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鹊半跪在岸边,离得远,没有注意到眀冀的异常,他向对方伸手,“你别待那么远,那边水深,一会儿你又烧糊涂了就沉底了,快过来。”
    他手势简直像是在招猫逗狗一般。
    眀冀沉默着上前。
    他的头脑好似完全分裂成了两半,一边情欲叫嚣着,吞没神智,另一边竭力想要唤回理智,掌控身体。
    “水鹊……”
    他哑声道,说话时喉咙好像撕裂般。
    勉强留存两分清醒的神智,能让眀冀辨认出来自己的青梅。
    水鹊不应该跟着自己跳下来的……
    忘忧散毒效发作,愈演愈烈,眀冀痛苦地闷哼一声。
    水鹊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你怎么了?还是好烫。”
    咕咕哝哝,“奇怪,明明泉水可以疗伤的,发烧竟然治不好吗?”
    碰在额头上的手,清清凉凉。
    眀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
    水鹊……
    水鹊……
    小宗主……
    他满脑子都是对方。
    滚烫眼皮掀起,眀冀怔住了。
    小宗主穿的,是他的衣衫。
    外衫宽大,勉强束起腰带,里头空荡荡。
    半跪着,膝头圆润抵住潮湿岸边,大腿肉粉腻腻,挤着从外衫底下露出来。
    他的腰带不适合水鹊身量。
    小宗主腰就那么细细的一把,根本束不住,斜襟半敞。
    胸脯光洁,圆圆晕粉。
    冰冷空气入侵,略微鼓起来,像软粒石榴。
    “眀冀?眀冀?”
    水鹊伸手,在青年眼前晃了晃。
    被对方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宿主!反馈和世界检测报告出来了!】77号刚苏醒,【大反派伏断出于bug觉醒了,知道了天道的真相,想要置男主于死地。男主目前身中忘忧散,这边在尝试稀释对方经脉里的毒——】
    77号还没说完。
    “扑通”一声。
    青年将他的宿主扯入水中。
    水鹊像是汤圆一样,落进泉里,还呛了一口水。
    由于大世界设置系统时,一早编码好了限制级保护程序,77号的频道自动断联了。
    原来不是伤口发炎导致的热症。
    是忘忧散。
    水鹊恍然大悟。
    慢吞吞地才想起来要挣扎,结果全让眀冀压制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眀冀这副模样。
    压抑到痴狂,礼失智昏。
    亲吻劈头盖脸地印下来,密密匝匝。
    落在眼睑上、额心上、
    山崖峭壁上,有流水叮叮咚咚坠入泉里。
    眀冀每一次亲下来的间隙,几乎比叮咚水声还要密集。
    水鹊只好去推他,“你、你冷静一点……!”
    强求一个身中忘忧散的人冷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尤其眀冀还是纯阳之体。
    蓬勃阳气像是被引燃的香蒲毛絮,嚯地窜起来火光。
    水鹊背后抵着岸边石壁,泉水常年温热,连带着石壁也温凉。
    青年常年习剑,臂膀有力,身躯高大结实,堵在水鹊前方,就完完全全将人笼罩了。
    这个角落里所有的退路全堵死。
    小宗主显然还不明白如今的情境。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小声地埋怨自己竹马,“我才洗过澡,就你这一件干燥的衣衫,现在也湿透了……”
    他嘴巴呶呶不休,话音唤起了眀冀的些微理智。
    水鹊看对方忽而如临大敌一般退开,神色晦暗不明,低下头显出十足的痛苦来。
    眀冀声音嘶哑,“你走……水鹊,你快走……”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忘忧散灼烧了他的头脑。
    他一闭眼,就会幻想着如何掐住小宗主的腰,让对方吃到最里面。
    眀冀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吼道:“快走!”
    凶得要命。
    水鹊抿了抿唇。
    他当然知道忘忧散的作用,但是既然77号已经说了正在稀释毒效……
    那么,只要撑到毒效解除就可以了。
    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男主毒发身亡。
    眀冀试图寻找刀剑一类的锐物,任何能够让他清醒麻痹的。
    锋锐刀剑没有找到。
    怀中一团温温软软,贴上来。
    甜稠香气混杂着草木味。
    水鹊拍拍他脊背,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只亲亲,我把阴气渡给你就好了。”
    话一出口,水鹊觉得自己像是那种哄别人那个那个的坏蛋,说什么只亲亲的。
    他认真地绷紧小脸,对眀冀说:“我不骗你,真的就亲一亲。”
    药效肯定很快会被稀释的吧。
    水鹊担心他推开自己。
    于是像菟藤缠住大树,缠在眀冀身上,磕磕巴巴地说着:“我阴气很多的,你、你不要客气。”
    眀冀立在悬边摇摇欲坠的理智,终于彻底坠入深渊。
    他双手穿过水鹊膝弯,牢牢托住。
    ………
    水鹊后悔了。
    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再也不会相信大世界稀释药效的反馈了。
    忘忧散愈演愈烈,眀冀已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他抬首,两人相贴的唇分开,暧昧银丝牵扯。
    眼中猩红,映出小宗主此刻可怜的模样。
    蔫蔫耷耷,眼尾绯红,脸埋在他肩头,小口小口喘气。
    原先阳春雪似的肌肤,此刻浮着一层靡丽粉色。
    整个像是被捣熟捣烂的蜜桃。
    说不出话,一说出口就是泣音。
    眀冀理智全无,但凭借直觉,长久泡在水里不好。
    他要带着小宗主回密室里去……
    这么想着,他走上岸。
    天边泛着鱼肚白。
    轻微天光之中,足背青筋盘踞,一步一步踏在沙石地上,留下蜿蜒水痕。
    眀冀不明白怀中的人为什么一直在哭,还一边哭叫,一边咬他的肩头。
    他知道小宗主爱干净,从不赤脚踏在沙石路上。
    而玉石床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
    没有到纤尘不染的程度,水鹊也接受不了的。
    眀冀没有让他碰到,他自己在下面充当水鹊的垫子就好了。
    小宗主还是哭。
    泪水滴滴答答下雨一样,砸在眀冀腰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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