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正对着的,是一个“祭坛”(相对于罕伯对神秘文化的理解,把神台理解成祭坛是理所当然的事),祭坛正中央摆着一个圆形的炉子,炉子上插着三支点燃了的黄色的棍子,袅袅的轻烟如清晨的薄雾,将房内的一切遮得朦朦胧胧。
    “祭坛”下方,一个穿着怪异的蓝色长袍的人正伏在地上,朝着“祭坛”的方向拜下,在罕伯的眼里,此时的情景说不出的诡异。
    那身影缓缓的直起身来,从身形判断,那人应有近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黑色短发,和西蒙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罕伯犹豫了一下,摸出了身上的匕首。
    他没有退路了,自从西蒙熬住了仪式的痛苦,仪式正式开始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不论面对的是如何诡异的局面,他也只能埋头前冲,若他不能夺下西蒙的身体,他就会变成在世间飘荡的孤魂野鬼,只能选择消散,或者投奔亡灵国度。
    亡者国度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罕伯伏下身形,他的气息一时间变得虚无缥缈,仿佛整个人都消失在这个世界。
    对于战斗的移动方式,盗贼的三种分支各有所长,如刺杀贼精于短途爆发,陷阱贼精于持续移动,药剂贼精于缓慢的潜行,其中,药剂贼的战斗力最差,被发现形迹时,不论是正面战斗或是逃跑,药剂贼都将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但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说到悄无声息的暗杀能力,不论是刺杀贼或是陷阱贼,毫无疑问的连给药剂贼提鞋都不配,
    虽然他如今年纪大了,连一个骑士级的治安官都能发现他的进攻意图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青年,想必问题不大。
    他靠近得悄无声息,他的匕首也悄无声息,看上去似乎他的动作缓慢无比,但只要他的匕首到了他所能攻击的攻击距离,他将动如雷霆,一举划破那个青年的喉咙。
    时间仿佛放慢了无数倍,那青年仿佛在缓缓的转头,他知道那青年只要转过头来,他的意图必然会被发现,但罕伯没有什么紧张得情绪,因为他知道他的匕首已经无限接近了他所需要的攻击范围,即使那青年转过头来,他的匕首也早已经去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在匕首抵达最佳攻击范围的那一刹那,他动如雷霆。
    而那青年也缓缓的将头转了过来。
    罕伯惊愕得无以复加,因为此刻他的匕首距离青年的脖子还有很远,那青年转头的速度并不快,他却没能在青年转头过来之前划破青年的喉管,反而还被青年先一步看破了他的行踪,这么诡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如果是平时,遇见这么诡异的事情,他早就扭头跑了,但如今的他已无后路,望着眼前那青年的清秀面孔,他咬了咬牙,决定硬着头皮完成他的刺杀行动。
    匕首越来越近,青年的脸上却平静如水,他无视了身前越来越近的匕首,眼睛望着那猥琐、年迈的老头,口中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一个罕伯完全听不懂的音节。
    下一刻,罕伯就如被疾驰的火车来了一记正面撞击,眨眼间就被撞出了老远。
    “啊!!!”罕伯惨叫着,在落地之后又连滚了几个身,他惊恐万状的望了一眼青年的方向,然后连滚带爬的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没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青年望着狼狈逃窜的老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面上也没有显露任何表情,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屑于碾死一个冒犯他的蝼蚁。
    “不追吗?”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房间内,一颗小小的脑袋小心翼翼的从房间一边的帷布探出头来,望着青年问道。
    那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一头棕色的头发,一对碧蓝色的眼睛,从五官判断,年纪在十一二岁左右,毫无疑问,这颗脑袋属于西蒙。
    “反正他也活不了了,我又何必浪费力气?”青年缓缓的转过身,与西蒙对视。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西蒙曾顶着这张脸度过了近二十年的岁月;陌生,是因为这张脸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当他恢复意识时,便看见这个与上一世的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拜着神台,而这人的背后,是已近在咫尺的握着匕首的罕伯,他下意识的正要出声提醒,那青年却仿佛无视了时间的流逝,眨眼间已转过身来,只用一个轻描淡写的“退”字,便将罕伯吓得落荒而逃,那个“退”字的发音,并不属于修斯曼帝国的语言,而西蒙之所以能听得懂,完全因为那个“退”字的发音——是普通话。
    与自己曾经的脸相互对望,如此诡异的事情西蒙却未感觉到恐惧,他隐隐有种感觉,眼前这顶着张三的脸的人与自己同为一体,只是二人间似乎隔着一层膜,这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从上一辈子就存在,将二人分隔在世界两边。
    “你......是我吗?”
    沉默了很久,西蒙迟疑的开口问道。
    “这种问题不是显而易见吗?”青年笑着回答。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两个我?”
    青年的笑容收起,如一开始时的冷漠:“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青年没头没尾的话让西蒙听得一头雾水。
    “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
    随着青年的话语声落下,西蒙眼前的一切瞬间被黑暗吞没,等西蒙回过神来时,他的眼前已没有了青年,身处的地方也已不是上辈子住的房子,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朦朦胧胧的七彩的雾气,一堆乱七八糟的器皿仪器,以及一个正惊骇欲绝的望着他的老头。
    是罕伯。
    眼前这猥琐的老头十有八九要对他不利,此时也顾不得思考别的事了,此刻对西蒙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摆脱眼前这个不利的局面,对成年人他不是对手,但他就不信练出了真气的他还打不过一个老头。
    于是,西蒙试图从床上爬起来,但片刻后,他惊恐的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不能动!
    这份惊恐很快就表现到了他的脸上,他惊恐的望着眼前的老头,仿佛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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