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冬卿:“……”
    岑砚说得不错, 李卓在某些方面,是挺讨打的。
    庄冬卿脸上藏不住事,郁闷的表情一显现, 李卓便噗嗤一声乐了起来。
    这次笑容真实了些, 却带着极重的玩味,庄冬卿也不喜欢。
    李卓:“不曾想庄公子还挺风趣的。”
    “到底在王府待了两年,眼界宽了, 现下见了我还能主动搭话了。”
    庄冬卿皮笑肉不笑,“盐场公务繁多, 作为钦差,三皇子可以多检视检视。”
    李卓顿了下, 目光审视地上下一扫, 忽道:“别说, 你这个表情还挺像岑砚的。”
    “……”
    庄冬卿只能尬笑,“是吗?”
    意味一变,又没那么像了。
    李卓再瞧几眼,凑到庄冬卿耳边,用扇子敲了敲他肩膀,看似亲昵道:“其实我在想,你和岑砚的关系来着……”
    “哦……”
    关键时刻倒是绷住了。
    主要庄冬卿惊讶的时候就显得比较呆,稍稍遮掩,便不容易被读出心绪。
    当然,亲近的人除外。
    说完,李卓果然又紧跟着打量起庄冬卿的表情。
    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到对方是在故意诈自己,庄冬卿愈发反感,不动声色往边上挪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皱起了眼眉。
    “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前方忽然响起一道强势的声音,庄冬卿心头一松。
    当即应了一声,低着头往前去,紧挨着岑砚与李央身侧站定。
    岑砚倒是没第一时间瞧庄冬卿,反而远远剜了李卓一眼,极冷淡道:“三皇子可是对我什么事感兴趣?有事直接问我便可,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也不必如此扭捏。”
    李卓:“……”
    李卓:“同庄公子说两句话而已。”
    岑砚不给面子,“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庄冬卿只低着头。
    李央默默往他身前站了一步,怕岑砚转头来说他。
    于是下一刻,岑砚转头想瞧庄冬卿,却看见了挡在庄冬卿身前的李央,“……你又抽什么疯?”
    李央:“?”
    哂了一句便罢,并不纠缠,扭头又继续盐场的巡视。
    李央:“??”
    不理解,但是很快被工作分了心。
    后续李卓也没那么多时间盯着庄冬卿了,都是钦差,一道来的,岑砚将手头事甩给部分给他,不重要,但是需要来回奔忙,算是变相将人撇开了去,李卓明白其中的用意,偏生之前洪灾的时候他没出什么力,只能一脸晦气地应下。
    到了午间用饭的点,岑砚才有空同庄冬卿说上话。
    撇开了李央,自然问起早间的事。
    庄冬卿一五一十说了。
    岑砚夹菜的动作微顿,转手将菜放进了庄冬卿碗里,自然道:“应该是起疑心了。”
    “我了解他,他也知道我,在画舫上发作并不算高明,也不能一击即中,他肯定生疑了。”
    庄冬卿:“啊?”
    岑砚敲了敲碗沿,“吃饭。”
    “哦哦。”
    庄冬卿捧起了碗,忙了一早上,饭菜入口……啊呜啊呜啊呜,好香。
    庄冬卿库库炫。
    瞧见庄冬卿胃口不受影响,岑砚低头笑了下,也把事情先放一边,紧着先用饭。
    等肚子填得差不多,话头又才被提了起来。
    岑砚:“你之前不是说他就问过你的身份吗,怀疑你是安安的舅舅。”
    “是。”
    岑砚:“他就是这样的,专盯着别人的阴私秘辛,但凡有不合理的,必定会留意。”
    虽说明面上两人远着些距离,但王府众人对庄冬卿的态度是不可能改的,岑砚也不会硬要大家以门客的身份去对待庄冬卿,故而被李卓发现异样只是早晚的事,岑砚从一开始就清楚。
    庄冬卿却有些不自在,“那怎么办,就让他这样盯着?”
    他总觉得,被看出来了不是什么好事。
    岑砚也清楚其中利害。
    但没有庄冬卿这般担忧。
    无关前景,性格使然。
    岑砚定定凝了庄冬卿一会儿,蓦的眼尾弯了弯,刚要说话,柳七脚步匆匆进门,面带焦急。
    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岑砚听了,重复了一遍:“今年祭祖由八皇子代劳?”
    柳七点头,“今日早朝刚宣布的。”
    岑砚皱眉:“去年是谁来着?老三还是老四?”
    柳七:“废太子殁后,便选的长子,头年是三皇子去祭祖的,次年为三皇子与四皇子一同祭祖。”
    这次却独独挑了上下不沾的八皇子。
    看了眼周围,岑砚压低了声音:“陛下身体如何呢,炼丹的方士被陛下召见了吗?”
    柳七:“说是好了许多,近来都不怎么用药,精神奕奕的。”
    “方士已经进了宫,至于有没有召见,还不清楚。”
    岑砚低头将最后一口饭吃了,放下碗筷,又问:“洪灾的事情报了上去,陛下是个什么反应呢?”
    “哦,这个,前日已经议定了,说是您同六皇子都有功,等杭州也捋顺了,回京后巡盐连同赈灾的功绩一并进行封赏。”
    想到什么,柳七欲言又止。
    岑砚掠了他一眼:“说。”
    柳七吞咽了下,低低道:“探子说陛下期间还提起了世子,道主子回京后,一定要见见小世子。”
    岑砚不说话了。
    庄冬卿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些什么,凝着岑砚。
    岑砚挥了挥手,柳七乖觉,下去了。
    等柳七出了门,庄冬卿才出声,“有什么不对吗?”
    岑砚垂目:“也没有,道义上我是在陛下跟前长大的,我有了后,岑安理应该带到他面前看看的。”
    长辈要见晚辈,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
    岑砚轻声:“近来朝堂的动向太多了。”
    “如果陛下真的身体康健,那就算扶持八皇子,也能牢牢把住局面,我就怕……”
    就怕盛武帝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全然把控,老三和老四这两年已经在上京扎根太深,一旦打破两虎相争的局面,闹不好就又是一出兵变。
    说到此处,岑砚又拧了下眉,“所以李卓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来?”
    这不合理。
    庄冬卿小声:“巡盐的银子?”
    盐务税收丰厚,沾手的官员门,几乎各个赚得盆满钵满,里面大有利可图。
    若是早前说李卓是为了收服江南的巨贾,博得钱财图谋大业,是说得通的,但现在……现在瞧着上京的局势,已然过了徐徐图之的阶段,颇有些像一触即发,一招定生死的关头了……
    岑砚摇了摇头,“不像,不过再看看吧。”
    “真的假不了,想干什么,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说完,将这些又抛下了,回到李卓的事情上。
    岑砚笑问:“不想被李卓看出来?”
    庄冬卿:“你……笑得很不怀好意……”
    岑砚单手撑着下颌,玩味道:“卿卿真聪明,这都看得出来。”
    庄冬卿:“……”
    对庄冬卿勾了勾手指。
    庄冬卿犹豫一瞬,到底将头凑了过去,附耳几句,庄冬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瞧着岑砚。
    岑砚老神在在,“别不信。”
    “你试试就知道了。”
    庄冬卿更混乱了,这是,可以试的吗?
    岑砚读懂了他的眼神,自信笑道:“当然。”
    *
    吃个饭的功夫,李央和李卓跟着都收到了今年八皇子祭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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