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捏着两万块钱,楚易心里无比舒畅,不过他还是喜欢现金在手的充实感。大街上寻摸了半个小时,终于寻到个银行,兴致冲冲地排了几十分钟的队,最后轮到他的时候,才发现马小玲还没告诉他密码,顿时欲哭无泪。眼下有钱不能取,他也无奈,只好徒步回家。
    “咦!”街道转角处,他感到了两股非人的气息,其中一股已经衰败残破,摇摇欲坠,另一股生命气息还很盛只是没前者强大。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在眼前这座名叫“waitingbar”的酒吧里。稍作迟疑,还是走了进去。
    楚易甫一进入酒吧,入眼处竟无人或坐或立,而是悉数醉倒一侧。见到如此诡异氛围,不自觉提高警惕。步行路过试着去探了几个人的鼻息,都是平缓有力,再一查视双目,发现是入梦状态,显然这些人中了致幻类药物,不由暗自戒备。吧台前各着青、白衣的两名艳丽女子见到他进来时,双眼便一直盯视于他,眼见他一连探了几人的情况,已经知道其非常人。
    青衣短发女子试着靠近他,问道:“这位先生,你要喝酒吗?”
    楚易扫了她一眼,感应到不是正主,没作搭理,而是径直走到吧台坐下,对着白衣女子说道:“你们用了致幻药?”
    “不,是酒。”白衣女子道:“我叫白素素,是这儿的老板。”随即又看向青衣女:“她是青青。”转而看向楚易再道:“这位客人怎么称呼?”说话间,双手却没停止,语毕时已经调好一杯酒,推向他。
    楚易看出了酒里的法术气息,一双惑眼望向白素素心道:“又是异色瞳孔,不过这次不是僵尸。”心里暗自打量一番“白素素”“青青”“法术”三个关键词,又扫过二人装扮,若有所思,最后右手双指一并探入递来的酒杯,在吧台上笔走龙蛇,赋诗一首:
    断桥相识烟雨间,
    渡船赠伞情意绵。
    许君若识真情意,
    雷峰塔下苦亦甜。
    落款处则标上他大名:楚易。
    显然二人的身份已然被他看穿。只见他写毕收手,站起身,笑道:“这杯酒,下次再喝吧。”言罢,不禁将手指置鼻一闻,未想一道迷醉气息冲入脑海,就此倒下。看着他滑稽模样,白素素盈盈一笑自顾说道:“忘记告诉你,你这杯酒不是用来喝的。”只可惜他已经听不到。
    “姐姐,他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小青神色慌乱道。显然“雷峰塔”三个字让她以为楚易跟法海有关系。
    “他不是法海。”白素素叹惜一声。心里则想:“你要是许仙的话……”她终究是不敢想下去,古时旧有的道德观仍在禁锢着她。
    “那咱们怎么处置?让他在这儿睡?”小青又道。
    “睡就不用睡了,”楚易在此刻幡然醒转,“这种东西。”说话间再次将双指放到鼻尖,说道:“应该是……”
    “噗通!”他再次应声倒地。
    如此神经大条,看得二女一头雾水。
    “姐姐,他这是?”小青笑着问道。
    “应该是不小心吧,你去把这杯酒给倒掉。”白素素饶有兴致地看向倒地的楚易。没成想她话音一落,楚易再次跳将起来叫道:“我靠,什么情况!”未想他跳起一瞬,脑袋正好撞到小青举着酒杯的左手,顷刻间又给酒水撒落了一脸。“不……”这次酒味过重,他第二字未及出口,就此睡倒。
    二人见状,皆是哑然失笑。
    “太上无极,阴阳借法,龙神敕令,截断姻缘,喝!”
    楚易梦中,只见一古稀道人在一座大殿内凌空画符,待得笔落符成,一条神龙自符中跃出,冲向他。场景就此顺势一转,一名女子背对他哭诉:“楚大哥,你不要我了吗。”
    柔弱的啜泣声戳到他内心柔软,这次他没有再拉伊肩膀,而是走上前,将其揽腰后抱,说道:“楚大哥一直在啊。”
    “你干什么?”
    一声呵斥入耳,楚易意识醒转,见到眼前所抱之人竟是小青,立即撒手后退,低喃一句道语:“太上无妄。”而后面色一冷看向白素素或者说白素贞道:“你用了佛家偈语咒术?”将佛门偈语变作咒术施加与物,这是罗汉之上的菩萨位和佛陀才会的神通。“白素素必是受了佛家高人安排于此。”他心中暗自忖度。
    白素素未料到楚易竟能猜出自己手段,心中暗暗吃惊,淡淡说道:“没错。楚公子感觉如何?”却是未曾发现楚易态度的变化,还颇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楚易面色冷若冰霜。
    白素素以为他是因为心事被揭露而恼羞成怒,语气也随之一冷:“我的酒只是帮助世人回想起内心的美好,找回对生活的信心,没什么问题。”至少在这喝酒的人也是这么认为。
    楚易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说道:“你后面那尊大佛我惹不起。但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佛家讲究业力还有因果,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天人五衰已临近末了。”言罢不再多说,就此走出酒吧。他本想以毒品借喻白素素所调的酒,但有可能会就此点醒她,以致惹到背后之人,故而只是暗指她的衰败跟酒有关。不过转而一想,自己只怕是徒劳无功,原因很简单:一个凡人更愿意听从大师的禅语,而不是一个小道士的告诫。白素素就是那个凡人。
    独自步行过一段路,他还是没能压下心中的愁绪。他很喜欢《白蛇传》的故事,更喜欢里边痴情的白素贞。只是如今故事里的人走到现实,但却遭受命运摆布,让人不胜唏嘘。他虽有心修改结局,却是有心无力。白素贞此举定是为了找寻许仙,只是她的痴情明显被人利用了。他很讨厌这种知道结局却不能更改的感受,尤其是在自己可以参与其中的时候。又暗叹几声,此时他真的想饮酒,虽然没喝过。
    不知不觉中,楚易已经徒步到家。平日他进门时候都会习惯性喊一句表示自己回来,今天因为白素素的事情让他情绪低落,却是忘了这么个习惯。
    先一步回来的李嫚怡正在布置屋子,看到他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心生一丝怜惜。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日,但她深知楚易的性格和为人,有时候他会神经大条、思维跳脱,但是为人却很仗义。他的神经大条、思维跳脱会给人带来欢乐;他的仗义给人带来安全感。这也是她甘心当他的保姆,对他的话近乎于无条件服从的原因。只是今天的他好似丢了魂一般,变了一个人。
    “楚大哥,你怎么了?”李嫚怡上前关切道。
    看到眼前李嫚怡一身新装扮,楚易一扫脸上阴霾。说到底白素素毕竟跟他关系不大,他也只是对她的经历感到一丝悲伤罢了。自己只要保护好身边的人,不让他们遭受这种不可控力的摆布就已经足够。
    楚易本想借机揩个油,但想到她是个会吸血的“妖精”,而且她这一身开胸毛衣摆明了是要勾引自己,只好拂开杂念,别过她,整个人摔到沙发上,苦笑说道:“我说李妹子,你穿着暴露就算了,但能别老想着来勾引我吗?你就不怕我发起狂来,把你撕碎?”李嫚怡轻盈一笑,靠着他坐下,说道:“某些人怕不是口是心非,你要是愿意,我随时恭候。”说话间不忘以胸蹭了蹭他手臂。
    楚易给她蹭得气血上涌,赶忙跳将起来,大叫道:“我靠!你再这样我把你给扒光扔到大街上了。”袖子一撸,作势上前,大有一副付诸行动的态势。
    李嫚怡见状,知道不好再调戏于他,收起了媚态,却又娇声说道:“知道了啦,纯情小哥。我去给你做饭。”说罢,起身走进后厨。路过他之际,还不忘抛个媚眼,掩面而笑。
    楚易口水一咽,暗骂一声“小妖精”,复坐沙发等着她的晚饭。
    一空闲下来,他不免又想起楼下酒吧青白二妖的遭遇。《白蛇传》的故事流传多个版本,知名有“镇江说书版”“杭州说书版”“梦花版”等。无论哪一个版本,白蛇与法海的恩怨都是源自前世矛盾,所以法海才一直抓住白蛇不放,直至封印到雷峰塔。至于白蛇被封印后的故事,大致分为两种结局:一是白许二人的儿子孝感动天,将白蛇拯救出塔;二是白蛇长压**塔下,永世不见天日。第一种可能,他直接排除掉,因为蛇和人类不可能生育后代,即便白素贞已经化形,但还是无法脱离其蛇属原身,人形不过一画皮。第二种可能,自是无需多说,因为楼下酒吧就是她们二人。显然传说和现实有所出入,但法海和白蛇之间应该是存在恩怨,白蛇和许仙的情缘应该也不假。而今白蛇现世,那么便意味着法海不久也会出现,只因白蛇如今天人五衰已尽末尾。
    所谓“天人五衰”乃佛家语,意指天界的天人在寿命将尽时,所出现的种种现象。而所谓“天人”,包括向佛的仙、妖以及佛门中人。五衰则是:乐声不起、身光微暗、浴水著身、著境不舍、身虚眼瞬。道门也有相应说法,即“归墟三劫”:一劫为“败”即肉体衰败;二劫为“在”,在,存在之意,在劫即生命存在之劫,肉体衰败之后面临死亡的一劫,民间流传的“在劫难逃”便是源自于此;第三劫则以“归墟”为名,又称“神魂劫”,修行中人最后的死劫,就是神魂的败亡。
    他留意过白素素眼神,瞳孔之中隐现溃散之势,正是五衰中的“身虚眼瞬”。依她此刻的状态,只怕寿命不足百日。法海不可能等她死了再出来报仇,所以这三个月内,法海必然出现。至于法海为何会对白蛇如此穷追不舍,楚易思来想去,认为只有一种可能——白蛇的内丹。古时候天下之大,妖精何其之多,法海却是对白素贞不依不饶,只怕那颗内丹才是一切恩怨的根源。
    他想通关键,头脑顿时豁然通达。但思及届时二者相遇,必然少不了一场大战,彼时少不了殃及无辜,又不禁苦恼起来:“看样子,这趟浑水想不趟都不行了!”不过他也非自寻烦恼之辈,既知事不可违,也不再纠结,反而是想着李嫚怡到底给他做的什么菜。
    “不过菜不及人美啊!”想到厨房里李嫚怡曼妙身姿,他不禁吞咽几轮口水。
    想入非非之际,桌上电话铃将他拉回现实。
    “莫不是马小妞打来告诉我银行卡密码的?”满怀期望地接过电话。
    “喂,我是马小玲,明天早上七点钟公司报道,我们要去一趟东京,别迟到了。”未待他回话,电话就此挂断。
    楚易一阵懊恼,急忙回拨过去,只是在摇号时候,灵灵堂已经人去楼空。电话里传来阵阵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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