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危险,我们以后少和一舟哥玩!”
    这样说着,他们自己的脸色也先一红,猛灌了两口冰镇可乐也没降下温度。
    “不过确实……没见过能长这样的。”
    “城里人都是这么白的?”
    “他是不是喷香水了?好香啊……”
    沈小妹生气地打断他们:
    “喂喂!你们还没付钱呢,就喝上了?!还有,男子汉家家的,少说别人的闲话!”
    混不吝的几个男生们还是对这个沈家姐姐有些顾忌的,“唉,小沈姐别计较,喏喏,四瓶,四块钱!今天一舟哥请客!”
    关一舟付了钱,脸色沉了一些。
    刚刚的人……是元洲哥的那个?
    他想起每两周上一次的信息课,到学校的机房,打开反应和老爷爷一样慢的电脑。
    打个森林冰火人都会莫名其妙弹出来的不良网页,肢体纠缠。
    恶心。
    关一舟有些反胃。
    好恶心。
    他灌了整瓶可乐,凉气咕咚咕咚下肚,压抑了胃部的反酸。
    拉开门帘出去时,随手就将可乐瓶子丢到门口的超市垃圾桶里。
    第35章 无限副本的盲眼寡夫(2)
    午休结束准备回学校的时候。
    又见到那个人了。
    关一舟皱着眉。
    孤零零的,坐在镇子的大榕树下。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这个时间太阳开始毒起来了。
    阳光闷热,熏得那张雪白的小脸粉粉红红的,睫毛湿溻溻,黏成几簇。
    关一舟没见过哪个男生女生皮肤有这么白,睫毛这么长。
    真是妖精变的?
    同伴们疑惑他怎么不继续走了,顺着视线看也找到了关一舟视野的焦点。
    “他怎么还在镇子上?元洲哥的家不是在青田村吗?”
    “也没多远吧。”
    “人家眼睛看不见,应该是迷路了?”
    年轻人火气重,加上千烟岛不太避讳死亡,时时将死去的元洲一口一个哥的还挂在嘴边。
    “元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没来上学,不然叫元屿送他回去。”
    “一舟哥……?一舟哥!你干嘛去?”
    关一舟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把肩头的校服外套一甩丢给其中一个同伴,转身往大榕树走去,潇洒地向后摆摆手,“你们先去上课,待会儿迟到了。”
    他为了应付学校上课巡查,带的校服外套,里头只穿一件背心,方便放学后去海边给家里的渔船卸货。
    长期日晒雨淋的小麦色肌肉显眼。
    手臂肌腱一绷,轻轻松松将地上的红色塑料袋提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水鹊见高大的黑影走到他前面弯腰又直起身,还伴随有窸窸窣窣的塑料声,虽然知道小岛大都民风淳朴,还是忍不住摁住那个人的手,“你做什么?”
    他原以为会抓到粗糙的衣袖布料,没想到掌心里完全是肌肉的触感。
    他的手又往下挪了一点。
    从手腕骨节大小判断,是男生。
    关一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谁的手都摸?
    他和碰到脏东西似的,甩开水鹊的手。
    这个动作一下子让对方神色紧张起来,关一舟也反应过来了,感情是把他当成走贼了。
    好心没好报。
    “帮你提。”他没多少耐心,居高临下地斜睨还坐在树池石上的水鹊,“你不回家?”
    水鹊将信将疑,慢声细语地问:“你知道元洲……元屿家在哪?”
    对方简洁回答:“嗯。”
    水鹊撑着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屁股上的灰。
    关一舟盯着他的动作,瞳孔猛然一缩,接着火气冲冲地道:“走了,快点!”
    怎么看着干瘦,风吹就倒,屁股拍起来还挺有肉的。
    听说那种人都是用屁股……
    他火气直接喷上脑袋,脸色都红起来。
    回头一看,屁股很翘的小男生还好端端待在树下,一步都没挪动。
    关一舟更是怒气填胸,快要给自己的烂好心给气笑了。
    他都快走到路口了,又大步流星地走回来。
    “你走啊?不走在这干嘛呢?”关一舟冷笑,“准备在这里扎根发芽了?”
    反正也不高。
    和一朵小蘑菇似的。
    就适合长在树冠下,强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
    关一舟觉得自己真是晒晕了,他闲得慌吗?在这里臆想一个小男生变成一朵蘑菇。
    不对,也不是什么小男生了。
    是元洲哥的那个……未婚夫。
    个子比他矮了一个头,这就到谈结婚的年龄了?
    关一舟出神。
    肌肉鼓胀的手臂却悄然攀上一只手,手的主人慢吞吞地说:“不发芽……”
    “我不认识路,你要带着我走,不然我会走丢的。”水鹊不满地补充,哼哼的,“你脾气别那么火那么急……要有耐心一点,我教你怎么带视障人士走路。”
    关一舟满脑子都在想,抓着他的那只手,怎么柔软得和没骨头似的?
    “你以后遇到盲人,要先礼貌地和他说你好,要打招呼。”
    水鹊认认真真地教他,因为这个角色,他更能和真正的盲人感同身受。
    “不要上来直接拿别人东西,会误会的。”他抿抿唇,细声细气地抱怨,“我就是被你吓到了……”
    吓得睫毛颤啊颤。
    关一舟下意识想道歉,但还是止住了,只回应:“……哦。”
    水鹊本来也不需要他道歉,接着教第二步:“然后你要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啊?”
    “快问我。”他用手指头戳了戳关一舟的手臂,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别紧张,放松点。”
    关一舟讷讷,木头木脑地依葫芦画瓢:“你好,需要帮助吗?”
    水鹊高兴地上下点头,眉眼弯弯,“嗯!需要的。请你帮我提东西,送我回元屿家。”
    非得这个流程过好了,他才肯跟着陌生人走。
    怎么就做个好事,事儿这么多?
    关一舟薄唇抿成直线,但也没有不耐烦地打断水鹊的话。
    “然后我就挽住你的手臂,你要走在我前半个身位,带着我走。”他看不见,一双眼仿佛还是会说话一样,俏生生的,顾盼生辉,“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关一舟被挽住的手臂那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这人平常也是这么和元洲哥说的?
    我们回家?
    关一舟意识到自己带着的不仅是那个什么同性恋,还是别人的未婚夫。
    哦,元洲哥死了,所以这人还是别人的遗孀。
    被他带着走的小遗孀还慢悠悠指挥:“你别走这么快。”
    走得快还不行,这么娇气,元洲哥怎么忍的?
    关一舟没办法理解。
    他的脑子好像木木的,不太能转得动了。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城里人每天都喝牛奶吗?皮肤白得和牛乳似的,手肘关节几乎没有色素沉淀,只有一点泛粉。
    身上也香香的。
    天气热得慌,闷得那甜稠的香气从白衬衣下飘出来。
    关一舟冷不丁地问:“你用的什么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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