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此时还是上午,杨桉思索了一下,很快从厨房找了个碗塞进怀里,紧接着离开了家。
    回忆着昨晚半夜那声惨叫传来的方向,杨桉很快走到了街道的尽头。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杨桉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被盖上一张草席的尸体,还有触目惊心的现场,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
    他看了一眼那张草席下的尸身,很快辨认出了死者的身份,是平日里在街上卖豆腐的一个俏寡妇。
    距离昨晚出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此时尸体都恐怕已经完全冰凉。
    杨桉暗叹了一声可惜,转而打量了一下四周。
    自从九南镇有妖魔出现之后,平日里即便是大白天光,也很少有人会在街道上毫不畏惧的出现。
    那俏寡妇的尸身无人收敛,草席也不知是谁给她盖的,但还算是留了个最后的体面。
    除此之外,最喜欢看热闹的那群人已经完全没了踪影,恐怕现在都没有这份闲心。
    没人正好!
    杨桉鼓起勇气,咬了咬牙,从怀里将碗取出,快速的向着尸身所在的位置跑去。
    等到了尸身近前,他也没敢掀开草席看个究竟,只是扫了一眼最鲜艳的地方,然后将手中的碗伸了过去。
    尸体的腰腹处有个很大的缺口,血液还未完全凝固。
    杨桉拿着碗稍微用点力气一刮,顿时感觉碗中装了不少,便快速的原路返回,就像是做贼一样,实际上他的内心也真的紧张无比。
    幸好一路返回也没遇到任何人,没有其他人看到,等回到家里关上了房门,杨桉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碗里装了半碗红色的血液,这便是杨桉提前做的准备。
    点灯法需要以指为烛,以血为火,可没说一定得是他自己的血,先用别人的血实验一番,若是实在不行再另做打算。
    他倒也不是没想过用牲畜的血,只是现在这个环境,连只老鼠都见不到,只能出此下策。
    回忆着纸页上所有的内容,每一个细节杨桉都记得无比清晰。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碗中轻轻一沾,指头顿时变成了红色。
    忍着心中的不适,杨桉开始按照心中记下的内容,口中默念着口诀,同时除食指外的其他手指也在掐动着复杂的印决。
    第一遍虽然有些生涩,但最终却十分顺利的成功了。
    伴随着口诀念毕,杨桉的印决也掐到了结尾,突然感觉食指指尖传来一股湿润的温热感。
    红色的血液就像是热油上噗呲一声被点燃,瞬间生起了一株指头大小的红色火苗。
    这火苗并不大,但是散发出来的红光却是将整间屋子都映得通红,仿佛渲染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
    很奇怪的是,明明是火在杨桉的指尖燃烧,他却只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温热,并没有被灼伤的痛感。
    而杨桉看着火苗的出现,以及难以言喻的某种精神上的满足,也同时变得激动起来。
    “我肯定是个天才!”
    一遍就成功了,这给杨桉内心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
    欣赏着指尖的火苗,仿佛具有某种奇妙的美感,直到过去了好一会儿,杨桉才抖了抖手指,将火苗灭掉。
    他又重新将手指伸入碗中沾了些血液,继续重复的练习,务求将点灯法完全熟练。
    时间一晃眼很快就到了下午。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杨桉终于将点灯法完全学会,已经能够做到在两秒内完成所有的步骤,在手指上生出火苗。
    同时,他也实验出了几个技巧。
    火苗并不一定要在手指上才能燃烧,同样也可以转移到其他物体上。
    比如可以将火苗引到普通的蜡烛上,只是依旧需要血液作为燃料,而且消耗的速度也会变得很快,在外物的影响下也会变得很容易熄灭。
    若只在指尖燃烧的话,火苗相对比较稳固,不会风一吹就熄灭,但他需要预防手指上的血液被消耗一空,火苗变成凡火,最终烧伤自己。
    熟练点灯法之后,这些都只不过是小问题,稍加注意便可。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杨桉暂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解决,那便是碗里的血液已经开始逐渐凝固结块,他只能找根筷子时不时的搅拌一下。
    这也是点灯法的弊端,使用他人的血液需要有防止血液凝固的保存方式才行,要不然的话还是只能用自己的血液为引。
    不过能做到这一步,杨桉已经很满足,具体点灯法到底有什么样的效果,他心里也还没有底,心里即希望天色早点黑尽,又希望不要那么快天黑,有些矛盾。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就到了黄昏,天色逐渐开始变得有些昏沉起来。
    杨桉此时也填饱了肚子,以他目前的处境,一天能吃上一顿饱饭已是不错的条件。
    目前最主要的还是保命,等确认点灯法有效果,届时他也能有底气去考虑其他的事,比如去储备更多的食物。
    很快,天色完全陷入黑暗,本就寂静无比的街道上仿佛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无声领域。
    呲!
    杨桉当即用出点灯法,在指尖引出火苗,原本黑暗的房间内顿时变得一片通红。
    他紧接着将火苗转移到了桌子上的碗中,便是他白日里用来盛装血液的那个碗,此时碗里已经被他用麻绳捻出了一根灯芯。
    与其等着碗中的血液最终凝固,倒不如直接将其消耗。
    等到碗中也燃起了红色的火光,杨桉这才熄灭了指尖的火苗,转头就上了床。
    早上洒落在床上的黑灰已经被他清理掉,取而代之的是枕头下多了一把带着锈迹的小刀,这是杨桉为了以防出现意外所作的准备。
    此时的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墙,眼望着房门的方向。
    不知道是否是点灯法起了效果,他毫无困意,反倒十分精神,心中既紧张又无比期待。
    第4章 明心净神
    黑暗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此时已是到了深夜。
    九南镇的各处街道上,一片死寂。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引来妖魔,就是睡觉都不敢打呼噜。
    连平日里在深夜巡逻的打更人都不见了踪影。
    而在此时的黑暗之中,却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低矮的屋顶上快速掠过,最终停留在一处房顶上。
    “师兄,怎么了?”
    盘玉跟随着师兄盘石施展身法疾驰,没想到师兄突然停下脚步。
    “嘘!”
    盘石对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却是看向屋顶之下的街道,紧接着身子快速的蹲伏了下来。
    “有妖魔!快蹲下!”
    他立刻对身后的师妹说道。
    盘玉当即也听话的蹲了下来,顺着盘石目光看向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冷清死寂的街道上,空无一物。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盘玉的眸子中露出一股兴奋,却什么都没发现,不免有些失望。
    “你看不到是因为你的法力低微,还处于肉体凡胎,未开真眼,自然无法发现妖魔的真身。”
    “等你度过了共鸣阶段,像我一样达到凡人不可视的假食境,你也能很轻易发现这些家伙。”
    “可是我就想看看妖魔到底长什么样,我们从门内出来,一路上还没见过妖魔呢?师兄~你帮帮我嘛~”
    盘玉低声的哀求道,摇了摇盘石的手臂,显得楚楚可怜。
    盘石叹了口气,拿自家师妹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你闭上眼睛!”
    盘玉顿时很高兴地又很听话的将双眼闭上。
    一旁,盘石探出三指,随即伸向自己的眼窝,用力一挖。
    一颗带血的眼珠顿时被他挖出,连接着眼球的神经组织断裂,无力的挂在孔洞的眼窝上,鲜红的血液顺着鼻梁流淌而下。
    盘石吃痛,顿时冷吸一口凉气。
    不过为了在师妹面前保持师兄的风度,他还是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右手握着眼珠,左手掐了几个印决,盘石将眼珠往师妹的脑门上轻轻一按。
    那眼珠就像是生了根一样,顿时附着在盘玉的额头之上,黑色的瞳孔颤动着,开始缓缓聚焦。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做完这一切,盘石才对师妹说道。
    盘玉双眼睁开,兴奋的看向房屋下方的街道,顿时就看到一道扭曲的身影正如行尸走肉一般,缓缓走向一间民房。
    盘玉好奇的打量着所谓的妖魔,额头上眼珠之中,瞳孔轻轻转动着。
    “这就是妖魔吗?虽然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还不如我在幻觉里,看到的那些恐怖电影道具吓人。”
    她原本十分强烈的好奇心在看到妖魔的真身之后,顿感无趣,与她所想象的相差甚远。
    这还不如在修行功法的时候,进入幻觉之中,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那些恐怖片来得刺激。
    “话不能这么说,你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但至少也是假食境的妖魔,连你师兄我都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可千万别以貌取人掉以轻心。”
    盘石当即轻声说道,语重心长的告诫。
    他知道师妹又在说些胡话,但没有理会,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师妹修行的功法有异,时常都会陷入某种幻觉之中,看到另一个虚幻世界的事物。
    所以从盘玉口中经常会蹦出一些他无法理解的词汇,久而久之,他和同门的其他弟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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