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想要万无一失,绝对的、百分百的优秀率。
    韩松一眼看破他的小心思,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明天给你。”
    “好耶!”
    韩榆欢呼一声,摩拳擦掌地翻开课堂笔记,潜心研读起来。
    翌日一早,韩松将新出的六道四书题交给韩榆。
    韩榆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做好,交由韩松批阅,再根据批注逐一修正,直至满意为止。
    农忙假最后两日,就这样在安排得
    满满当当的学习中度过。
    最后一天下午,韩榆收拾好行李,准备去镇上。
    也是不巧,出了门恰好遇上山崩时不幸遇难的两个村民下葬。
    送葬的亲属哭声悲怆,形容枯槁,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韩榆和韩松退到路旁,目送送葬队伍远去。
    不远处,也有一群看热闹的。
    “谈大牛两个娃娃都才几岁,媳妇又不顶用,怕是要过苦日子喽。”
    “刘铁柱他媳妇哭得还真像那么回事,真以为咱们不晓得她偷汉子呢?”
    “诶呦你可甭说了,万一被刘铁柱找上。”
    “又不是我干了亏心事,我怕啥?”说话的婶子一叉腰,“那天晚上我从茅厕出来,就看到刘铁柱他媳妇跟隔壁村那癞头李抱一起......”
    韩榆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听不到声音了。
    余光一瞥,原来是被韩松捂住了耳朵。
    “二哥?”韩榆不明所以。
    韩松等那群说闲话的妇人远去,才放下手:“走吧。”
    韩榆眨眨眼,小尾巴似的跟在韩松后头,喋喋不休地追问:“二哥,偷汉子是什么意思?”
    韩松脚下一顿。
    韩榆挠挠头,继续问:“那个婶子说,刘铁柱媳妇跟癞头李抱一起,是做什么的?”
    以前在基地里,韩榆也时常看到有人抱在一起。
    不论男女。
    韩榆虽然比五岁小孩更成熟,但在某些方面还是白纸一张。
    见对方举止亲密,偶尔有那么几次会驻足围观。
    每当那时,他们总会
    骂他一句“小怪物”,勾肩搭背地走了。
    韩榆手指点了下下巴,灵光一闪:“是不是交朋友的意思?”
    韩松:“......”
    韩大人脑仁儿生疼,一言不发捂住他的嘴。
    韩榆眨巴着大眼睛:“唔?”
    韩松:“......是。”
    韩榆重重点头,表示明白了。
    韩松:不愧是你,克星小子。
    韩榆一路被韩松拎上牛车,坐定后发现村民们在讨论县衙的补偿。
    “这都四天过去了,咋还没个动静?”
    “再等等,咱们每年都按时缴税,县令大人总不至于不给咱们补偿吧?”
    韩松眸光微动,没有加入到这场谈话中。
    ......
    翌日,韩榆照常卯时起身。
    韩松在扎马步,汗珠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往下落,滑过下颚,洇入胸口的衣料。
    “二哥,早。”
    韩榆打完招呼,在他旁边扎马步。
    晨练结束,吃完饭便赶往私塾。
    走进课室,韩榆就被两个小伙伴团团围住。
    “我听说你家那边发生了山崩,当时想跟灿哥儿过去,只是我爹娘说咱们去了也是给你们添乱,只好等你回来。”
    沈华灿附和:“我们很担心你。”
    韩榆绽开一抹笑:“我没事。”
    两人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话间,罗先生走进课室。
    “农忙假前,丁班有十人参加了升班考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先生报名单。
    到底是哪几个幸运儿顺利通过呢?
    罗先生一清嗓子:“袁聪,席乐
    安,沈华灿......”
    听到小伙伴的的名字,韩榆是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但同时也有点失落。
    今后一个月,他可能要独自在丁班了。
    韩榆用手指头戳戳毛笔,戳得它翻滚几圈,啪嗒掉到地上。
    韩榆抿了下唇,弯腰去捡。
    刚坐稳,放在课桌下的手被人抓住了。
    韩榆偏头,席乐安在对他笑,露出一口白牙。
    韩榆沉甸甸的心脏缓缓上升。
    他又不难过了。
    有得必有失,虽然即将和小伙伴分别,但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些东西。
    至少私塾里的学生在提起他的时候,不会是“韩松的堂弟”,而是“连得四次优秀的那个韩榆”。
    韩榆很满足了。
    趁现在还未上课,罗先生让得以升班的人搬去丙班。
    沈华灿和席乐安用眼神和韩榆依依不舍地告别,踏上新的阶梯。
    “冯宁最近的表现不错,不必再坐在讲桌旁边了,暂且坐到韩榆旁边吧。”
    冯宁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傻了。
    好容易沈华灿走了,他不必再面对那种想要交朋友又不敢的尴尬局面。
    结果罗先生又给了他当头一击,当他和丁班最最最丧心病狂的韩榆做同桌?!
    这究竟是他的福,还是他的孽?
    冯宁欲哭无泪,在韩榆笑眯眯地注视下,胆战心惊地坐在了他旁边。
    韩榆被他战战兢兢的模样逗乐了,轻笑两声,翻开书本放声诵读。
    ......
    席乐安和沈华灿去丙班后,韩榆的生活并未发生太大
    的变化。
    私塾、住处两点一线,偶尔去一趟书斋,购置笔墨或是抄书。
    每到午时,他们三人还是会和往常一样,在安静的角落里凑在一起吃饭。
    韩榆觉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
    这是个很令人产生遐想的词汇,他很喜欢。
    当然,要说唯一不顺心的地方,就是被韩宏庆锁在东屋的黄秀兰。
    她时常在夜里大喊大叫,惹得邻居们怨声载道。
    韩榆也是烦不胜烦,一天三遍问韩松可找到新住处了。
    对此,韩松的回答是:“我一早就托高驰的那位亲戚找房子了,这几日应该会有消息。”
    韩榆只好耐心等待,并在睡前往耳朵里塞一小团碎布,以此来避免黄秀兰的噪音攻击。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本祁高驰的亲戚确实为他俩选中一处各方面都很不错的二进小院,便是大房二房所有人都搬来镇上,也能住得下。
    可惜韩松去迟一步,被人先租下了。
    无法,只得继续等。
    当晚临睡前,韩榆忽然想到县里的补偿。
    距离山崩已半月有余,不知补偿是否分发到村民们手里。
    韩榆又没来由地想到一个月前,韩松神秘兮兮地去了趟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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