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霖园看见娄危就是眼前一亮。
    娄危今天接到华丰电话的时候还在家里, 所以穿的是一身休闲大衣。原本冷峻的五官因为服装的浅色系,显得柔和许多。就连身上的冷清清的气质都因为服装的改变而舒缓。
    原本娄危周身自带寒气,外人看他时,总是先感受到娄危的冷意, 可现在虽然还是那个人, 可外人第一眼看到的,就变成了娄危那张俊脸。
    娄夏刚进入安桥大学就成了以貌美才女多出名的安桥大学校花, 娄危身为比她长相更加出彩的大哥, 五官样貌自不必说。
    周霖园自看到娄危之后, 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嘴角甚至还隐约露出个梨涡。
    “娄总你来了。”
    “嗯。”和他的激动相反,娄危神色淡淡, 礼貌性冲他点了下头,就接着朝枫叶技术有限公司大厦内部走。
    周霖园也不在意,他老早就崇拜娄危, 看到娄危的第一眼,就期盼着自己能跟他有长久发展。
    更别说, 之前那个柯颜安不是还说,娄危是gay么?换做正常人,肯定都会专门发布澄清的消息, 可是娄危没有,那不就是说命, 娄危很有可能也是gay。
    而且gay之间有特殊感应,他看到娄危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属于同类的气息。
    周霖园欢欢喜喜跟在娄危身后, 美滋滋地想着。
    他不知道娄危现在的左手正插在兜里,轻轻抚摸着,装着自己隐藏“情敌”的手机。手机里的小人正在呼呼大睡,娄危一个从不会错过任何电话的工作狂,都愿意为他把振动模式都关掉。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之后,原本还安静跟在娄危身后的周霖园,就不经意地站在他左侧。华丰私人的电梯并不小,但周霖园和娄危的距离,却不过半步远。
    娄危眉头微蹙,主动按了电梯楼层,同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而在周霖园还想再次贴过来时,立刻回头看他,“你有事么?”
    他语气寡淡到显得有些冷漠,周霖园脸上的笑瞬间就挂不住了,感觉有些尴尬。
    他内心踌躇着,但到底没再贴上前。
    私人电梯没有人敢坐,两人很快就到了华丰办公室的楼层,当娄危踏进办公室楼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等着两人的华丰。
    他先是冲娄危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周霖园。看到周霖园脸上怏怏的表情,什么都没说,脸上笑容不变,转头对着娄危接着道:“小娄,那十几款,我都让人带来放办公室了,你来看看。”
    娄危略一颔首,跟着他进了屋内,“好。”
    身后的周霖园连忙跟上。
    等三人都进了办公室,娄危一眼就看到中央办公桌上放着的手提箱。华丰走过去将手提箱打开,里边并排放着十六款手机。
    华丰又从手提箱旁边的铁灰色盒子里拿出来了最后一款,一共刚好十七部。
    华丰:“小娄,这就是全部的了。看看你喜欢哪个?”
    他说完,颠了颠自己手上这款,从铁灰色盒子里拿出来的,同色系的全屏手机,“这个是我觉得最好看,设计感最强的一款,所以单独放出来。如果让我说,我推荐你用这款。”
    娄危原本敛眸看桌面的视线,闻声落到他手上的那部灰黑色交叉的超薄手机:“这款确实不错。”
    但他目光从其他十六款手机上划过之后,选择了一部白色外壳周围刻着银线的手机。
    那银色细线一共有五根,有点像是钢琴的五线谱,上面还镶嵌着几粒碎钻,看起来有点中性化,并不是特别硬朗。
    说实话,有点不符合娄危的气质和风格。
    华丰之前有猜过,娄危会选择哪一款手机,但他看得几部都是暗色风线条流畅的超薄简约商务机,没想到娄危最后选择的,反而是他觉得可能将来会做成年轻人受众款的,中性风浅色壳手机。
    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忍不住挑眉开口说:“小娄,没想到你还挺有少女心啊。”
    那部镶嵌碎钻的白色手机,原本预料的主要购买人群就是年轻女性。
    他话音一落,旁边娄危还没说话,坐在一侧单人沙发上的周霖园就先开了口:“这怎么能说是少女心呢,这款的确出彩,一看就是年轻人用的手机。”
    华丰不置可否,抿唇笑着不说话。
    偷偷看着旁边娄危的表情,但紧接就看到,娄危拿着手机在手中翻转两下,感受着手机的重量和大小以及侧面弧度,然后按下开机键,看了看屏幕呈相情况。
    最后低声道:“嗯,这款和我喜欢的人很配。”
    他刚语罢,旁边周霖园的脸色瞬间就由红转白了。他看着娄危,有点不知所措。
    一旁的华丰也沉默下来。
    娄危接着道,说话的内容却是冲着华丰:“放心,我说的是喜欢人的虚拟呈相,保密协定我不会违约。”
    华丰被娄危主动搭话,连忙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我当然相信你。”
    他说完迟疑着加了一句:“不过......小娄你有喜欢的人了?”
    娄危微微点头:“嗯。”他想着手机里还在呼呼大睡的青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是的。”
    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周霖园,看到娄危的表情,瞬间明白他已经没机会了。能让看起来几乎不近人情的娄危在谈论起“他”时露出微笑,这个人在娄危心中的地位一定很深。
    两人说不定都已经准备结婚了。
    周霖园不知道娄危话语中的另一位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快结婚了。他独自愁眉苦脸的想着,脸上完美的笑容都绷不住了。
    看到周霖园失落表情的华丰,偷偷看了看娄危,他其实还想再帮着小周说两句话,但看娄危的脸色已经再次寡淡下来,明显是不愿多谈。
    只能作罢。
    华丰只叹周霖园果然还是有缘无份,不过自己朋友的外甥,他帮的已经够多了。周霖园能和娄危搭上线对他来说当然有益,但就算搭不上线,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毕竟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能够多稳固呢,又不能生孩子当作维护感情的纽带。
    自以为是过来人的华丰如是想着,看向娄危的面色不变。
    “那我就提前祝福你们了,”华丰笑着道:“将来结婚!我一定要去吃喜酒。另外说一句,你眼光真好,给小女朋友送这么精致的手机。”
    他话也没说错,娄危选择的这款,和其他款比起来,确实是要柔美不少,但是设计的更加精妙,而且干净漂亮,与现在追求过渡简洁的超薄全屏手机风不大一样,有种独立而外的美感。
    娄危选择这一款,他也觉得很正确。
    不够很显然,华丰并没有猜到娄危的心思,他之所以挑了这款手机,并不是因为它长得好看,而是因为着款和温梵给他的感觉很像。
    漂亮、精致,而且脆弱。
    心怀温梵的娄危,完全不觉得在网络中,随随便便就能破译任何物联网信息的温梵有多恐怖。他心中对温梵的印象,就是他会因为小孩子的摔手机而受伤,会因为关掉手机而被屏蔽,会在更新时候被迫封印。
    脆弱的需要时时刻刻小心照料,远比小时候的娄夏更让他忧心。
    但娄危嘴上并没有反驳华丰的话,只是面色放柔地点了点头,就像是被人说到了戳心话。
    周霖园看着他,面色愈发难看。
    ————
    娄危这次来就是来选手机的,选好之后,关于手机的配件,华丰当然也全都配好了一起送给他,当娄危离开的时候,华丰主动送娄危到了楼下,身后还跟着魂不守舍的周霖园。
    华丰和娄危道了别,就看着娄危一个人上了车,驱车离开。
    长叹口气,对着慢吞吞走到自己身边的周霖园轻声道:“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你就不要再挂念了,下回叔叔帮你看个更好的。”
    周霖园乖巧地点点头,整张娃娃脸都委屈的皱起来,眼眶微红,“谢谢叔叔。”
    但他心里想的是:娄危就是最好的。
    不过娄危原本就是他的最高目标,能追得上是福气,追不上就是命中注定、不能强求。他只是因为还没恋爱就被迫失恋而难受,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他一个大男人,这点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还是有的,不过是长久的暗恋和期盼落空,有些挥之不去的阴霾罢了,他能忍得了。
    而娄危带着温梵回到加之后,立刻将手机说明书打开,按照上面说的投影方法,点开了手机的全息投影系统。
    华丰之前对这款白色手机讲解的话语还历历在目:“这款的手机厚薄程度不如灰黑色那款,而且其他功能也不如那款完备,但是全息投影的范围更大。”
    娄危将全息投影的系统打开之后,立刻就看到有一圈莹蓝色的暗光在手机上放的空气中照射着。
    足足有成年男人的小腿长度。
    比娄危的电脑屏幕更高。
    娄危看着全息投影系统,在空中用莹蓝色光芒画出来的投影范围:那是一个完整的、高度在成年人小腿长度的、圆锥形投影空间。
    娄危随便在手机上找了一部电影,用投影打开。就看到电影上的人物轮廓清晰地投映在3d投映空间上,画面清晰立体,颗粒感极小,只比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稍微显得偏蓝了一点点,不详细看几乎对比不出来。
    娄危看着面前的手机投映系统,觉得心跳快得惊人,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来有朝一日,他会因为一个电子系统就紧张成这样。
    他深吸口气,关掉手机系统,然后插上数据线开始给手机充电。同时静静看着自己那个黑屏的私人手机,等着温梵从手机中苏醒。
    ————
    温梵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钟。他赶紧打开别出门走出来,就正对上一双微红的眼睛。
    温梵一愣:“怎么了?”
    娄危摇头没说话。
    温梵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你不会一直盯着手机看吧?”他想着想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不是耽误你用手机了?”
    温梵自顾自到:“你下回可以直接叫醒我,反正午休本来也不应该睡太久。”
    娄危还是没说话。
    温梵感觉今天的娄危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其实仔细说起来,这两天的娄危都有点不一样,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有种被“点化”后的清明感。
    温梵还在疑惑,终于看到娄危动了。
    男人从旁边的桌子的充电插头上,拔下来了一部白色的模样精巧的手机,放在他面前。
    然后当这温梵的面,打开了这部手机的主页面,给他显示了手机不同于其他手机的功能。
    温梵眼睛忍不住睁大,扒着手机屏幕看向那部手机:“这就是那个可以全息投影的手机?”
    娄危微微点头,温梵刚睡醒,出口的声音仿佛真人一般软糯,又带着还没睡醒的困意,娄危忍不住也压低声音:“嗯,来试试么?”
    温梵早就等不及了!
    他不到三秒就把自己传到了娄危的新手机里 ,娄危点开全息投影系统,温梵就感觉自己顺着手机的屏幕,慢慢升空飞了起来。
    手机前的娄危,就看着温梵在手机屏幕上的身影渐渐消失,转为在手机屏幕外的莹蓝色投映区域,慢慢汇聚成他的虚拟投影。
    全息投影能将屏幕上的所有画面都无差别投映在空气中,而温梵原本就是人,投映之后,无论是头顶的碎发,还是飞鱼服的衣摆,都和真人一般无二。
    温梵肤色白,就算莹蓝色的光束有点影响他的身体颜色,但看起来并不吓人,反而更多了几分清冷的气质。
    不笑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古代公子哥的气质。
    还隐约有几分承袭了娄危的寡淡。
    但温梵严肃的表情认真了不到两秒就宣布破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稍稍打了个响指,串串莹蓝色的代码就从指尖飞舞出来。他在空中跳跃,眼前的视野也从低到高。
    他真的离开屏幕了!
    温梵简直克制不住兴奋感。
    整个人心情飞扬。
    他激动地在全息投影的投映空间里来回转圈,飞鱼服的下摆转成了一朵花。
    如果不看温梵和周围家具的体型大小对比,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出来啦!”温梵忍不住再说一遍:“娄危娄危,我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过于激动,但没体会过永远被封印在电子产品屏幕中的人,是无法感觉到他从本来可能再也逃不掉的囚笼中,脱离的畅快。
    温梵闭上眼睛深呼吸,都觉得自己像是真的能够呼吸到空气一般。似乎连皮肤下的代码数据,都变回了丝丝密密的血管。
    能回到空气中的感觉——
    真好!
    他刚离开娄危的私人手机,所以手机上的企鹅他们还会动。屏幕上的“classin”绿尾白身的纸鹤,拖着“今日头条”的横幅,从手机屏幕上款款飞过,上面写着一行话:
    【恭喜梵梵梵想成真~】
    一旁的“叨叨记账”小黄鸟正要跟着一同庆贺,就看到了横幅上的错别字,拿起来身旁“小猿搜题”的放大镜,吭哧吭哧飞到横幅顶端,用放大镜找到错别字,抬手把第三个“梵”改成了“梦”。
    【恭喜梵梵梦想成真~】
    qq企鹅带着“acfun”的ac娘和“小猿”口算的小猴子,拿着甩着收花庆祝。
    旁边“梦想城镇”的老黄牛不停的扔“福”纸,跟着庆祝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温梵即便知道,他们都是因为自己身上这个,神奇的“悬浮球拟人系统”的程序才会活动,还是极为感动,他大手一挥,学着电视上的明星念起来致谢词。
    “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远程tv,还感谢手机上的大家。”温梵整了整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襟,“现在有什么想要的都赶紧说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旁边娄危手机上的qq企鹅立刻从屁股后面报出来一块白板,上面写着——“想要对象。”
    温梵大手一挥,直接复制了女性的qq企鹅形象,带着头花的妹妹企鹅,从屏幕顶端落到屏幕上,正好落在企鹅旁边。它长长的眼睫毛简直要勾走qq企鹅的心魂,温梵就看着qq企鹅胸口上扑通扑通跳着心形,激动地像是快要抽过去。
    妹妹企鹅显然也有点害羞,但还是依偎着和它靠在一起,两只胖企鹅脑袋贴着脑袋,背后立刻浮现出一层粉红泡泡,直接将身后的“米画师”章鱼顶得飞到天上。
    顶层的“有道翻译官”头顶上浮现出一串英文的语音泡,旁边还自带翻译:“哦,梵梵啊,我想我可能是想念我亲爱的老伙计了。啊,我想我是真的想念他了。自从‘网易有道词典’更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哦真是见鬼,我居然会想念它,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你可以,嗯,我是说,你能不能帮我把它带回来!”
    “没问题,”温梵点点头。
    娄危的手机自从上次自动更新之后,所有的app软件也一同被迫更新了。“网易有道词典”更新之后变成了纯红色,小白鼠消失不见了。
    温梵从app商店里直接翻出来了几个月前老版本的数据,重新替换了现在了“网易有道词典”,众位app动物就看到“网易有道词典”上,红底白字的app框里的“有道”两个字,忽然跳动两下,然后猛地上窜几寸,紧接着一只白色的小老鼠,就从app框底端钻了出来,抖动着尖尖的鼻头,晃了晃头上的乳白色大耳朵。
    正是“网易有道词典”年初老版本上的小白鼠。
    原本对其万分嫌弃的“有道翻译官”鹦鹉,拍着翅膀飞过去见老朋友了。
    而温梵看着他们玩够了,歪头看向娄危,头顶上因为带着镶玉抹额而上扬的呆毛,也因他的动作,来回晃动两下。
    温梵正要对着娄危说话,就听到面前的男人抢在他面前开口道:“我希望...某些人能实现约定。”
    温梵一愣:“?”
    屏幕外面的娄危,已经脱掉了外面的大衣,只穿着一件纯黑的绒领衬衣。原本面相冷峻偏凶的男人,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禁欲,又添了几分文雅。
    此时目光沉凝,紧紧盯着温梵。
    温梵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浑身的数据代码都沸腾起来,甚至都有从莹蓝色逐渐烧红的趋势。
    他承受着娄危的视线,脑中努力品着娄危的意思。
    娄危的话,明显就是再对他说。
    但他有和娄危有过什么约定么?
    温梵思索半晌,忽然脑海中思绪一闪而过,一个激灵想了起来。
    娄危手机上的qq企鹅比他思绪更快,谈着恋爱都不忘记帮温梵回忆。
    它从屁股后面拿出来一块新的白板,上面写着一句话:
    【“如果现在能碰到娄危,我肯定给他一个大拥抱。”——温梵。】
    那是他三月底不小心说出口的悄悄话!
    温梵:“!”
    他看看企鹅手上举着的牌子,再抬头看向娄危,脸上红得要炸开。
    而一贯没什么表情的男人,难得露出笑容,俊美的五官让人如沐春风。
    他面朝着温梵,轻声开口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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