苦爹了。”
    韩宏晔笑笑:“我辛苦什么,榆哥儿考试才最辛苦。”
    韩榆把烧
    饼分给韩宏晔一半,咬一口自己的。
    还是温热的。
    ......
    三日后,府试放榜。
    这一回,不仅韩宏晔上场,席乐安他爹还有沈华灿的随从也都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挤。
    韩榆瞥了眼张贴好红榜离开的官兵:“看看去?”
    两人异口同声:“好!”
    看榜的人很多,韩榆的身形灵巧宛若游鱼,利索地在人缝里穿行。
    人群推搡中,韩榆挤到最前面又被挤开,急得满头汗。
    不知谁喊了句:“韩榆!本届府案首是韩榆!”
    韩榆呼吸一顿,眼底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红纸黑字,榜首的位置赫然是他韩榆的名字!
    第66章
    看完榜,韩榆一行人回到客栈。
    于横迎上来:“恭喜韩小兄弟又得案首。”
    韩榆拱手:“于兄同喜。”
    为了避免再发生上次一问三不知的尴尬局面,韩榆特地将通过府试的五十人挨个儿扫一遍,将熟人的排名铭记于心。
    于横收回手,问道:“韩小兄弟打算何时参加院试?”
    府试才刚落下帷幕,就想着院试了?
    韩榆眉梢轻挑,面上不动声色:“最近一次院试在明年,倘若明年准备得不充分,就等三年后。”
    于横朗声道:“那好吧,希望你我还有机会相逢考场。”
    韩榆回以一笑:“自然。”
    二人就此作别,韩榆和小伙伴往楼上去。
    “看来他这回名列前茅。”席乐安指了指嘴角,“一直没落下去过。”
    韩榆应是:“他在第八。”
    “那是挺不错。”沈华灿偏头,看向两位好友,“不过我们也很不错。”
    除韩榆再得案首,沈华灿稳居第二,席乐安略往后些,但也在第十一名。
    “走吧,赶紧回去,晚了又得半夜到家。”韩榆一手拉一个,回房间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客栈的伙计过来敲门:“有位姓杨的小公子让您出去见他一面。”
    不必看就知道,来人是杨星文。
    韩榆放下书本,下楼相迎。
    在楼梯口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大堂的某个角落。
    角落的那张桌上只坐着一位半大少年,高举的书本挡住
    脸,束发的玉簪在日影下晃出剔透的光。
    韩榆面上闪过无奈,径直朝他走去。
    脚步声临近,那小少年不仅没放下书,反而把书举得更高,口中念念有词。
    韩榆摇摇头,屈指轻叩桌面:“星文。”
    “咦?”小少年放下书,露出一张稚气尚存的俊俏脸蛋,“榆哥怎么知道是我?”
    韩榆忍住扶额的冲动,指向他的簪子:“上回见面,你就戴着这一根。”
    小少年,也就是杨星文摸了摸头顶,有些懊恼地轻哼一声:“失策,真是失策!我还打算给榆哥一个惊喜呢!”
    韩榆一撩衣袍,在他左手边落座:“谁让我观察得细致入微呢?”
    出于曾经的职业素养,韩榆总是习惯性地观察周围人和物,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更遑论上次见面,杨星文不止一次表露出对这根簪子的喜爱。
    “好吧,这一轮算你赢了。”杨星文输得起,坦然接受了他试图创造惊喜却失败的事实,“对了榆哥,忘了恭喜你连得两次案首。”
    韩榆给杨星文倒杯茶,也给自己倒一杯:“这么快就听说了?”
    “才不是。”杨星文捧着茶杯摇头,言辞举止带有被宠大的天真娇纵,“我一直让人留意榆哥的成绩呢。”
    韩榆并不怎么意外。
    这些年来,他和杨星文的联系就没断过,即便学业繁忙,每年也能见个三两回,平日里更是书信不断。
    许是因为韩榆在杨星文的童年扮演过保护
    者的角色,杨星文对他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依赖。
    如果有记录好感度的仪器,怕是杨星文对韩榆的好感早就超过阈值。
    “我猜也是。”韩榆轻笑,“最近在做什么?”
    杨星文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
    “这段时间我拜读了沈大儒的著作,领悟良多,自觉眼界也随之拔高一个境界。”
    “我还看了一本游记,上面描述了大越和大越之外的大好河山,壮观辽阔,美不胜收。”
    “我跟爹娘说想出门走走,领略大越风景,却被他们拒绝了。”
    说到这里,杨星文皱眉叹气,不太开心地嘟囔:“我又不是一个人出门,有随行的护卫,能出什么事?”
    韩榆从他忿忿不平的脸上扫过,心中了然。
    小小年纪叛逆期就来了。
    韩榆放下茶杯:“你身体孱弱,受不得长途跋涉,便是执意要出去走走,起码要等身子骨硬朗些。”
    杨星文捏了捏自己瘦弱的胳膊,一脸的苦大仇深:“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韩榆一手托腮,沉思半晌:“嗯......及冠后?”
    杨星文:“......榆哥!”
    这语气可谓是怨念满满了。
    韩榆轻咳一声,忍下笑意:“知府大人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杨星文耷拉着脑袋,“但是我也想自己做一次主。”
    韩榆听他碎碎念,有种杨星文此行并非是为了恭贺他考取童生功名,而是单纯向他抱怨来了的错觉。
    只是父母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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